第一百六十五章人間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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冶硯樓,依舊是冶硯樓。()很深!
大、敞、通、深!透亮、清雅、緻!跨進寬闊的門——怔住——人很多!
出乎意料的多!
如此多人匯聚在此,竟然能這麼安靜?
入門前,只聽得有些寒喧的聲音隱隱傳來,伴在樂聲中,十分不明顯,但在我踏入的一刻,卻突然更靜!
靜得只有樂聲,在漫揚——滿座高朋,無一人語。透過紅紗,放眼望去——紅蔓高掛!喜字張貼,盡頭,高出兩尺的平台上,或坐或立明黃紗衣的十幾位女子,身形婀娜,體態風,無論是端坐撫琴,還是立着吹蕭,又或是輕舞腕臂擊打罄盤…都是優美雅緻——是她們在合奏?
在窗外的光亮中,窗前輕紗在起伏,將她們的身姿掩在似透非透的紗中——竟是半真半假,像在遙遠的仙閣間,似在天上浮雲月宮中——成為我入眼望去的背景圖。
在那背景中,我的眼定在一個點上——紅的點上!
即使已看到高朋滿座,即使在我與那個點之間有眾多的其他人,我依然只能將眼定在他一人身上,無法移開——遠遠的,看不清他的臉,但他一襲紅衣,將我的視線完全奪去,他的眼神,從深深的那頭傳來——似乎在我進來之前一直在凝望着門前,等着我的到來——我們的視線在空中變集,看他看得不分明,卻知道我們在彼此微笑——腳步又起,向他而去,起步的一刻,頭上漫下花瓣無數——有女子在我身旁撇下花雨——不是幻術,不是錯覺,是真真實實的花瓣,被一些女子從竹藍中一捧捧揚起——隨着我動,花雨也動——向前——沿着紅氈向前——他在那頭等着我!
自已從來沒有走得這樣典雅,隨着曲樂,將搖曳的長擺拖在花路中——心,靜靜他笑,一步一步走去——他,也在動,一步一步而來——我和他之間,只有二十多丈,如此近卻又如此遙遠——這段距離,是我們跨越了千年的距離!
這段距離,是我們穿越了時空的距離!這段距離,是我們歷經過生死的距離!當我的手,被他的手在紅氈上接住時,這段距離,也將會被我們在這一生永遠地終止——我們,將並肩而行,再無隔離!我只能看到他,只能覺到他——看到他如雲而來——在紅衣映襯下依然可傾倒天下的容顏上,是隻凝望着我的眸,是隻為我而綻放的笑——我們彼此靠近,周身似乎又穿過了夏秋冬、歷過了雨雪風霜,旁人不再在我們眼中,我們只看得到對方——花雨中,他的一隻手伸來——我,將自己早已準備好的一隻手遞去——像從前的每一次那樣,將信任給他,這一次,也是將自己的未來變給他——他的手如此清涼而又温暖,包裹了我,將我引至他身前,隨着我的移近而轉身繼使向前——我們,已肩並肩,共同走餘下來的紅氈道路——錦瑟路,繁化簇,有良人相伴,哪怕是直到世界的盡頭!心中既是安定,又有飄忽——飄忽只因除了他,無法多看周遭的一切,其他人似乎都是夢中的浮影在身旁,直到在喜婆的恭唱聲中,我們行三叩之禮——一拜天地——(天地要拜的,沒有月靈氣,怎麼有玉石成形?又怎會有紫蘿草幻化成人?更不會有我與他的今生。)二拜高堂——(雖無高堂在座,虛空雙位,但我那個時空中人間的父母,你們的莘莘在這裏對你們遙遙一拜)夫拜——他與我,面對面,深深凝望,深深拜下——拜得深深——這一拜,成了我們這世的奇緣,這一拜,我是他的,他是我的夫!所有的滋昧全在這一拜中,將頭低俯,眼中有濕意——“禮成!”喜婆高呼一聲,我與他,已是今世的夫,再不能變!我的郎,我的夫,他眸中的星光在喜婆的呼聲中閃亮,向我又靠近,一隻手將我頭上的輕紗揭起,另一隻手攬上我的——“紅塵——”他的眼裏映着我,那雙無法用語言形容的眸中,是他心底的水在湧上,澎湃盪——“大哥——”一切終成現實,我與你已是夫!
“我們,不分離!”
“我們,不分離!”同一刻,我與他用心許下諾言!聽到了彼此心中的話!
“好!好!好!一對壁人終成雙!雜家今要痛飲個一醉方休,恭祝高人與姑娘白頭攜老,永結同心——”這亮堂的嗓門似驚雷,在此時劈來——也將我從只有兩個人的世界中劈醒。才又想起,周遭還有很多人!很多悉的人!而他們,都來了,是誰通知的他們?不會是我的無豔大哥,莫非是他們自己來的?看着最顯眼的那個,也是嗓門最高的那個——他的銅鈴大眼閃閃發光,正盯着我高舉手中大碗,呲牙咧嘴着,鋼針一般的鬍子炸開——他碗中的定然是酒。()這才仔細打量這整個冶硯樓中——深而透的空間中,在今憑添了十數張桌子,在紅氈兩旁列開排着,由內到外順沿着排開——桌上已有席,席上酒已開壇,香氣四滿,而席旁已有人——在官回來的一刻,便聞到了酒香濃濃,也看到了所有的人。他們都在盯着我,還有我身邊的人。
“拿酒來——”我伸出自己的一隻手——一杯酒遞到我手中,是清風拿來的。
“諸位——”雙手將酒端平,環視所有人——“請受紅塵一拜,這一拜要謝諸位千里迢迢來此參加紅塵的喜宴。”然後將身子向前躬下——他們是我在這個世界的朋友,沒有他們,也無我在這個世界的彩——再抬起身子後,手中酒不灑,而座中人全數盯着我,神情各異。
“紅塵妹子,你這大喜的子卻沒有通知我等,讓雜家和兄弟們厚着臉皮來這般世外仙苑中的所在叨擾,主動上門討喜酒喝,咱弟兄們到這時臉上還臊得很。”像小山一般的他又開口了,眼中的捉狹一閃而過。
我笑,將手中杯執高端到前——“樓山大哥,你叫紅塵一聲妹子,紅塵便也當你是哥哥了,妹子這一杯,敬你也是敬大家,向你們賠罪,請大家諒解紅塵沒有全數通知的怠慢——”仰頭——將酒灌入——好烈的酒!
又辛又辣,腔中立刻騰起火熱!起一團豪情!
“好,快!”他哈哈大笑,聲震房宇!而他是樓山,是那個黑雲山寨的二當家!
“兄弟們,紅塵不怪咱兄弟們的叨擾,咱們今兒個喝他個痛快,不為別的,只為咱這個寶貝妹子與高人喜傳連理!”他牙一咧,將一碗酒“咕嘟咕嘟”灌下——今,他們四兄弟全到了,包括在紅臉江懷身邊的一位婦人,懷中還抱着一位週歲左右的幼兒。
那可是一直未曾謀面的大當家夫人?孩兒可是他們的骨?
可見在戰亂中,江懷身赴戰揚時心中有多少牽掛,那時,他的娘子應是剛剛生產不久。
雨過天晴了,一切都已過去——微微上前,走到那張桌前,傾壺斟酒,邊斟邊放開嗓音説——“大家今權且開懷暢飲,楓樓竹苑不講那世俗規矩,沒有位置尊卑、身份高低的講究,紅塵在這裏要向大家一一敬酒,不分先後,按桌位來論,請大家不要介意——”
“好!好一個不講那世俗規矩!”江懷在我走近時便已站起,此時笑看我“從初見時便知姑娘不是世俗那些女兒家,江某在此敬姑娘一杯,願姑娘與逍遙王永世同心,恩永遠——”逍遙王?
回頭看我的新郎一眼——他的眼仍然只是盯着我——剛剛揭我紅紗時,他便不顧眾人目光,一手緊攬我間,鼻尖對鼻尖,只有寸餘遠,而現在的他,還是不顧旁人的存在——他,在我出現在他視線的一刻,便沒有將眼神移開過分毫!而他是逍遙王?
身為一國之王的王舅,被封王是情理中事,他身在朝廷外,如果不是連番動亂,他是閒手不理朝中事,有王爺之名,卻是逍遙之身。而他擔當這個封號是最合適不過——逍遙門唯一的傳人,不是逍遙,勝似逍遙!再回頭——開始了我喜宴中的敬酒——黑雲山寨四兄弟,不,應該稱他們為將軍。他們現在在綠林中的身份已暴,不再適合迴歸山寨重舊業,已被朝廷御封,是智泱國的武將,目前掌握着國家的兵權。
在我走到玉無雙身邊時,樓山在一旁又突然嘆氣——“妹子啊,你這樣早成為人家的娘子了,雖説雜家心理早有準備,還是難受,這難受勁,像雜家的親妹子要嫁人了——”他的眼裏在此時竟然水汪汪的,讓我一時搞不清楚這個明又猾的人眼裏的水氣是真是假?
“哎,算了,嫁給高人雜家心理還算能承受,他確實比咱三弟來得出,姑娘有眼光——”怔了怔——始終不説話的玉無雙此時臉別了開去,我停了停,不知是否應該向他繼續敬酒?
“三弟,紅塵妹子敬你酒呢,你別想了,今天人家是別人的媳婦了,你再想也晚了。”我幾乎噎住。他這麼説,讓別人聽了什麼覺?不是在給他三弟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