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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一章他要帶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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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廟中,僵直而坐,我在門前,靜靜看他——身後不遠處是另一個白衣的他——一個,望着一個的背影——無語。

任清風過,任林間鳥鳴——任天邊雲繞上心中,一層一層將我包裹——思量再思量,終於提步繼續前行——如果這一刻無法逃避,無論我停留多久,也終將要面對這個結局——在與前方的他,正面直視時,便是我們的結局——三人之間的最終結局!

腳下無聲,卻有千金重,一步步走上去,一步步繞到他的前端,看到他的臉——看到的一刻,雲,在心頭積成了雨——將身子伏低,蹲下,凝視他——他的臉如他的身子,僵直,呆滯——沒有表情,似如石雕。

那雙總是千變萬化、離莫測的魅惑雙眸,在此時黯淡無光,呆滯的似一對玻璃珠子,死物一般,沒有活意——一貫輕縈的紫霧也不見了蹤影,只剩下一片荒蕪——“你,可好?”心中一,出口的話變了味,竟然發抖,盯着那雙眼的同時,心中的落進裂開的裏——現在的他,不像是一個真人,像是一個臘做的塑像。

而他,不應聲,無言無動,廟外的風吹進,將他的髮絲揚起,飛過他臉——飛過那雙毫無生氣的眼——“你,怎…麼…了?”心中再裂得更深,深得無底,四個字吐得艱難。他依然沒有應聲,眼眨也不眨。

“你…”下面的話,梗在咽喉——他無任何的反應,似己完全僵化,眼裏的空仿若沒有了靈魂——他是從何時變成這樣的?是在另一個他出現時?還是更早以前?

閉了閉眼,再睜開——“你,可——聽到——我的話?”那絕美的臉上似最緻的瓷器,做工細膩,華美無比,卻沒有生命的體現——沒有生命的美麗,不如不美麗!

想撫上他的臉頰,卻不能,手伸了幾伸,收了回來——他有靈後是否被人疼過?有誰可曾撫過他的臉?又有誰給過他世俗間的温情?他來人間一遭,有過母親卻相當於沒有,沒有任何人將他攬在過懷裏,也沒有任何人將疼惜付給他——做神時有神職在身,超三界外,卻是寂寞的,無情無慾,也無暖意,他的心底可也是因那種清冷寂寞而產生了情?

有了情,卻付給了我——在這一刻,很想撫上他的臉,像撫摸一個嬰兒,卻明白,若我不能還他情,不能讓他陷得再深——輕轉眼,看門外——白衣的他立在那裏,正凝望着我——“大哥,紅塵做了一個決定,你可真的無怨?”我的眼,問他,心中的雨在淅淅瀝瀝,微微地下——“紅塵無怨,便是大哥無怨——”他的眼裏是海水幽深——“大哥,你可明白紅塵?”

“大哥明白——”他的角是笑,將他的心思掩起——我又笑——他似乎在重生時心境更開闊了,我,似乎也像是重生一般,同樣在開闊——我們之間己不僅僅是情。(廣告)轉回眼,望着身邊的他——“你,聽着,如果三月為期的約你還記着,請不要再把它當作一個不可違反的約定——”凝視他黯淡空的眼——“紅塵要對你説,今,我醒來,不再沉睡,重新體會世間的美好,是你們賜予的,你們憐紅塵,不忍紅塵永墮那種境地——”讓笑意變濃,讓聲音儘量平和——“你聽着,你也要記得,紅塵欠你的無可彌補,你的傷紅塵深知,在此要對你説,你、我、他不是非得有個結果,那個約是你們之間立的,紅塵才是決定者——”緩緩地説着,再看向門外——與另一個他對視——那個他,微笑仍在——微笑駐進我心底,讓自己繼續説下去,讓自己淡然——“你聽到了嗎?紅塵不會讓自己幸福卻看着你悲傷,夜大哥,紅塵做了一個決定——”他的臉上還是毫無反應——“你,有無聽着我説的話?六界中除了你自己,再無人能讓你這樣失神,你的魂魄在哪裏?紅塵請你回神,請你聽我把話説完——”他的情傷,是否已讓他的魂傷?他的魂,只有他自己才能出體外,他打算做什麼?也做個活死人?

“你聽着,紅塵只有一人,卻無力將自己分成兩個,只能做出一個誰都不傷的決定,我不會與他走,不會與他在一起,你聽着!”他的神情間還是木然,莫非他將永遠這樣下去?

如果他因為我陷入黑暗而將自己也永世陷入這種石雕一般沒有生命的狀態中,我不原諒他!

這樣的他,讓我餘生不安,餘生都要活在自責中!

雙手攀上他的肩頭,像他無數次抓着我一般地抓着他,緊緊地抓着——“你聽着,紅塵決定,他與你,都不再是紅塵的選擇,他對紅塵大度,是紅塵的幸,今,我要你也大度一次,我,落紅塵,從今後只會單身一人,獨自行走世間,而天下再無紅塵會與誰結緣一事,你聽着,聽到了嗎?”我開始搖晃他——要將他接醒,而我的話説出口便成了河水般淌不完,手勁加重——“你要聽着,我,紫蘿,落紅塵,由一株草修練成形,來人世一趟能得你二人如此對待,不枉此生,情之一字,對紅塵來説,領受的已比世間女兒多了太多太多,比人間女子也幸運太多太多,你們的情,已讓紅塵知足——”我似乎看不清他的表情了,是將他搖得劇烈,使他的身子晃動的太快而看不清?還是自己的情緒讓一雙眼模糊?

“你醒來!不要像個化石不言不動!聽紅塵説!紅塵對你二人無以為報,也請你能理解紅塵,紅塵不能選擇你是因不能辜負他,但紅塵同樣不能選擇他也是因為無法讓你傷痛,你可明白?”這,是我的決定。

雖然另一個他回來了,雖然他們之間有了那個彼此發過誓的約定,可眼前這個人,他的痴狂,又豈能因一個約定而減少傷痛?

如果是他先去西天求藥,他同樣會那麼做!同樣會義無反顧!而在他讓另一個他先去西天時,已在做出退讓——別人也許不懂,我卻看懂了。

當時他的眼神中,是無邊的痛楚與矛盾,那矛盾從花水水在他懷中逝去,他沉思良久後,便開始駐進他的眼神——如果他退得坦然,如果他退的安寧,如果他退得平淡,如果他不是現在這個樣子——我,不會這樣説。

他的退,也是讓他自己陷入黑暗中,他要將自己永遠的沉封,這與我飲下凝魂有何區別?只有他能從心裏真正的將對我的情放下,真正的能平靜的不傷害自己的退出,那才是雨過天晴時——從不妄想要多少男子我一個,他們的痛不生,是我沉重的枷鎖,無法自喜,無法兼得他二人,卻也無法辜負他二人中的任何一個,飲下凝魂前已明白這一點,那時也不得不飲下,不得不讓自己陷入非生非死的境地,沒有第二個選擇。

現在的決定似乎與那時並沒有什麼不同,但,不一樣了——那時,我沒有這樣坦然——那時,白衣的他也不會這般平靜——那時,身邊黑袍的他,只有執着,只想着怎樣與我在一起,狂獰、堅持——現在,我從靈分離中醒來,經歷過非生非死,想得更明白。

白衣的他,也是一場生死褪變中歸來,看得更開。身邊的他,則也已不再那樣執着,心中有了鬆動——如果他的心裏已鬆動,歲月便會漸漸撫平他的傷,會讓他的心也跟着開闊——他已在漸漸放下執着——而我們三人,可並肩於世,去做自己應該做的,不再纏繞,不再只為情而活——“你聽着,紅塵剛剛的話是認真的,紅塵不會屬於誰!你可看得開?你醒來!我讓你醒來,若你也大度一次,好好活下去,用你的能力去做你應當做的事,不要再將一腔柔情繫在我身上,我落紅塵,這一世無緣再問情!”我要讓眼前的他醒來,不再這樣下去,要讓他像個活人!

“我知道你聽得到我説話,你醒來!紅塵與他都已做了這個決定,你的生命不是隻為來與紅塵在一起的,你快醒來!”我越搖越用力,他必須得醒來!

而我的眼也越來越看不清他的面孔——“紅、塵——”是誰在叫我?

回頭,那個白衣的他在門外,始終凝望着我——對他笑——“無豔大哥,紅塵做這樣的決定,你,依然無怨?”我問他,沒有用心悟,沒有用眼神,直接問出,要他回答。他的眼裏,是靜靜的海——“無、怨!”這是他的回答,兩個字,説得沉穩,用語言答出。身旁這個坐着的他可聽到了?

我再笑——透過眼中的模糊凝視着門前人——白衣勝雪,籠在淡淡氤氲中——無豔大哥,因你的無怨,紅塵不再兩難。

心中默默語——“紅、塵——”我的名字又被喚叫,似在剛剛從水中打撈出的網裏被搖擺,帶着濕意,帶着顫動——是剛剛那個喚聲,卻不是白衣的他在喚,快速轉眼看向我抓着的人——眼在他臉上巡遊——那張臉依然僵硬木然,沒有改變——是他在喚我?仔細找——找到那雙眼中——那眼底深處,有幾絲紫霧在升起——他有反應了?

紫霧升得悄然,漸漸變濃——“紅、塵——”他的齒間輕吐我的名字,非常低緩,難以捕捉,而他的眼直直盯着前方,表情還是僵直。

但他不再是那副沒有生命的模樣!

“紅、塵——”他還在喚我的名字,似乎我的名字成了他唯一能説的出的話,也是他心底一直喚着的名字。

看着他,眼裏的模糊更重,心中又有雨,又有晴——“你…”我只説出一個字,無法再繼續,聲音不能順利出喉嚨——“紅、塵!”這一次的喚聲高了許多,也清晰許多,他的眼珠在轉動,眼睫在眨——心中的晴多了幾分——“紅、塵!他的喚聲又提高一些,直直向前的視線緩緩轉過來——微微放低,看着我,齒在一張一合,努力又迸出幾個字“傻、紅、塵!”怔了怔——他叫我“傻紅塵?”他也叫我“傻紅塵”?他的手指在動,他的臉在輕轉,似多年未上過油的機器在重新轉動時一般——在他與另一個他打坐入禪多後,歸位時似乎也未必有這般吃力。他的魂離體倒底有多久了?離開有多遠?

“傻、紅、塵!”他再一次這麼喚我,吐字順暢許多,眼裏有暗湧進,那雙眸子變得幽深——而幽深的這雙眼有了靈魂,有了生命的動人炫目。心中的雨收起,睛天出——他則在立起,身形漸漸立起,立起時,兩隻手伸來攙於我腋下——我本是雙手抓着他的肩,順勢便被他帶着也立起,看着他站直後,臉上是深沉,眼裏波光閃動凝視着我——我,扯出一個笑——他的眼定在我的笑容上,動片刻,回頭,去看另一個他——看過去前,眼裏的波動退去,換上了漠然——“紅塵剛剛的話,你聽清了?”另一個他的眼神沒有移轉,始終盯着我,含着輕笑“聽得分明——”那個笑是那般寧靜,那雙眼只盯着我。

身邊的人神情間莫測“你果真能放開?”

“若能讓紅塵無痛,寧願與她分離——”

“你無怨?”身邊人的語氣冷凝。

對面的他,在入廟後第一次轉移視線,移開我身上,與旁邊的他對視——沒有回答,而他的眼,已做了回答。

“你,真願意如此?寧願三人各自如風,也不強求紅塵與你在一起?”身邊的人又問一遍。

那個他角的微笑不退,眼又移回我身上——天邊的月與星都在他眼裏——温柔與燦亮並有,縈着薄薄的霧——我凝視着他,與他共笑——“好,我現在要帶紅塵離開——”身邊的他,突然飛出一句活。我,僵住——對面的那個他,也僵住——我們的輕笑,被這一向話打破。他説要帶我離開?

他仍要帶我離開?室內寂靜——靜得沒有任何聲息。門外的鳥鳴早已停止。三個人的空間,死亡一般的寂靜——身邊的人倒底在想什麼?他仍然無法放棄,只肯接受與我在一起的結果?

在這寂靜持續良久後——在我的笑僵硬許久後——“落前,我會將她帶回,你等。”身邊的人,又迸出一句,這一句似石子打亂了心湖——他倒底想怎樣?讓那個他在這裏等?等他帶我回來?

看他,他的眼在緊緊盯着對面的另一個他。

“好。”對面的他回答了,回答的穩定。

身邊人似乎又僵住,臉上的意外一閃而過,眼中更加深沉——“梅無豔,你信我?”

“是——”又是一陣寂靜——“紅塵,我們走——”我的臂被身邊的人牽住,他帶着我向廟外而去——帶我去哪兒?

我的眼,看着越離越近的門邊的人——白衣的他,早已將目光又放回我身上,眼裏只有“紅塵”的影子。而他沒有攔我們,在我們錯過他跨出門外時,我回頭望——他,竟然完會地信任要帶走我的人,並信任這個人會帶着我回來!他的大度,在這一刻更至風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