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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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詩婷開門後,繞到茶水間幫他衝了杯熱茶。再次回辦公室時,他已把那幅字畫擺上她桌面,走近一看,她驚喜不已。
“這你寫的?”她以為就一般白紙黑字,可眼前的卻是金銀兩的字體,紙張也不是宣紙那類的。
“這什麼紙?”
“淺灑金紙。”
“看起來好華麗。”她不懂書法,只能吐出俗氣的讚美。
“燈光下會顯得特別莊嚴。”
“謝謝你啦,我好喜歡。”把手中杯子遞出。
“請喝茶。”他接過時,她還不放手,手指還悄悄探長,覆在他指尖上。
楊景書心裏一陣好笑。這是她最近很喜歡做的事,找機會就摸上他的手。
“詩婷。”他語聲持平,聽不出什麼情緒,可她就是聽出來他是在警告她;但警告歸警告,他又不會罵她打她,所以,她手仍貼着他的。
她皮皮地笑。
“這樣也被你發現了啊。”
“你做得這麼明顯,誰看不出來?”她本是兩手包住他的手。
“因為茶有點燙,我怕你沒拿好,幫你扶一把啊。”
“你這樣我沒辦法喝水。”
“唉呀,偷摸一下又不會怎樣,要珍惜每一次的相聚啊,説不準這就是最後一次見面啦。”嘴巴上叨唸着,手卻鬆了開,目光落在眼下的字上,研究起來。
是心經呢。她在不少法事上聽見經文,其中心經最讓她喜歡,大概是好讀易懂。
他喝口水,目光落在她沉靜的側容。他後來在空大修相關課程,但空大未有“死亡體驗”這堂課,他不知道躺過那裏面之後,會有這樣的改變。是隻有她這樣,還是體驗過的學生都如她這般,在言行上都會和以往不大相同?
比起她來實習那時,她現在活潑多了;但又和當年十六、七歲那樣的直接不大一樣。那天她突然跑來找他告白,又親吻後,她説她接受他想要彌補她的想法和承諾,可她至今卻未真正開口要他幫忙。
偶爾接到她電話,説裝潢到哪個進度了,問他該注意什麼事項;或是拎着一盒素食點心和一本紙紮目錄到他辦公室,吃着點心問他那家紙紮公司的作品怎麼樣、值不值得合作?然後要他也吃一些點心。
再不然她就是在大半夜打電話給他,嚷肚子餓,讓他出來陪她吃麪…諸如此類的情況時有,卻從不是營運上的協助。他不由得想,她其實只是想要減低他對她的愧疚而已,並非真的要從他這裏得到什麼補償。
她説話語調變得柔軟,恆常笑臉人。她近來喜愛對他有身體上的接觸,偷摸一下他手背,偷握一下他手掌,或是偶爾摸上他衣領,説他領子沒翻整好,指尖卻偷偷觸上他頸背。
或許她現在的待人,就像她構思並找了廣告公司拍攝,要拿來當形像廣告的那支影片“愛要實時出口”一樣,隨時讓她喜愛的人知道她的在乎與珍惜,這樣很好;但是,他更希望她若是遇上不錯的對像時,也要知道珍惜。
許多事得自己想通,尤其是愛情。與其勸一個人不要喜歡另個人,不如陪着她,直到她找到良伴。
“詩婷。”他喊了聲。
“有。”
“我們…做一輩子的好朋友吧。”她眨了下眼,微揚嗓音:“好啊。”然後指着他的字問:“你字練多久了?”
“十九歲還是二十歲那年開始練的吧,忘了。”
“找老師學的?”
“是。後來都是自己練習了,有空就寫一點字。”因此磨掉了火爆脾氣。
“真的很好看,以後當我的傳家寶。”她轉過身,眼眸亮晶晶的。
他垂眸看她,口像是脹了一下,一點點疼。
“你可以拿去賣,字可能沒什麼價值,框倒是還能賣個幾百塊吧。”
“才不要咧。”她一雙賊手趁機摸上他領帶,解了開來。
“你領帶歪啦,我幫你重打一次。其實呢,我是想啦,裏面的經文可以拿出來使用哦,將來如果我比你先走,那時我們還是朋友…嗯不對,你都説要當一輩子的好朋友了,所以到那時,請你把它和陀羅尼經被一起覆在我身上,然後送去火化。”她不大會打領帶,以前在葬儀社跟幾個大哥學過,不過久未打,怎麼打都覺得那個結歪歪的。
她嘆口氣。
“以前都會幻想有天可以幫你打領帶,結果被我得歪七扭八的啦。但是,終於知道幫你打領帶是什麼覺了呢…啊哈哈,原來會緊張欸!”楊景書看着她低垂的長睫。他不知辦過多少場的喪事,阿嬤的喪禮也由他親手完成,看過那麼多死別畫面,他以為面對死亡,已能平靜看待,然而這一刻聽她説着將來她先走這種話,他才發現…還是會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