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色空一相玉觀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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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改為方丈舍的大殿，空大師指着那幾幢破舊的建築對安子奇説:“安施主，可知道佛祖捨身飼虎的故事？”捨身飼虎的成語安子奇當然知道，現在空大師提到捨身飼虎，安子奇不敢貿然回答，只是低首説:“佛祖見虎將餓死，舍身飼餓虎，實在令人欽佩。”雖然説欽佩，其實是言不由衷的。佛祖生具大智慧，虎乃是兇獸，舍自己的生命救護兇獸，能説是大智？

空大師聽出安子奇話裏有話，並不解釋，只是説:“佛祖襟，豈是凡夫俗子所能理解。安施主請隨我來，參透佛祖的玄機，只在安施主的一念間。”安子奇不懂什麼是參透佛祖玄機，佛祖的玄機又是什麼？不過既然空大師讓跟着，安子奇便老老實實跟在空大師的後面。從中間的大雄寶殿旁走過，一直走到最後面的觀音殿。

三座建築中，觀音殿最小，不過因為觀音殿是建造在高台上，所以儘管最小，看上去卻是最高。觀音殿同樣的破舊，和其他建築不同的是，觀音殿的門是閉的，門上有拳頭大的鐵鎖鎖着。

空大師走到觀音殿的門邊，輕輕用手一拂，鐵鎖“卡他”一聲就鬆開，空大師取出鐵鎖，伸手推開觀音殿的門。

安子奇跟着空大師走進觀音殿，進殿後不敢亂動，走在門邊，接着從門進的光線，睜目草觀音殿力看去。

觀音殿打掃得異常整潔，雖然沒有多少裝飾物，卻顯得相當威嚴和奢華。四合抱的柱子，上面盤着金光閃耀的巨龍，龍首上，用發出綠光的夜明珠鑲嵌成龍睛。龍首對着佛龕，像是朝拜，又像是在聆聽。

佛龕位於殿的後面，安子奇抬眼看去，不覺大吃一驚。佛龕中有一尊用白玉雕琢成的觀音像，大小和常人相同。潤如羊脂的白玉，絕妙地雕琢出觀世音莊嚴而撫媚的身姿。

羊脂玉雕琢成的觀音，左手託瓶，右手呈蘭花指，輕輕捻着一枝細柳。眉如蛾黛，眼含秋水，朱輕啓，雙靨淺媚。分明是一位絕代佳人在思，哪裏是普渡眾生的女觀音。

觀音的兩邊各有一位龍女，也是面容姣好，雙手合掌，娉婷嫋娜地站在旁邊。

空大師見安子奇呆呆地看着觀音像，便合掌對觀音像施禮，然後對安子奇説:“安施主在此殿裏可以好好參悟，老僧先到外面去，安先生若有醒悟，老僧自會出現。”説罷，也沒等安子奇回答，便輕輕退出觀音殿，又將門關上。觀音殿裏頓時陷入昏暗，唯有從門上方有一處光線入，直到白玉觀音的身上。

安子奇不明白空大師的意思，想問，可空大師已經出去，只得站在原處，看着美如天仙的觀音像，思索空大師到底要他醒悟什麼。

站不片刻，突然隱隱響起一陣如梵唱般地鐘磬聲，本來就昏暗的殿裏，隨着鐘磬聲，越來越暗，最後幾乎伸手不見五指。

安子奇本來就不敢動，一下陷入黑暗中，越發地不敢動彈，抬頭看剛才進光線的地方，也是昏黑一片，本就看不見任何的東西。

鐘磬聲輕了下去，突然又是一聲沉悶的鐘鳴，震得安子奇心頭髮顫。隨着鐘聲悠揚，彷彿又從天上傳來樂曲聲，清越的長笛，嗚咽的蕭，間或響起幾聲琵琶的“諍諍”聲。

殿裏突然一片光明，安子奇用手遮了一下眼睛，再往前看，驚訝地發現殿裏完全變了樣，本來是龍柱崢嶸，佛龕莊嚴。現在已經完全不見了。見到的是地上鋪着鬆軟的大紅地毯，四面的牆上掛着巨大的油畫，仔細看去，油畫上竟都是男女抱的宮，更有甚者，有幾面油畫上是多個男女赤身相戲，豐白，男女便器皆清晰可見。

安子奇驚訝，驚訝這莊嚴的觀音殿如何會變成掛滿宮的場所。沒等安子奇想明白，就聽樂聲一變，靡靡之音如同勾魂一般，蕩人心魄。

四面的牆邊突然出現許多人，男的衣冠楚楚，個個都是洋裝革履。女的長裙禮服，人人坦肩。眾人彷彿在看盛大的演出，翹首望着紅地毯的中央。

一道亮光從頂上下，亮光中，出現了數個身穿蟬翼薄裙的舞女。在勾魂的音樂聲中，舞女肢體扭動，時而託，時而抬腿。透過近乎透明的薄衣，可以看到豐顫動，抬腳處，光盡。

被這些舞女的動作挑逗，四邊圍觀的男女似乎被融入了，一個個再不是那種道貌岸然的樣子，有的在歡呼，有的在蠢動。

音樂變得緩慢起來，那幾個舞女做出相互撫摸的動作，輕輕勾起薄衣的搭扣，在四周圍觀男女的喝彩聲中，慢慢把薄衣下。把薄衣拋向四周的人羣后，再慢慢把內褲滑下，扭動水，對那些觀看的男女作出過來的醜態。

柔曼的音樂一下昂起來，那些男女瘋狂起來，再不是那種岸然的樣子，相互摟住身邊的人不停地親吻。也不知道是誰帶頭，那些男女一個個都下身上的衣服，赤身**相互摟抱。

那幾個舞女也迫不及待，拉住跑到身邊的人，也不管的男或是女，翻倒在大紅的地毯上，一個個醜態百出，猶如桃翻紅，又猶如怒蛙噴珠。

看眼前嘈動，聽耳邊聲息，安子奇倒退一步，不然大怒，大聲喝道:“佛殿乃是極其神聖之地，豈容你們這些狗男女喪失人倫在此媾。”那些男女彷彿沒有聽見安子奇的大叫，也對站在跟前的安子奇視而不見，依然是滾爬在大紅地毯上，全無人間羞恥二字。

安子奇實在不忍再看這種**，想轉身離開這裏，就在這時，梵唱聲又起。一團金光在原先佛龕的地方閃亮，佛龕漸漸從金光中浮現，白玉的觀音站在佛龕裏，看着在大紅地毯上媾亂的男女，臉上浮出痛惜的表情。

梵唱聲響徹佛殿，那些男女並不受聽，而是把梵唱當作樂，在梵唱聲中**起舞。

白玉觀音忽然動了起來，緩緩走出佛龕，兩個龍女跟在她的後面，緩緩走出佛龕。

佛龕在她們後面消失，安子奇驚奇地發現，白玉觀音跨出佛龕，身上就起了變化，佛衣瓔珞變成綾羅天衣。飄逸的長袖，拖地的長裙，一條繞肩的綢帶無風自起。

兩個龍女變成如粉妝玉琢的女娃，身披半透明的羽紗，跨步間身體曲線可見。手上各捧着一件樂器，緩步向兩邊走去。

觀音頭梳高娥雲鬢，垂下的束髮披散在背後，粉的上衣，出深陷的溝，鑲寶的帶束在紫的長裙上。跨步間一搖三擺，雲鬢上的步搖和耳垂上的垂飾發出清脆的碎聲。

觀音走到大紅地毯的中間，那些男女紛紛避開。看到近似半的龍女，一個個興奮地嘴角涎，恨不得上去啃咬。

龍女在大紅地毯上坐下，一個手撥古琴，一個斜倚琵琶“叮叮咚咚”奏出了一首古曲。

觀音突然將身一抖，長袖揮舞，裙襬飄搖，跳起了優美的舞蹈。

風如同在觀音的身邊微拂，把絲綢的飄帶盤旋。蝴蝶在觀音的雲鬢旁飄舞，彷彿為觀音助興。

突然兩個龍女的樂聲一變，觀音緩緩舞動手臂，緩緩，緩緩將間的束帶解開。

安子奇見到觀音變成一個絕世的美人，心中不陶醉，看到觀音起舞，心中不讚頌。可是看到觀音解開間的束帶，安子奇熱血一下衝上頭頂，是渴望，還是**，安子奇講不清。

觀音把帶拋在一邊，肢扭動幾下，紫的長裙緩緩滑下，出光滑白膩的長腿。四邊的男女彷彿被觀音的美豔驚呆，一下子都呆呆地看着解裙的觀音，網絡旁邊的同伴。

觀音又把上衣解開，出遮的肚兜。兩個龍女已經放下手中的樂器，走過來幫觀音下上衣，觀音自己伸手到背後解開肚兜，把上衣和肚兜都拋給伺奉的龍女後，觀音全身畢，雙手合掌，宛如玉琢。

看觀音玉膚雪肌，椒豐腴，柳圓臍，長腿潤尻，私處墳起。雖是一絲不着，卻是儀態雍容，毫無褻瀆之。

梵唱聲又響起，從觀音的**上，泛出道道的霞光。霞光照到那些**的男女身上，那些男女如夢方醒，一個個跪在觀音的面前，五體投地，再不敢朝觀音看一眼。

安子奇不覺也雙手合掌，閉眼默誦。

忽然一聲朗的笑聲響起:”呵呵，安先生在這裏看到了什麼？”安子奇聽到是空大師的聲音，趕忙睜眼説:“空大師，這，這是怎麼回事？觀音她？”空大師又是一笑:“呵呵，安先生在做夢吧。”安子奇朝前面一看，哪裏有什麼椒雪股的絕世人，遠遠的佛龕裏，託瓶執柳的玉觀音在對自己微笑。再朝兩邊看，哪裏有什麼不顧廉恥的狗男女，只有方磚整潔，龍柱對立，繚繞香煙飄來，一如剛才觀音**時的體香。

安子奇瞠目結舌，不知道剛才是做夢，還是真的。

空大師突然獅子一吼:“安先生，你悟了沒有？”安子奇被空大師的一聲大吼，頓如醍醐灌頂，不覺大汗淋漓，跪在空大師的面前，低首説:“大師，我悟了，就是空，空就是。觀音大士捨身教人，實在是大慈悲，實在是大智慧。”空大師扶起安子奇，正地説道:“安先生既然已悟，就不需要我再説什麼。聽道千遍，不如自身一悟。諸先生今後想做什麼，不需老僧多言。沐施主乃是絕中生望，安先生好好利用，是上上大策。”安子奇被空大師輕輕一扶，身不由己地站了起來，馬上又合掌説:“望大師説明武山道長的去向，武山道長身體可好、”空大師微微嘆了口氣説:“武山道長的去向，武山道長在信中會有留言。只是武山道長被大風堂孽徒所欺，悲痛鬱結在中，一直躺卧在牀，幸被他的徒弟接走，現在應該已經無礙了。

武山道長在走前言説，説是安施主必定會遭到大風堂孽徒的暗算，讓我幫安先生找個幫手，也好使大風堂重回安先生的手中。

我算到安先生武略尚可，所缺的是文韜。正巧有沐施主遭遇大難，苦苦在我門下哀求，我算到沐先生不是佛門中人，故此我讓沐施主到蘇州去找你，幸虧你有天意相助，能跟沐施主到這裏來見我。”安子奇本來是想求空大師相助，經過剛才的頓悟，又聽了空大師的一番話，安子奇想起了一句老話:“觀音燒香拜觀音，求人還不如求自己。”跟着空大師回到方丈舍，馮瑤琪正坐在座椅上翹首望着門，見安子奇進來，連忙站起來説:“子奇，怎麼去了怎麼長的時間？”安子奇不想在大家面前談剛才觀音現身的事，含糊地説:“空大師乃是神僧，聆聽唯恐不夠，哪裏還會嫌時間長。”剛才聽空大師的口氣，應該沒有更多的事情要代。對於自己的事，空大師也明確説了不相助，可是安子奇要是就此離開，總覺得缺點什麼，想了一下便説:“空大師，我來到報恩寺，路上便在想，武山道長是個道士，空大師是個和尚，按説和尚道士決不來往。可聽空大師的口氣，好像武山道長是空大師的好友，我有點不明白其中的關係？”空大師呵呵笑着説:“要説這個，説起來話就長了。當年武山道長曾經求我幫過忙，我呢，也曾求武山道長幫過忙。所以我們兩人如同一人，武山道長有事，自然是到我這裏來。”安子奇説:“既然空大師和武山道長如同一人，那麼武山道長被孽徒暗算，空大師為什麼不去幫武山道長的忙，把大風堂的孽徒趕走。”空大師一下被安子奇的話問住了，停了一下才説:“這不行，我們是私人情意，大風堂乃是公事。私人情意，是不能參與公事的，我當年和武山道長就是這樣約定的。”空大師把大風堂的事情一口推遠，安子奇不甘心讓空大師就此逍遙，想了一下又説:“空大師和武山道長是私人情意，我和空大師過去連面也沒有見過，空大師又是為什麼要幫我？”空大師覺有點不對，趕緊説:“那是武山道長臨走時託我的，老友相托，我不能不幫忙。”

“武山道長託你幫我找人？”空大師説:“不，武山道長對大風堂的孽徒咬牙切齒，又怕安施主受他們暗算，所以留隨夢信。又怕安施主孤掌難鳴，託我幫安施主的事情搞定。現在我已經幫安施主找到幫手，我也算對得起武山道長了。”安子奇抓住空大師話裏的漏，説:“武山道長是托空大師把我的事情搞定，並沒有説讓你幫着找到沐先生。再説，找到沐先生，並不一定能把我的事情搞定，空大師，你對我扔手不管，是對不起你的老友。”馮瑤琪聽到安子奇説話尖刻，生怕空大師生氣，連忙打圓場説:“子奇，你是怎麼説話的？空大師把武山道長的話全盤對你説出，就是幫了你的大忙，再説還找到沐先生，快謝謝空大師。”空大師卻笑着説:“安施主説的話有道理，其實我也是想幫安施主的。只是怕安施主有了幫手，自己卻又猶豫起來，反而於事無補。這樣，安施主儘管去辦你的事，如果有困難，可以來找我，我出點主意還是應該的。”憑空大師的神通，安子奇相信他一定是門下弟子無數。看報恩寺房舍破舊，房裏的裝飾卻是美輪美奐，沒有錢財，怎麼能房裏裝飾？那觀音殿裏的白玉觀音就是一尊無價之寶，看來房舍破舊，完全是一種假象。

既然空大師答應幫忙，安子奇便向空大師告別，臨走時安子奇跪在空大師的面前説:“大師的恩德，我安子奇永生難忘。我安子奇若是有朝一翻身，我一定要重建報恩寺，以謝大師的恩德。”馮瑤琪也跪在地上對大師説:“大師是大智慧，望大師祈求佛祖保佑安子奇，我會為大師誦經的。”空大師把兩人扶起，嘆了一口氣説:“這是我自找的，看來我又要不得清閒了。”在扶馮瑤琪的時候，空大師輕輕對馮瑤琪説:“馮小姐千萬要自持，安施主殺心乍起，馮小姐要時時勸解才行，免得墮入道。”馮瑤琪一驚，看到空大師對她在眨眼，便合掌説:“謝謝大師，我會謹記在心的。”看安子奇的表情，似乎並沒有聽到空大師的話。

眾人向空大師道別，空大師也不送，只是揮手讓他們走。眾人走到來時休息的地方，回身看着在夕陽下的報恩寺，安子奇和馮瑤琪再次跪下，謝空大師的指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