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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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呢?”賀元從駿馬上跳下來,將繮繩丟給一旁的馬伕後,大步走向自己的院落,一邊問着生。
“二爺,河一早就去了門下省的進奏院。”
“進奏院?”賀元想了下,恍然。
“今是最新一旬邸報刊行的子。”明看了看天,道:“這時候,也應該要回來了。二爺有何吩咐嗎?”雖然跑腿的工作是由河專門負責,但他們幾個貼身小廝對其他人的工作也是隨時可以暫代上的。
賀元悶聲走到書房門口,才道:“算了,沒事。”生不愧是首席貼身小廝,除了服侍主子細緻謹慎還嘴嚴外,察言觀的功夫更是修練得爐火純青。就算這兩主子沒有表現得太明顯,但生仍然鋭地發現二爺的心情很不好,因此一直非常小心地伺候着,不敢有絲毫大意。
而河,之所以專職跑腿,就是因為他天生嘴甜,很容易與任何人打成一片。放眼京城各家各户的門房、各個衙門的差吏,不管刻薄的、嚴肅的、古怪的,就沒有他攻克不了的人。雖然外人看來他是那般伶俐,但河這人其實有點缺心眼——至少,他此時完全應不到主子的心情很差,而且那個讓主子心情很差的人,這陣子最好提都別提起。
“二爺,這是最新一期的邸報,小的取回來了,要不要馬上給白公子送去?”才提到河,河就出現了,而且一衝過來就提了那個不應該提的人。
生默默地退到二爺身後,儘可能地離河遠點。
“給白公子送去?誰告訴你這邸報要送給她的?”像是這兩天壓縮在心底的莫名氣悶終於找到出口,他看着河,面無表情地問。
“可…不都是一直取來送白公子的嗎?自從去年秋天白公子中了舉人之後,二爺您就吩咐小的,每旬都要跑進奏院討要邸報給白公子寄去的,您忘了嗎?”河覺得二爺真是貴人多忘事。不能因為白公子人在京城,就把這件事給忘啦!這些邸報對考生很重要的,因為策論考的都是時事,必須經由邸報來隨時瞭解朝廷動向。
賀元當然沒有忘。但對於河“好心”的提醒,卻到很不。不在於,他這兩天都刻意不去想起那個混蛋女人了,偏偏還有這樣不會看人眼的楞子頭來提醒,讓他兩的成果功虧一簣!
他現在又想起那個女人了!
看着河手上捧着裝邸報的匣子,就無法不去想,再十就要大考了,她現在究竟書讀得怎麼樣了?
還有就是…她真的要考嗎?
就算賀元有絕對的把握可以保住她的項上人頭,但女扮男裝去應考,到底是犯罪,且是最嚴重的量刑——欺君之罪。一旦被揭發,後果難以想象。這樣“名震天下”的方式,恐怕她也不想見到。
賀元不用太深入去想也知道,白雲從去年參加鄉試,就是打定主意要去做某件事;而那件事,純粹一個小遍村的女孩兒是辦不成的,她得有個能靠近上位者身邊的身分,而科考,是天下寒門唯一的晉身機會,當然,也是她的。
哼!那個女人,是當他死了嗎?!
寧願一個人鋌而走險,也不願考慮找他幫她一把。
若她對他上了點心,就會知道他在京城的地位,從而利用他的能耐,不會一意孤行,將她自己置於如今這般境地。
這些子以來,賀元拉着她,帶她踢球、盯着她模仿“天下冠軍帖”、不停地對她講述京城的種種、朝廷的種種,甚至是皇家重點人物的種種,希望儘快幫她融入京城這個環境。該懂的、該注意的、該討好的都對她説了個明明白白,只希望能讓她在身分揭發後不必獲罪…
他們一直在忙,忙得都沒有時間好好談一談,關於白雲為什麼要考狀元的真正理由——當然,白雲説過,是為了昭勇侯。
隱約説過,昭勇侯即將大難臨頭,她得幫他。
白雲不是個熱心腸的大好人…好吧,事實上小遍村就沒一個好心人。他們在幾百年的貧窮里,只學會了堅強且不擇手段地活下去,而從來不知道什麼叫急公好義、樂善好施…真遇着了好人,也會把對方當蠹蛋看吧?
賀元一直在等着白雲對他開誠佈公。在這兩之前,他認為一切最好都等到闈結束,白雲的壓力大減之後,兩人再好好談個清楚,但如今,賀元不願意了。如果白雲有誠意,重視他這個朋友,就該儘早告訴他,也好讓他早做準備。
而她不肯説,只代表了她不想借用他的力量,或,不認為他幫得上忙。
不管答案是哪一個,都讓賀元氣悶,因為這會讓他之前忙活的一切、為她擔憂的心,都顯得愚蠢至極。
所以,他絕對不原諒她——在她道歉之前。
他只是氣她對他不信任,才不是因為在意她過度關注昭勇侯,所以質問她是不是看上昭勇侯那個老男人,結果被她一句順嘴説出的話——我跟他是沒前途的,想文武勾結也指望不上他——給惹了。從這句話開始,他們吵架了。
“那如果指望得上呢?你就立馬勾結去了是吧?!”當時他腦袋莫名發熱如火燎原,成串星火從嘴裏衝出。
“你發什麼火?我這只是在開玩笑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