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仙與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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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心理很奇怪。

面對一個氣勢洶洶衝上來的敵人，熱血一上腦，就算是明知實力有差距，也會亮出拳頭拼命抗。

可若是面對一個打不死甩不掉的敵人，即使這敵人沒有展示出強大的攻擊力，心裏也會是七上八下的，生怕什麼時候被敵人一口掉。

藍魔團這幫強者，目前就處在這種狀態之下。

如果柳天涯全力攻擊，他們或許還能發現，這個敵人只是防禦力強，本無需擔心他的攻擊。如此，大家輪班防守，柳天涯全然沒有偷襲、暗殺的機會。

可柳天涯卻選擇了悠然尾隨，並不發動任何攻擊的策略。心理作怪之下，雖然明知一眾手下神疲憊，張定天也不敢讓大家輪班防守。

高速奔跑下，還需全神做着防備，這氣神消耗得更加迅速。眼見着實力差的無法堅持下去，張定天犯難了。

藍魔團是響噹噹的大團隊，拋棄手下之事萬萬做不得。否則，後哪裏還有強者願意加入？

可要是慢下來相助，卻又不知道那隻怪鷹會做出什麼舉動。當真是左右為難。

副團長的心思不定，命令下的慢了，手下眾多強者就跟着有些亂。要知道，像藍魔團這種大型冒險團隊，用的也是跟正規軍隊類似的建制方式。大小頭目領着數目一定的手下，平時訓練，可以配合默契。遇到戰鬥，最高級頭目下達命令，然後一級級的往下傳，最後，手下再遵照執行。

當下，數個手下疲憊得跟不上行進速度，最高級頭目——副團長張定天卻舉棋不定，底下的大小頭目們也沒了方寸。

該停？該走？大家面面相覷，出現了幾秒鐘的短暫混亂。

柳天涯飛在高空中看得真切，眼見着隊伍有些亂了，念頭一動，幾個小魔法扔了下去。

他也不用最高能力去攻擊，面對千人團隊，那點攻擊也是遠不夠看。反倒是隨便扔點小魔法，更能起到疑神疑鬼的作用。

果不其然，柳天涯這麼一攻，讓張定天更是驚疑不定。

“這隻怪鷹，難道想戲我們嗎？”他心中憤懣，抬眼四看手下眾人，熱氣衝頭，前議重提。

“於藍、坎德過來，我們三個斷後，其餘人速速回返，不得停留！”嚴令已下，沒有人再有異議。達拉馬捨身阻攔，也就只阻了幾分鐘。若是最強的三個人不出手，搞不好就要全軍覆沒了。

眾人默然飛奔，張定天心中淒涼。

“於藍、坎德，看起來，這隻鷹絕不亞於鷹王啊。傳説那鷹王的本事較許達不遑多讓，這隻鷹，這隻鷹，唉…”他不住的搖頭嘆氣，從儲物戒中拿出一張弓來。

“只可惜有良弓，無好箭，否則，就算是許達，我也能阻他半晌的功夫！”於藍、坎德聞言也都嘆了一聲。

遍觀天下冒險團隊，他們三個八級頂峯強者也算是響噹噹的角。可就算把他們三個綁起來，實力再乘上一百，也不夠許達一隻手玩的。若這隻怪鷹真的達到了許達那種水準，自己很快就要步達拉馬的後塵了。

三人不愧是在冒險中成長起來的強者，嘆息聲只持續了三五秒鐘，就都定下心來。

於藍道:“定天，用我的八稜劍當箭用吧，多少能頂點兒事。”坎德也出兵器道:“我這對星錘不好當箭用，不過綁在箭頭上，也能頂點兒事。”三人正合計着，高空中的柳天涯已聽了個明白。悟得了天地大道，聽音千里或許誇張了點。千餘米內的聲響，只要柳天涯想聽，就有辦法能夠聽到。

一聽之下，他喟然嘆道:“也都是些好漢子，上面的皇子爭儲，下面的強者們就要打生打死，真是無趣。”若是沒有家仇在身，這種煩人的事情，柳天涯絕不會參與。

他心念一轉，也不再追，就那麼在不遠處來回滑翔着，靜靜的看着張定天三人。

這倒不是因為柳天涯慈悲，好漢子歸好漢子，敵人歸敵人，難不成敵人也是血的好漢子，柳天涯就會手下留情？

他這麼做，只不過是因為傀儡鷹的實力還不夠，本不可能殺得掉三名八級頂峯強者。在這裏遠遠的吊着他們，讓他們疑神疑鬼，無法回去主持大局，跟新月魔法團爭搶那鐵礦，柳天涯的目的就已然達到。

“咦，它怎麼不追了？”張定天皺眉説道。

“會不會它察覺到了危險，不敢再過來了？”坎德喃喃説道，語音裏竟帶着一絲慶幸。

“坎德，瞧你這話説的。定天這張神弓雖然厲害，但也厲害不過達拉馬的風火自爆術。我看，這隻怪鷹另有圖謀！”於藍一邊説着，眼睛緊緊的盯着傀儡鷹看，一絲一毫的不敢放鬆。

柳天涯越聽越好笑，但也不能隨便放過藍魔團。就那麼吊着張定天等三人不放，意識一分為二，回了本體。

“魔師爺爺，左右要等，您先跟我講講仙魔的事情吧。”魔師微微一笑，緩緩道來。

“所謂仙道、魔道，簡單的説，就是兩條目的截然不同的修煉道路。”

“修仙者，講究練氣反虛，迴歸本源。由後天，至先天，再脩金丹，重化元嬰，直至元嬰大成，塑得金身，扛過九九天劫，最終離生死輪迴。這一步步的路子，走的正是與天合，與地同，乃是天人合一的意思。”

“修魔者則不同，我們講究的是修魂練魄。天生我魂，天鑄我魄，我就要順天而為，聽命於他嗎？天地終有終結，我也要與他一起終結嗎？那與天合，與地同的路子，我們是不會去走的。我們外練魄力，抵抗天地之法則。內修魂力，擺腐朽輪迴之苦。”

“起初來，修魔者比修仙者痛苦。不説別的，單説壽元，不達魂魄合一的境界，頂多只能活到九千歲。而修仙者，只要能修得金丹，活到九千歲容易之極。化出元嬰，練至大成，則壽元近乎無窮。”

“但往後發展，修魔者遠強過修仙者。”

“修仙與修魔都會體悟天道，調用基本元素為己用。修仙者稱之為仙法，修魔者稱之為魔法。實際上，兩者並無太多差異。可修魔者還強於魄力，一旦鬥起來，雙方都無法順利調用基本元素，顯然體魄強勁者容易獲勝。”

“更重要的是，修仙者過於順從天道。雖然獲得了長久的壽元，卻也受制於天地。天地若滅，仙者不存，這是無法避免的事情。”

“而我們修魔者卻是逆天而行，一旦魂魄合一，就能有辦法抵禦天地之災。我們這十二個創世神就是典型的例子，我們最終煉出了這個小千世界，多存活了兩個混元量劫。若不是創世時有些欠考慮，我們早就能回到大千世界裏逍遙自在了。”柳天涯聽得明瞭，略微知道了一些仙魔之事。他想了想，又問道:“那麼，宇宙毀滅之時，所有修仙者就都完全毀滅了嗎？他們就沒有一點辦法保存自己嗎？”

“本體是沒辦法保存的。”魔師肯定的説道“至於化外之身，大概也做不出能跟滅世之威相抗衡的化外之身。不過，意念倒是有可能殘存。因此，每一次混元量劫之後，新的修仙者出來的很快。相比之下，我們修魔者就懶惰得多。那些比我們活得壽命還長的修魔者，本就不願意出世教授修魔之術，完全都得外面自己琢磨研究。若是能得到他們的相助，這青明大陸哪裏會存在紕漏？”魔師説着，很有些遺憾。

柳天涯大為驚訝，往世的書籍中，無論仙魔，傳承弟子都很多啊，怎麼魔師説的卻不一樣？

他這樣問了，魔師卻道:“這事留着以後你自己慢慢體會吧，等你重返大千世界之後，自然就會明白，為什麼修魔者不如修仙者那樣的團結，那樣的講究傳承。”柳天涯點點頭，也不再追問。

他想了想，又問出了另外一個問題。而這個問題，竟把魔師驚訝得半晌都説不出話來。

“魔師爺爺，既然有仙道，有魔道，那麼，有沒有鬼道？”

…

“你，你，你怎麼會知道這世上有‘鬼’？”以魔師之冷靜，面對這個問題，也驚訝得無以復加。

“所謂‘鬼’，只存在於大千世界裏。我們這個小千世界裏，本就不存在鬼！”柳天涯也驚訝壞了，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如何作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