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節:人間地獄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飢餓恐慌和無助,時時刻刻的折磨着南下的大晉中央集羣,隨着隊伍中的兩旁不停的出現餓蚨,人們的心理實際上已經處於崩潰的邊緣,尤其是在這天晚上傳來的東海王大軍被石勒的騎兵包圍的消息,更是猶如一堆乾柴裏面扔進了一支燃着烈火的火把一樣,整個南下的團隊炸窩了。
何倫一把揪住衣甲碎裂,滿臉是血的將官惡恨恨的問道:“你説的是真的麼?你從什麼地方聽説的。”那名拼命從石勒大軍的包圍圈裏面逃出來的軍官目光呆滯,只是反覆的在哭訴道:“完了,全完了。”旁邊的裴氏和蓮兒簇擁在一起,抱頭痛哭,兩人本對何倫提不出任何的建議。
司馬毗在一旁,一邊急匆匆的走來走去,他的心也完全的亂了。
“何將軍,何將軍,少安毋躁,現在我們應該想想下步如何走,才是關鍵,其餘的還是放放吧。”王舒在兩名海軍陸戰隊員的護衞下,和繆傳打了一聲招呼後,對狂躁的何倫説道。
“怎麼走,你説怎麼走,眼看許昌快到了,卻得到這個消息,並且這個笨蛋連現在王(衍)大人那邊情況如何都説不上來,你説讓我怎麼辦?難道我們還要回洛陽去受苟純和那個小皇帝的氣麼?”何倫暴躁的把那個軍官扔到地上,對着旁邊的侍衞努了努嘴“砍了他。”兩名侍衞上來。不由分説地架起已經成為一灘爛泥的軍官,頭也不回了走了出去,時間不大,外面傳來一聲暴喝,一個侍衞手中拎着一個人頭走進了大帳。
王舒不忍的把頭扭了過去,他不由自主的從心底泛起一陣厭惡,和一絲憐憫,厭惡是針對何倫的,而憐憫卻是針對這個冒死跑來報信的將軍的。
繆傳看到王舒受癟。向王舒使了一個眼,也向前説道:“何將軍,現在不是考慮王大人那裏到底是什麼情況的事情了,而是趕緊想辦法加快速度離去,如若不然。石勒轉回頭來就會朝向我們。還望何將軍早定奪。”
“定奪個,就咱們這十幾萬人,拖家帶口的,還怎麼走地快。”何倫瞪着眼睛罵道。而後他看見王舒和繆傳都默不作聲,才嘆了一口氣説道:“就是走,也得決定往哪裏走才是啊。”王舒和繆傳互相遞了一個眼,繆傳説道:“何將軍。王大人帶領大晉十數萬鋭,尚且被石勒叛軍包圍,現在生死未卜,一旦石勒大軍迴轉,就憑咱們這點兵力,如何和他們抵抗?”
“只要讓我們的軍士吃頓飽飯,別説石勒了。就是劉聰親來又有何懼?哎。”何倫一股坐在了地上和世子等人送到青州,越向南,距離青州越遠啊。”
“,你想叢這裏四天跑到青州,做夢吧。你是不是想把夫人和小主公送到石勒哪裏領賞,做夢吧。”何倫指着王舒地鼻子罵道。
“別吵了,讓我安靜一會行不行,”剛過而立之年的司馬毗猛地大聲吼道,讓帳篷中的眾人不約而同的打了一個哆嗦,他們從來還沒有見過世子發這麼大脾氣地。
“誰都別説了,繼續向南,到荊州去,到荊州找王澄,”司馬毗不由分説的命令道。
“小主公,王衍大人可是讓咱們回封地去。”旁邊的何倫硬邦邦的頂道。
“回封地?東邊不是石勒地叛軍,就是王彌地叛軍,你讓我們怎麼走,難道是去送死麼?”司馬毗一點都不給何倫面子,當面痛斥道。
現在的何倫已經不是十幾年前被人呼來喝去的奴才,就連大晉的皇帝見了他也只有哆嗦地份,眼見小主子一點面子都不給自己留,何倫的臉,一下子耷拉下來。
他轉臉向旁邊哭無淚的裴夫人説道:“一切全憑夫人定奪。”
“你你,----”司馬毗看到何倫本不把他放在眼裏,指着何倫的鼻子怒火攻頭,正想喝罵,卻被裴氏制止了:“各位將軍,各位大人,裴氏一介女子,哪有什麼主張,處明公,繆祭酒,還是兩位先生作主吧。”王舒和繆傳互相看了一眼,又看了看在一旁的何倫,想出聲,又把話嚥了回去。他們誰也不願意伸頭作出這個決定眾人命運的決斷。最終王舒開了口:“我們來投個票吧,看到底是支持往東去的人多,還是支持往南去地人多,還是支持去青州地人多。”這實際上就是典型的中國式儒家地民主的議會方式,他們不是以贊同這個意見的人數的多寡而決定事情的,而是以誰的權大,誰説話算來決定事情的。
也許這這種辦法在遇到一個英明果斷的君主可能會效率高一點(只是可能,而不是一定。)可是全世界幾千年來的人類文明史上,英明果斷的君主總共才出現了幾個呢?
更多的時候主上都是一些庸庸無為的主上,而這些平庸的主上最需要的就是下面的這些官員能夠給他提供一些有價值的意見,但是尤其這時候,下面的這些大臣往往是互相扯皮多於實際行動。
但是王舒的這種投票的辦法,把一種已經盛行於青州好多年的決策體制引入到了這次已經陷入了絕境了的大晉帝國南下集團裏面,給這些已經完全陷入了絕境的人們指引了方向。
當王舒把帳篷中的幾個人寫完的紙條收了起來,當着大家的面打開,並念出結果的時候,何倫一聲不吭,而司馬毗當即就掀翻了桌子“去青州?你們竟然都同意去青州?誰要去誰去,我不去。”
“世子大人,在投票前,你並沒有持反對意見,並且你也投了一票,證明你贊同並認可這次投票,世子大人,你是東海王爵位的唯一繼承人,要以誠信為本,不能出而反而。”王舒毫不客氣的指出道。這麼多年在青州的耳濡目染,讓他對這些王族缺少了點尊敬,而多了一些自身的尊嚴。
“什麼世子,我現在就是東海王,我是東海王,這個地盤有我來做主,我説去那裏就必須去那裏。”司馬毗鬢髮須張,揮舞着手臂朝着王舒吼道。
誰也沒有見過平常温文爾雅的司馬毗如此瘋狂,旁邊的裴氏和裴氏懷中的蓮兒同時喊道:“毗兒。”
“兄”司馬毗本不管背後母親和妹妹的尖叫,他已經湊到了王舒的臉上吼道:“你知不知道青州如何對待落難的貴族的?是讓我們和那些民生活在一起啊,我知道你可以讓我體體面面的進青州,我也知道我為什麼能體體面面的進青州。可是我司馬毗進了青州後,還抬的起頭麼?難道讓別人都指着我司馬毗的鼻子説,這個孩子是靠把他妹妹賣給張昊當老婆才換來的一條命的麼?”王舒不卑不亢的説道:“最少還有命,只要活着,一切可以重頭再來。”
“重頭再來?嗬嗬,嗬嗬。”司馬毗昂首走出大帳,高聲吼道:“來人,牽馬,東海的勇士們,跟我來,讓我們去會會橫行天下的石勒。讓他看看我大晉不都是孬種,還有錚錚鐵漢。”繆傳還想去拉司馬毗卻被王舒一把拉住了,繆傳扭頭一頭拜在地上淚滿面,大聲哭訴道:“夫人,傳無能。”聽到外面司馬毗的聲音,蓮兒一下子衝出大帳,一把抱住了已經跨上戰馬的司馬毗的腿“哥”她長長的叫了一聲。
司馬毗慈祥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妹妹,用手摩撫着蓮兒那光滑的頭髮“蓮兒,你得嫂子和侄子託付給你了,你要帶着他們活着到青州,找到張昊,讓他為為兄報仇。”説完,他抬腿把蓮兒踢翻在地,帶着百十個披掛整齊的侍衞衝向了東方,在他沿途經過的地方也有不少的戰士拿起了武器義無反顧的跟在了他的後面,衝向未知的遠方。
蓮兒衝着司馬毗遠去的方向高聲哭喊者,但是卻已經無法挽回已經遠去的勇士。
在大帳的外面,整個營地已經一片地混亂,到處都是四處爭搶食物的人們,出洛陽十多天的時間,他們把沿途所經過的地方搶了一個遍,四處蒐集能夠活命的食物,然而,已經遭受了連年戰亂和自然災害的司州豫州地區,無論如何也無法提供出能夠讓這接近2萬人生存的物資。
拉車的牛吃完了,車上裝飾的牛皮也吃完了,飢餓的人們把眼光瞄向了倒閉的餓蚨,為了這些倒閉的餓蚨,隊伍中已經開始有人大打出手,併為更多等待食物的人們提供着原料。
落的餘暉映照在這一片悽慘的營地裏面,金黃的餘暉把一個個穿着華麗的衣服,蹲在火坑旁邊,滿臉黑灰的抱着一隻人手或者一隻人腿在那裏啃的野獸鍍上了一圈金光,把一切顯得是那麼的詭異,整個宿營地猶如一個人間的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