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節:屠伯四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風呼嘯着刮過大地,捲起地上散落的樹葉碎草四處飛,氣温卻忽然降了下來。
臨城外的田地裏三五成羣的老百姓用已經凍的潰爛的手,默默的在冰凍的土地上挖着老鼠、野草,翻找着過冬的昆蟲,以彌補食物的不足。還有的人砸開已經凍實的護城河和附近的水河,在冰窟窿裏面搜尋着能吃的魚。
幾個士卒抄着手哆哆嗦嗦抱着長矛站在城門樓上,在那裏咒罵着老天的不公。
“我説井上的,聽説昨天你們那裏又殺人了?”一個士卒輕聲問身邊的人“嗯。”那個被稱作井上瞪着木呆呆的眼睛輕聲哼了一聲,卻沒有再繼續説話。
旁邊另外一個士卒嘆了口氣説道:“哎,好不容易過上一兩天安穩子,現在又開始折騰了。昨天我們那裏也砍了兩個,只是那幫新來的州兵從那兩家搜出了點糧食,就把人家拉出去砍了。這還讓人怎麼過?”
“不從他們家裏面搜糧食出來,你讓咱們這些人吃什麼?都督大人這次來青州已經三令五申任何人不得私自囤糧,所有糧食都得上,再由都督府重新分配,都督大人也説了,他這樣做也是為了讓臨城度過難關,要不然咱們今年都得餓死。”一個什長在旁邊隨口説道。
四周的士卒都又沉默了下來,相比那些商户,種田的百姓,他們這羣當兵的還要好的多,每天畢竟還能分到幾斤(漢斤,每斤220克上下)糧食。再配點家人挖的草等東西也能湊合過下去了。
“去年咱們剛逃到這裏地時候,臨城一點糧食都沒有,也沒有見臨城餓死幾個人。今年糧食豐收反倒説要餓死人了。”有人在旁邊嘟囔道。
“噓,別亂説,小心讓那幫兗州兵聽去了,你脖子上的腦袋就沒有了,前天不是還有幾個人被抓起來,説是到處散佈謠言的五斗米的教徒被砍了腦袋。”那個什長連忙截住了他的話頭。
誰知道哪邊剛停下,這邊又有人説道:“相比之下,還是整天喝酒不管政事的王駙馬在青州當刺史的時候好啊。至少不用整天折騰百姓。”
“昨天我們那裏當街就殺了兩個人。説是偷東西的小偷,明顯看着就是兩個要飯的乞丐罷了。”另外一個也在那裏嘟囓道。
“誰讓他們去你家那片要飯,不知道刺史府和都督府就在那裏麼,影響臨的形象,他們不死,誰死?”那個什長見到他們越説越不象話,大聲制止道:“你們有完沒完。是不是你們也想連累着我一起被砍頭。”正在這個時候,城裏面又傳來一通鼓聲,幾個發牢騷地士卒不由自主的都打了一個哆嗦,閉上了自己的嘴巴。
“又要殺人了,今天不知道那家要遭殃,”那個什長望着響鼓的地方輕聲説道。
風中隱隱傳來一陣怒罵,緊接着又是幾聲驚叫,很快就又沒有了生息。
臨城內原本已經開始繁華的大街上空蕩蕩的,偶而一兩個行人匆匆路過。也馬上沒入了家中,本沒有人敢往鼓響的地方湊。
正在這個時候,正對着城門地大街上出現了幾輛犢車,60個身着各異的家丁騎着馬護衞着犢車神匆匆的向城門口趕了過來。
城門上的士卒看到這羣人過來。有人又悄聲問道:“都督府又沒有向他們要糧,林家的這幾個人怎麼也不在城裏住了。”
“現在又沒有人敢買糧食,他們的糧食怎麼能賣的動,我聽説都督府也上門去給他們要糧食了。”林世祥斜靠在第二輛犢車上,歪着臉看着身邊的中年人“家正兄可不要騙我,廷威公真的把家搬到了歷城?他地封地不要了麼?”
“何止是廷威公,處明公的大公子也在歷城,這次處明公離開臨十有八九是去歷城找張金亮去了。我們齊國(廣饒)孫家也在歷城盤下了一個店面,正在和歷城做着生意。歷城的好東西不少,你又不是不知道。現在臨城的生意基本上已經沒有辦法做下去了,世祥兄何不到歷城試試。”林世祥將信將疑地繼續問道:“他歷城可沒有華族,張金亮雖説和清河張家有關係。可是整天和那些庶民混在一起,和他們做生意你放心麼?”孫家正笑道:“這天下哪裏還有安全的地方,在臨你還不是一樣被官府要求樂輸,孫家到歷城已經半年,歷城只要求孫家税以外,並沒有要求孫家樂輸一粒糧食。”
“繳税?你同意繳税?咱們可是擁有免税特權的。”
“嘿嘿,免税特權,今天要求樂輸,明天要求樂輸,雖説不用繳税,可是那天是個盡頭,在歷城你只要不賣東西,完全可以不繳税。以前官府收個税難得要死。現在在歷城卻本沒有這個問題,那裏的老百姓各個都爭着要繳税,你説奇怪不奇怪?”
“是夠奇怪的。”
“具體的,我也不是很清楚,你又和張金亮見過面,你何不去歷城找他問問?”林世祥沉默了一陣,説道:“我回家和族長商量以後再説吧。”兩人説着話,已經過了城門,孫家正讓犢車停下,跳下了犢車,旁邊早有侍從牽過一匹馬來,他翻身上了坐騎向已經下了車的林世祥一抱拳,説道:“世祥兄後會有期。”
“再會”林世祥長揖到地,眼看着孫家正帶着隨從絕塵而去,這才再次上了犢車。
正在這時,城頭之上號角聲和鑼聲突然響成了一片,城頭上幾個士卒發瘋一樣,吹着號角,敲着鑼,向還在城外挖食物的老百姓喊。可是距離太遠,成頭上也太嘈雜,什麼也聽不清間挖野菜的人們一愣神,不知道誰先反應了過來,大喊一聲:“劫匪來了快跑啊,”—原本平靜的臨城西門外一片慌亂,無數地百姓拎着一早上地收穫,拖拉着老婆孩子,發瘋般的向城門處跑去,林家地車隊也亂了起來。不過很快這些家丁把車隊調轉了過來,然而此時的城門口早已經是人滿為患,擁擠不動了,防守城門的兵丁發瘋的用手中的長鞭,木打着擁擠在門口的百姓,想讓這些百姓儘快的進城,好把城門關上。可是一切都是徒勞的,城門裏面早已經被擁擠地人堵死了。
就是城門樓上的士兵收起吊橋,也沒有起到任何的效果,近的護城河早已經被凍成了一體,上面結了一層一尺多厚的堅冰,絲毫不能阻止這些百姓過河,堵在城門口。
人越聚越多,林家的車隊也完全陷入到了人之中,現在在林家的家丁想在掉頭出去也已經不可能了。他們只能跟着人緩緩移動。心急如焚地林世祥站在犢車的車轅上,望着擁擠的人羣,長嘆一聲:“難道我林世祥就要撂到這裏麼?”遠處飛奔而來的兩遛煙塵逐漸被拋到了後面,兩隊騎兵出現在人們的視野之中。10戰馬,10個騎兵,完全的融為了一體,在空曠的原上奔騰着迅速的向城門口衝了過來,在陽光的照耀下,猶如10閃亮地星,迅速從遠方略近。人羣騷動的更厲害了。
“大家不要怕,這是濟南郡的騎兵。他們不是劫匪。”人羣中有人喊道。原本喧鬧的人羣駐漸安靜了下來。
那十名騎兵快速奔到近前,一聲號令,十匹馬猛地一下子停住了。並迅速排成兩列,其中一人提馬向前,城門口地人們在騎兵的威勢下自覺的向兩側閃開。讓出了中間的通道。
賈志身着最新式的鐵甲偵騎地制式鎧甲,騎着一匹高大的黃花馬,耀武揚威的從人羣中穿過,他在經過林世祥身邊輕蔑的撇了站在車轅上的林世祥一眼,鼻子裏面發出一聲輕哼。
林世祥心裏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哆嗦,賈正那冷冰冰地眼神讓他心裏直發,他回頭再看自己的那些家丁,那些人一個個往後退縮着,沒有一個人能在這些鐵甲偵騎面前抬起頭來,鐵甲偵騎這身裝備太扎眼了。
以前鐵甲偵騎和青年近衞軍一直都穿着的是由麻布作基裏,內嵌鋼板地童子軍制式鎧甲,這種鎧甲什麼都好,就是保養不易,另外時間一長,內襯的鋼板也容易移動,影響防禦效果,而一體化的全身甲製作起來也相當的麻煩,成本太高,並且穿戴時必須由助手幫忙,無法大規模裝備部隊。
為了解決這些問題,從去年開始小三的武器公司就開始研究對鎧甲的製作工藝以及樣式進行改進,於是誕生了今天這種以甲為基礎,上面增加各種掛件來提供全方位防護的鎧甲,並開始大量生產。能生產這種鎧甲的基礎全賴於加工工藝的進步,使以前很多不可能的事情變成了可能。
就連頭盔也簡化了工藝,從用鐵板直接敲成,改為衝制和鉚接相結合的工藝來加工製作。甲也有整塊鋼板鍛壓而成,並且經過了表面滲碳處理,減輕了重量,增加了防護能力。
由於這種鎧甲的鋼板直接暴在空氣中,很容易生鏽,保養起來也比較麻煩。生產出來以後,並沒有立即裝備部隊使用。這次來臨,這是這種鎧甲的第一次正式亮相。
看到鐵甲偵騎異常出彩的亮相,不管是林家的家丁,還是城門上下的青州士卒,都在鐵甲偵騎那耀眼的盔甲照耀下到相形見絀,甚至抬不起頭來。
賈正把馬停在了已經升起的吊橋前,高聲叫道。
“濟南郡郡守大人前來拜會青州代刺史,煩請通報。”
“都督大人已經到了臨,我看你最好去通知一下濟南郡的郡守大人,讓他好好準備一下。”林世祥終於找到了一個能上話的機會。
“嘿嘿,就是天王老子在這臨城內,郡守大人也是這樣拜見。”賈正笑道,他撥轉馬頭,離開了吊橋的橋頭,和自己的弟兄匯合在一起,離開城門口,距離城牆一箭之地站定。
“郎君,咱們還走不走了,”車伕見林世祥依然站立在車轅之上凝神望着遠去的鐵甲偵騎的背影,小聲問道。可是正在思考問題的林志祥本沒有聽到車伕的話,車伕無奈只得提高了聲音叫道:“郎君,郎君。”
“啊,幹什麼?”被打斷了思路的林志祥猛地回過了神來,看見車伕叫自己,還不知道怎麼回事。
“咱們還走不走了。”車伕提高了聲音問道。
“有好戲看,還走什麼走,”林志祥笑着罵道。
“他張金亮好大的氣派,區區一個郡守,五品官,還沒有到城門,就讓你們來通報,你們是豬腦袋麼?以前王敦是怎麼教導你們的。還要我親自去接他麼?”芶曦在新落成的刺史府的大堂之上,對着下面的兩名軍官咆哮着,下面的兩個人俯在地上連聲都不敢吭,他們都知道,現在在臨的大街小巷都在傳着這位新任都督的一個外號---屠伯(指諸侯,芶曦有郡公的封號,意思為殺人如麻的諸侯,非殺人的老者。),面對這個殺人狂,他們都在提着12萬分的小心應對着,生怕那點觸怒了這個殺神,自己的小命不保,要知道這個屠伯可是連自己的親表弟都敢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