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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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白也笑了“外面的猜測,也不是一點可能沒有啊!現在民間組織部,有時來得比組織部還快,還直接。”
“那也是。中國現象嘛!”汪向民笑着,問梅白簡又然簡書記在不在湖東?
梅白説簡又然不在,昨天到北京去了。可可化工馬上要來,他去最後落實一些具體事情的。
汪向民道:“又然同志喜歡到北京哪。有李雪主任在,哈哈。我可聽説上次,他們,他們出了點事…”
“不會吧?”梅白故意道。
“不過也正常,又然書記風倜儻,正常嘛,正常!”汪向民説着,朝梅白笑笑,大家説到歐陽部長,汪向民説看來歐陽部長對簡又然書記很看重哪,不然在湖東現在的形勢下,一個省委常委、宣傳部長是不會輕易來的。歐陽部長一來,市裏的主要領導自然得陪着。歐陽部長肯定了湖東,市裏豈能説不?
到了省裏,老幹部們説什麼也不願意回來。汪向民這回是反覆地耐着子,一個個解釋,一個個做工作。到黃昏時,總算讓這些老幹部們同意先回湖東,再由政府出面處理。廳裏的領導特地把汪向民找了去,説這事説大不大,説小不小。五百畝地,如果真的是像老幹部們所説的那樣,運用了基本農田;同時又內部做標了。那省裏是要查的。你們先把人帶回去,廳裏下一步研究了再説。
汪向民以前就對內部做標這事有不同的意見,這事鬧出來風險大,得不好,是要出大事的。可是,李明學和簡又然都堅持,劉中田也沒表示反對。後來汪向民索也不問了。可是現在,鬧出來了還得他來收攤子。汪向民窩着火,卻不能朝老幹部們發。一路上,都黑着臉。快到湖東時,李明學打電話問他情況怎麼樣了?汪向民在電話裏大聲地回了一句:“還能怎樣?人領回來了。事情沒解決。”
“只要人回來就好。你辛苦了。”李明學沒等汪向民再説,就把電話掛了。汪向民把手機狠狠地砸在座位上,嘴裏道:“什麼物港?什麼…”梅白回頭朝汪向民看了看,汪向民立即停了,閉上了眼睛休息了。
簡又然回到湖東時,物港的地已經基本平整好了。五百畝,平整過後,顯得是老大的一片。一週前,地上都還長着莊稼,現在是黃土了。小鄭把老幹部們上訪的事跟簡又然説了,簡又然突然到一種無奈,同時內心裏有一種擔憂。物港的用地,當初在運作時,就有些不太規範。而且,這麼大面積的土地,要是上面真的認真起來,一追究,就很難保證不出事的。這兩年,全國各地對用地本身就很關注,處理了好幾起違法用地的事件。處理的幹部級別也越來越高,從鎮長到縣長,到市長,甚至省長了。作為一個掛職幹部,簡又然是不想在湖東這地方背個什麼處分的。至少不能像杜光輝。一個處分一背,回去安排就成問題了。安排不好,還下來掛職幹什麼呢?
對杜光輝的處分,簡又然心裏一直有些想不通的。一個掛職的副書記,怎麼就…簡又然為這事也瞭解了一下,據説到桐山調查的省政府辦公廳劉安副主任還是杜光輝的同學。既然是同學,怎麼還…這讓簡又然更不解了。上週他回省城,特地找到杜光輝,杜光輝瘦得像只猴子,談到這事,搖搖頭,説:“處分是我自己要的。本來是沒有的。但是,我分管礦山抗洪,不背個處分,我心裏不安。”簡又然嘆了口氣,杜光輝啊杜光輝,心裏不安與受個處分,有着多大的不同啊!那一刻,簡又然對杜光輝無比地同情起來。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正是人生最艱難的時候。事業,孩子,家庭,似乎一切麻煩都讓杜光輝攤上了。人與人的道路,為什麼如此不同呢?
想歸想,簡又然還是全力以赴地準備着歐陽部長來視察的事。昨天下午,簡又然專門到物港工地上看了看,場面還是不錯的。他心裏也有了底。就在他返回的時候,杜光輝給他打來了電話。
杜光輝問:“是不是歐陽部長要下來?”
“是啊。沒通知你們?他説要到湖東和桐山的。”簡又然道。
“還沒接到通知。我們這裏人事剛剛動了下,縣長調走了。”杜光輝説着,簡又然道:“也許是到了湖東後再通知你們吧?縣長調走了,管他呢。我們只是掛職,兩年一瞬,哪能管這麼多事?”
“也是。那歐陽部長到了湖東,你給我知會一聲。”
“那自然是。一定的。”簡又然痛快地答應了。現在,杜光輝似乎已經跟他不在同一個線上了。如果説一開始下來時,杜光輝可能還曾經是一個假想敵,那麼現在,已經遠遠的不是了。簡又然到自己已經早早地跑到了前面,杜光輝看見的只是他的背影了,甚至失去了和他抗衡的力量與信心。
早晨八點剛過一點,簡又然陪着李明學、汪向民一道,到高速路口來接歐陽部長。市裏的王市長昨天晚上已經到了湖東,這會兒也一道過來了。四五輛車子,一字溜兒地排在高速路口,大家都沒有下來。這裏車多,人來人往,下來影響不好。坐在車裏,眼睛盯着路口,歐陽部長的車隊一到收費站,馬上便能看到。一看到車子,再下車,正好趕上。這來送往也是有講究的,可馬虎不得。
等了約半個小時,歐陽部長的秘書長打電話給簡又然了,説還有五分鐘就到。簡又然立即告訴了李明學,大家下了車,很自覺地按職位大小排列開來。簡又然站在劉中田的後面,劉中田笑道:“這要在古代,可要出十里地的。”簡又然也笑了下,歐陽部長的車子出了收費站口,已停在面前了。歐陽部長沒有下來,只是從車窗裏招了招手,王市長上去和他講了幾句,就上車在前帶路,大家直奔物港工地而來。
工地上彩旗招展,人聲喧鬧,一派生機。歐陽部長下了車,簡又然上去,喊道:“部長好!部長能來湖東,真是…”
“哈哈,又然哪,好啊,好!又然在湖東干得怎麼樣啊?光市長?”歐陽説着望了望王市長。王市長馬上道:“很好,很好啊!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啊。部長馬上要看的物港項目,還有即將開工的可可化工項目,都是又然同志引進來的,不簡單,不簡單羅!”
“這很好!掛職幹部嘛,就要融進地方經濟建設。掛職就是學習,就是鍛鍊,就是培養嘛。”歐陽部長轉過頭來對着李明學道:“對又然同志,你們可要多多關心哪!唵!”剪綵開始,一切都按照設計好的文字進行着。歐陽部長親自拿過剪刀,向綵帶剪去。一片掌聲中,龐梅握着歐陽部長的手,説:“東部物港有歐陽部長的關心和支持,我們有信心,有決心,把它建成江南乃到全國最大的物中心!”李明學在邊上介紹説:“這位龐總,是…”
“我知道。”歐陽部長接着道。
簡又然笑了下,他心想這事歐陽部長能不知道?儀式結束,正要上車,歐陽部長喊住簡又然,説:“就到我車子裏來吧,我有話説。”簡又然一愣,隨即走了過去。歐陽傑這一着看似不經意的舉動,其實寓意深刻。上了車,歐陽部長問簡又然:“湖東的案子全部結了吧?”
“好像沒有。”簡又然答説。
“前幾天省委就這個事研究了下,基本上到此為止了。又然哪,在縣裏工作,還是要注意方式方法啊!特別是掛職幹部,要擺正身份,端正位置,放好心態。不能不注意啊!”
“是,是!謝謝部長。我一定記着部長的指示,好好改正的。”
“改也就不必了。注意就是。”到了湖海山莊,李明學代表縣委向歐陽部長作了工作彙報。簡又然只是聽了一部分,他出去招呼部長的司機,談到王化成副部長的案子,司機説:“歐陽部長為此很傷腦筋,不然,不早走了?就是不走,也早升了。可現在,還在懸着。”
“我可聽説很快了的。”簡又然試探着。
“那我也不清楚了。你們領導的事,領導的事…”司機打馬虎了。
簡又然讓人給司機遞了兩條煙,回到會場,歐陽部長正在作指示。簡又然打開本子,正記着,手機響了。他悄悄掏出來一看,是小苗的。他摁了。
彙報會結束,簡又然才拿出手機,給小苗回了電話,問小苗有什麼事沒有?自己正同領導在一起呢。
小苗説:“當然有事。”簡又然聽着小苗的口氣,好像很陌生,心裏一涼,趕緊問道:“怎麼了?”
“怎麼了?你做的好事,還要我説?”小苗那頭傳來哭聲了。
簡又然本能地捂住話筒,低下聲音問:“到底怎麼哪?説嘛。”
“我問你,簡又然,我待你怎樣?”小苗繼續哭着。
“很好啊。怎麼問這個?”
“你知道就好。哪我問你,為什麼和另外的女人一起?”簡又然又一驚,但隨即鎮定了“哪有這事?聽誰説的?亂彈嘛。”
“我不是亂彈。趙妮都告訴我了。早就告訴我了。本來我不想説,可是憋着發慌,忍不住了。你還敢説沒有?”這下,簡又然愣住了。趙妮居然早就將這事告訴了小苗?這怎麼可能?趙妮應該不是這樣的人?可是,小苗剛才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豈能有假?
“你怎麼不説話了?簡又然,你知道這多傷我的心嗎?”小苗哭聲大了。簡又然只好道:“別哭了,別哭了,好吧!都是我不好。一時糊塗。我不是改了嘛?真的改了。”
“改了?誰信?”小苗道。
“那…我還能説什麼?我正有事,回家再説好嗎?”簡又然看見李明學正從房間裏出來,在向他招手。
小苗“啪”地掛了電話。簡又然嘆了口氣,向李明學走了過去。李明學説:“歐陽部長喊你呢。”
“啊,就來!”簡又然加快了步子。
中午,按照歐陽部長的要求,搞了簡單的工作餐。説簡單,其實比大餐還要複雜。名曰工作餐,實際上是自助餐。菜準備了二十多道,酒也準備了三四種。看起來是隨便了,實際上做起來更難。連廚師都是臨時從省城請來的。只不過沒有説破,一切便都真的“簡單”了。
下午,歐陽部長本來準備到桐山的。簡又然也給杜光輝打了電話。可就在上車時,歐陽部長接到電話,説中組部來人了,請他立即回到省城。歐陽對簡又然道:“你就給光輝同志説一聲吧,下次再過去。”簡又然等歐陽部長的車子一走,趕緊給杜光輝打電話。杜光輝聽了也愣了,説:“我們這邊都準備好了的,怎麼説不來就不來?”
“這我哪知道?有事啊!”簡又然道。
杜光輝嘆了口氣,説:“那算了,謝謝你了!”下午,湖東縣委召開會議,傳達了歐陽部長關於湖東經濟發展的重要指示。會議中間,簡又然出來接一個電話,正碰着汪向民。汪向民笑道:“歐陽部長對又然書記很關心哪,來湖東,就是看看又然書記嘛!”
“向民縣長這話可不能説。部長來視察,我算什麼?是吧。”簡又然説着接了電話,是吳縱的。吳縱問簡又然李雪到底怎麼樣?
簡又然笑道:“怎麼突然問這個?有什麼…”
“是啊,老同學,你知道我離婚好幾年了。我看李雪不錯,她也…你看…”簡又然發了會呆,吳縱催道:“老同學,你説啊?不能不説吧。我是相信你。”
“這個…這個,你們…現在怎麼樣了?”
“啊,就這樣吧。如果你覺得也成,我們就辦事兒。”
“那好吧。行!”簡又然説着掛了電話。他的心裏一下子空了,彷彿被掏了似的,直往深處疼。
簡又然回到會議室,想着想着,就有些頭暈。他趕緊出來,在走廊上站着呼了口新鮮空氣,然後給李雪發了個短信:“是真的嗎?”不到半分鐘,李雪的短信來了:“真的。請簡書記理解和原諒。”簡又然搖搖頭,朝走廊的盡頭看去。他看見有幾個陌生人正跟着梅白主任往這邊走過來。到跟前,簡又然問:“這是?”
“省紀委的。找汪向民縣長。”梅白説着,進會場去了。
簡又然懵着,然後想:“真快!真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