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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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湖東還有這地方?我怎麼不知道?”簡又然笑着問。
程輝哈哈一笑“這個地方,簡書記不知道才對,知道了就不對了。”簡又然説:“還有那麼神秘?我倒真的要看看了。”車子行駛了大約四十分鐘,在一片竹林前停了下來。程輝説到了,簡又然看看,並沒見什麼建築,就有些奇怪。程輝笑着,帶簡又然從竹林裏穿行了又有一里地,一大塊開闊地展現在眼前了。開闊地的邊上,點綴着四五幢小別墅。程輝説就這,是不是桃花源一般?
簡又然真個到這裏就像個人間仙境一樣,四周翠竹環繞,青山隱隱,水琮琮。他停下來,聞了聞這清新的氣息。程輝説:“這是我和湖東幾個做企業的集資做的。平時很少來,只是累了的時候,來走走。所以外人一般是不太清楚的。”
“好,好地方。修身養,足矣!”簡又然嘆道。
進了別墅,立即就有一個女孩子過來,喊了聲“程老闆”然後就開始沏茶。茶是上好的明前茶,用的水也是山泉水,簡又然真沒想到:一個看起來沒什麼思想的企業家,居然也追求這麼有品味的生活了。真不簡單!真不容易!簡又然在心裏嘆着。
程輝説:“我知道簡書記忙,既然這麼忙,還約我出來,一定是有事。是不是吳大海的事?”
“你…”簡又然本來想説你怎麼知道,但是下去了。
程輝看簡又然沉默着,知道自己猜對了九成,就道:“這件事,我也聽説了。也做了些瞭解。昨晚上,我還和辦案子的一個哥們在一塊喝酒。聽説吳大海這傢伙賊得很,先是把李書記都倒騰出來了。後來不知怎的,突然翻了,把羅望寶拱了出來。當然還有,好像縣裏不少領導都在,還有市裏的。”
“啊!”簡又然喝了口茶,一縷清香沁入了心脾。
“我還聽説,當然這只是聽説了,沒有證實。羅望寶進去後,有人遞了話,死不吭聲,想辦法保。如果連帶了,則必死無疑。”程輝説着做了個“咔嚓”的姿式。
簡又然一怔,這種只有在小説中才出現的事,居然在生活中真的上演了。那麼,這遞話的人是誰呢?難道…
程輝站起來,朝外面打了個呼聲,馬上就有服務員進來,擺碗筷,上菜。菜不多,也不像飯店裏那麼大魚大,但仔細一看,可全都是好東西。程輝介紹説:“這是馬蘭頭,這是蕨菜,這是金針菜,這個嘛,是幹筍。”簡又然驚訝道:“簡直是…”
“還有呢。這個是野豬,這個是山狸子,這個,是隼。就是天上飛着的,看起來很兇的那種鳥。我們這裏叫老鵰的。都是實實在在的野生的,綠,環保。”程輝就着讓服務員上了酒,説:“簡書記,我們只喝三杯,酒到三分,夠了。”簡又然點點頭,説:“這天上飛的,地上跑的,都有了。還有水裏遊的呢?也有吧?”
“當然有。等一會兒,有野生的團魚。”兩個人邊喝酒邊聊天,程輝提到趙主任,説趙主任氣質好,一看就是個知識分子。她走在湖東的街上,就是不一樣。簡又然笑着問怎麼不一樣了?程輝説就是不一樣啊,可是怎麼不一樣了,也説不出來。
“哈哈”兩個人都笑起來,程輝道:“前天晚上,汪向民縣長到我們企業檢查工作。那天晚上好好地喝了一回。我聽汪縣長的語氣,他對李書記好像有些…甚至對簡書記也有點…”
“是吧。不管他。我們喝。”簡又然把話題茬開了,問程輝最近企業的效益效益樣?程輝説很好的,單子一個接着一個,工人們只好三班倒。
“這得謝簡書記啊!”程輝道。
“謝我什麼?還不是你們自己。”簡又然把酒杯端起來,朝上看了看,窗子外進來的光線,正好照在杯子裏,發出一道淺紅的亮光,晃動着,彷彿夢影一樣。
簡又然到這裏靜極了,除了他和程輝,似乎沒有人在這兒了。
酒喝到三杯,程輝問簡書記還喝不?簡又然説這麼清淨的好地方,就再來一杯吧。程輝忙斟了酒,簡又然突然問:“聽説程總以前是湖東的帶頭大哥?不會吧?”
“是啊,是!怎麼不會?我就是。”程輝笑道:“在所謂的江湖上,我也混過不少年。不過後來我覺得沒意思了,就退出來了。但是,就到現在,他們還得給我面子。不過,我給自己定了個規矩:從前跟在我手下的人,一律不進入自己的企業。因此,現在,我算是洗乾淨了。簡書記放心!”
“哈哈,我有什麼不放心的?只要你不違法,老老實實地做企業,怎麼不放心?”簡又然心裏想:很多企業的老總都有程輝這樣的歷程。這是一批迴頭得早的人,積累了社會經驗,又有了原始資本,回頭來一切都會比其它人順。相反,如果一條道兒走到黑,那最後的結果也許真的就只有“黑”了。
程輝這樣談着,漸漸有了興致,問簡書記是不是還來一杯?簡又然也沒拒絕,酒就又滿上了。程輝説:“跟簡書記這樣喝酒,我開心。不像有些領導,汪縣長前不久,因為有事找我,結果事情擺平了,喝酒時架子擺得老大,我看着就…”簡又然望着程輝,程輝收了嘴,笑笑。簡又然問汪縣長有什麼事還得你擺平哪。程輝説其實也是小事,汪縣長不是看上了縣歌舞團的小林子嘛。就是那個長一張瓜子臉的女孩,很小,大概也就二十來點吧。汪縣長看上了,可是這小林子是麻哥的人。麻哥你知道吧,就是現在的帶頭老大。有人幫汪縣長中間去做了些工作,沒做通。不知是誰就把我抬出來了。我去了,事情也解決了。那天晚上喝酒,當然名義上是檢查工作。小林子也在,汪縣長還…還端着架子,我看着就難受。
簡又然哼哼了兩聲,心想這汪向民也真是的,怎麼就…可是他嘴上並沒有説,而是笑道:“這事不説了吧。不説了。程總哪,以後還是少摻和些這類事情,好好地幹你的企業。好吧?”
“好啊!簡書記放心。”程輝説着,請簡又然把最後的一點酒喝了。喝完後,兩個人又喝了會兒茶,程輝説:“簡書記也忙,咱們回去吧。”走出竹林,簡又然不住又回頭看了眼。很快,竹林在身後消失了。簡又然覺得彷彿在夢裏走了一遭,有些不太真實的覺,就問這地方叫什麼名字。程輝説:“這是幾個朋友們在一塊搞起來的,當初看中的就是這裏的幽靜。到現在為止,無名。不行,請簡書記給取個名字吧?”
“就叫無名好。無名好啊!”簡又然道。
下午回到辦公室,恰好有一個會,汪向民也在。簡又然看着汪向民,不知怎地就想起程輝説的話,心裏想着那個叫小林子的女演員。這女孩子,簡又然沒見過。不過,既然能讓汪向民如此上心的女孩子,也一定還是不錯的。會後,汪向民到簡又然的辦公室裏來了。剛坐下,汪向民就説:“又然書記最近在招商上動作不小啊!”
“這不都是明學書記和向民縣長的功勞,我不過是做點事罷了。”簡又然謙虛道。
汪向民把身子向前探了探,問:“那個李雪,小李啊,最近在北京怎麼樣哪?”
“好的。”簡又然不明白汪向民葫蘆裏裝的是啥,只好含糊着。
“啊,那好。李雪能幹的,能幹。現在跟在又然書記後面,一定很不錯的啊。哈哈!”汪向民哈哈完,問簡又然:“最近湖東有些亂,沒影響又然書記吧?”
“我能有什麼影響?我一個掛職的副書記,走過場似的,能有影響?”簡又然哈哈一笑,望着汪向民,汪向民説:“這也不一定。事在人為嘛。又然同志對湖東的貢獻就是很大的喲。而且,我一直以為,又然同志的人品好。這是不容易的。不像我們的有些同志,一個勁地希望別人出事,唯恐天下不亂。其實,這對他自己也沒有什麼好處的。是吧?有什麼好處呢?比如我汪向民,我不幹縣長了,也不一定就是他來當縣長。組織上的眼睛,老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嘛。”簡又然聽着,腦子飛快地轉了圈,他懷疑汪向民這是在説劉中田。但是,他沒有説話,只是聽着,朝汪向民笑了笑。
汪向民道:“當初用吳大海時,我就有意見。這樣的人用了,不僅僅是害了自己,更害了一大批幹部啊。怎麼能用?我一直説明學同志太温和了,太温和了。這不?他自己也裹進去了。”汪向民説着朝簡又然看看,簡又然給汪向民的杯子裏倒了點水,汪向民笑道:“縣一級是最麻煩的。又然書記,你們好啊。在省裏面,哪有這些煩心的事?”簡又然心想我怎麼沒有?部裏的王部長和吳處長如今正呆在看守所裏呢。
汪向民遞了支煙給簡又然,簡又然搖搖手,汪向民笑道:“不好啊!我突然想起來,羅望定那麼大煙癮,進去了怎麼辦哪?也吧?還是不呢?”簡又然沒有想到汪向民會提出這麼一個問題,他覺得汪向民這個問題有點近乎不通人情。再怎麼説,羅望寶也算是同僚,以前汪向民是副書記,羅望寶也是副書記。不過後來,汪向民當了縣長。仔細地想一想,汪向民對羅望寶有意見也是正常的。據説羅望寶分管組織人事時,除了書記,是很少有人能手的,甚至可能連同樣為副書記的汪向民也不一定能過問到。這對於汪向民來説,自然是不快活了。不過,再不快活,人家畢竟進去了。進去了再這樣説,簡又然總覺得是不太地道的。
汪向民見簡又然沉默着,就哈哈一笑道:“又然書記深沉哪!物港的事,是又然書記在負責吧?還是中田書記?”
“這個暫時由我在負責。還在談呢。很多問題還沒有解決。”簡又然道:“有些問題我正想向向民縣長彙報呢。主要是地的事。國土局正在運作,難度很大啊!而且…”
“啊,這個嘛。又然書記啊,這個很哪,得不好就出問題。要慎重啊!”
“就是。所以這事我想還是要請向民縣長做主,何況我對這裏面的一些情況也不悉。”
“又然同志客氣了。明學書記既然安排了,就幹吧。不過,我既然知道了,還是得提醒提醒哪,啊,是不是?慎重點總是好的嘛。”簡又然點點頭,事實上這幾天他也在為這事傷腦筋。土地的事,稍有不慎,是會引起上頭的重視的。特別是物港項目,一次用地規模大,招標也不規範,極有可能成為“靶子”的。簡又然在湖東也就匆匆一年,他不想成為這個靶子,而且他也沒有必要成為這個靶子。可是,李明學書記明確地説了,把事情給了他,他也不好不去做。兩難之時,汪向民的話倒是給他提了個醒,他笑着説:“向民縣長哪,物港的項目我也是有顧慮的啊。我看這樣,這事我跟明學書記説一下,不行請政府哪個副縣長來牽頭,或者…”
“這就沒必要了。還是又然書記牽頭吧。大事多向明學書記彙報,由他定了就行。”汪向民説到後半句時,有意識地加重了語氣。簡又然明白他的意思,汪向民是側面告訴他,有事讓李明學頂着,帽子底下做人,總比你呆在樹上讓人看着明明亮亮地要好些。
汪向民走後,簡又然看着桌子上劉中田送他的那隻玉做的小猴子。不聽,不説,不看,不爭,他想起劉中田説的關於猴子的故事了,他拿起玉猴子,在掌心裏摩挲起來,心裏不住笑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