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要看書網
主页 推荐 分类 短篇 小説 阅读记录

第15節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杜光輝沒有解釋,這樣的事情往往是越解釋越糊塗,越抹越黑。不過,他們這麼一講,杜光輝倒真的想了想高玉。他想到高玉的風風火火的勁頭兒,心裏頭不住笑了下。

喝酒的時候,孫林先敬了杜光輝一杯,説那天開工典禮,因為人多,匆忙,也沒好好敬杜書記喝一杯。杜光輝説你不敬我喝酒我最高興,我這人平生有三怕,一是怕喝酒,二是怕打牌,三是怕吵嘴。

“這倒新鮮。”李長説:“光輝書記這三怕都有特。不過,我想可能還應該加上一怕,那就是怕老婆。”

“也是”程書記又捋了下鬍子“這年頭,不説杜書記,就是我這樣一個草莽男人,不也是照樣怕老婆。其實不是怕,這是美德啊!”杜光輝沒有否認,只是笑着説:“既是美德,有總比沒有好。”他嘴上雖然這麼説着,可是心裏頭不是滋味。黃麗跟杜光輝的關係,不僅僅是一個“怕”字可以説明的。從海南迴來後,黃麗的態度變得冷冷的,也不吵嘴了,就是在家裏的時候,一張臉也像人家欠了她似的,老是侉着,讓人看着難受。有幾次,杜光輝甚至想提出離婚了。可是,看着凡凡,他又打消了這個念頭。很多人的家庭,其實單純從情上來説,早已經走到了破裂的境地。可是,因為孩子,因為其它,便堅持着。在杜光輝的同事和人中,這樣的就有好幾對。有的堅持堅持着就一直堅持到了老年;有的實在堅持不住便真的離了。還有些,就在堅持中不斷爆發,在爆發中不斷堅持。一生也就過過去了。人是有責任的,既然生了孩子,既然在這個世上,他就推動了隨心所的權利。杜光輝在這一點上,是“怕”黃麗的,而且在這“怕”之中,還有更深的擔憂。

“杜書記,怎麼?想老婆了?來,喝吧。”程書記笑着過來敬酒了。

杜光輝喝了,今天晚上的酒,竟然有幾分清香。喝着喝着,杜光輝的頭有點發暈了,他搖着手,對李長道:“我…我不能再…再喝了。你們喝,你們喝。”

“最後三杯,喝完開路!”李長舉着杯子,看樣子,他也有七分醉意了。

“好,今晚就喝一個,就喝…喝一個痛快!”杜光輝連着喝了三杯,人已經不自覺地伏在了桌子上。

等到晚上醒來,杜光輝正睡在牀上。他猛地一睜眼,這不是他在縣委招待所的房間。他立即警覺起來,先是仔細地看了遍,衣衫完整,確認自己沒有幹什麼出格的事,然後才坐起來,看了看周圍。這顯然是個賓館,但是,酒醉之中,杜光輝已經不知道這是哪一家賓館了。牀頭櫃上正放着服務指南,杜光輝拿過來一看,才知道這是綠楊山莊。

綠楊山莊?杜光輝到桐山後是聽人説過這裏的,許多人説到這裏,語言中都有些曖昧。聽説這是一個香港老闆投資的,主要的服務對象是礦山的老闆。小王曾經就告訴他,綠楊山莊是桐山最大的外資企業,也是桐山引外來人才最多的地方。

這就讓杜光輝有些不明白了。一個山莊,怎麼就成了引外來人才最多的地方?看他惑的樣子,小王笑着説:“綠楊山莊匯聚了全中國各地的美女,這不就是人才?而且是人才的典範。”

“啊,原來…”杜光輝也笑了。

現在沒想到,杜光輝居然睡在綠楊山莊的牀上。他一點點地想了想,自己先是頭有點暈,然後是李長副書記提議再最後喝三杯,再然後…他想不起來了。一定是他在酒醉之中,被他們拉到這裏的。他掏出手機,一看時間,十二點了。他起身想走,可是頭重腳輕,本就爬不起來。他只好再睡到牀上,卻怎麼睡不着了。

杜光輝起牀站在窗前,窗外正是三月如水的夜。他伸了伸手,隔着着玻璃,彷彿能摸得見正在上升的霧。多麼柔軟啊!杜光輝到了內心深處的一陣顫慄。他找開窗子,夜便洶湧過來;他狠勁地了一口,頓時,心裏敞亮了許多。

這個時候,杜光輝想到了正在家中的凡凡。人的生命是有限的,有限的生命依靠什麼來堅持?又依靠什麼來延續?杜光輝的答案只有兩點,一是孩子,二是自己留在這個世界上的名聲。孩子是本,名聲是榮譽。有時候,杜光輝也想:自己和為一個人活在這個世界上,到底能為後來的人留下什麼呢?應該會留下一些的,哪怕一點點,就如同古人所説:“人過留名,雁過留聲。”凡凡現在已經是個大孩子了,節期間杜光輝和孩子在一起待著,他看見凡凡的眼神與從前的大不一樣了。從前那麼澄澈的眼神,現在有了憂鬱。從前那麼無的思想,現在有了世故。孩子居然想到了爸爸和媽媽的事情,這不僅僅是孩子的關心,更多的是孩子的內心的恐懼和迴避。

也許杜光輝自己是有責任的。家庭成了現在這樣,絕對不僅僅是黃麗一個人的事情。一個巴掌拍不響。然而,杜光輝覺得這個時候自己的自責,似乎已為時晚矣。

有一點,杜光輝一直不願意正視,就是他主動報名到桐山來掛職,不只是為了將來的前途,潛意識裏,還有逃避的意思。他想遠遠地離開黃麗,兩個人在一塊寂靜無聲,甚至比拿刀子割更疼。可到現在,杜光輝又到,他的下派掛職也許是個錯誤。黃麗離他越來越遠了,甚至,他已經清晰地看見了他和黃麗的最終的結果。只是他們自己都不願正視罷了。

想着想着,杜光輝突然想淚。他想起早年在老家裏,他經常看見母親一個人坐在灶堂裏淚。他那時太小,不知道母親為什麼淚,傻傻地問母親怎麼了,是不是灰塵眯了眼睛?母親邊擦眼淚邊笑着説:兒子,媽媽就是想淚。真的沒有什麼。等你長大了,就知道了。

如今,杜光輝有一些懂得母親淚的意思了。可是母親已永遠地長眠在那片平原上。

越來越重,空氣中有了一些寒意。杜光輝關了窗子,回到牀上,漸漸地睡着了。早上醒來,他剛出門,孫林已經過來了。見着杜光輝,孫林道:“杜書記昨晚上休息得還好吧?”

“還好。”杜光輝問:“李書記呢?”

“啊,李書記還在休息。他昨晚上搞了點小活動,現在正睡得酣呢。”

“啊,那這樣吧。你讓李書記繼續休息。我先回去了。”

“怎麼?吃了早飯吧。反正早飯都是要吃的。”杜光輝想也是,就和孫林一起去吃早飯。兩個人邊吃邊聊,孫林説:“藍天木業才開始起步,以後還請杜書記多多關照。”

“我能關照什麼?有李書記關照就行了。”

“話不能這麼説。杜書記是從省裏下來的幹部,情況悉。藍天木業下一步要大發展,還是要項目支撐。這就得靠杜書記關心了。”杜光輝這才算聽懂了孫林的意思,他的目標是在項目上。他心裏一笑,我自己的項目都還不知在哪裏呢?何況藍天?

吃完飯,孫林用車送杜光輝回去。又送了一套藍天木業的項目説明,同時送了杜光輝一個做工緻的筆鬥。杜光輝説我用不着,孫林説:“杜書記也別見外,這都是藍天木業自己的產品。本地的領導都不用,外人怎麼用?您一用,就是替我作了宣傳。領導都不宣傳,藍天怎麼往下發展啊?”杜光輝想這孫林説話真的有兩把刷子,説得你無話可説。他就收下了筆鬥。車子直接把杜光輝送到了縣委。到了辦公室,杜光輝問小王,林書記在不在?小王説剛剛到。杜光輝就上了樓,到林書記辦公室,將窩兒山茶葉開發的事,作了詳細地彙報。他也説到了琚書懷縣長解決小型茶場的啓動資金的事。林書記聽了沒有做聲,過了一會兒才道:“既然書懷同志答應了,我也就不説了。你就去幹吧。好不好?不過,最近縣委正在組織幹部到礦山去調研,你可不能耽誤了。”

“這個我知道,我和葉主任負責林河礦,上午就過去。”

“那好。”林書記説着,停頓了會,又道:“光輝同志啊,你才到縣裏,可能有些情況還不太清楚。以後慢慢了解就清楚了。縣裏情況複雜啊,複雜!上一任的掛職的喬小陽同志,就是對這情況不瞭解,最後很被動啊,很被動。”

“林書記,你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