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慧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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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人菩薩不是正常人,起碼在我看來,他的身狀態很接近於修蠱的人。
原先他體內被苗武人打進了蠱毒,不光是被活蠱鑽行身,藥蠱也攻入了他的五臟六腑…
且不説聞人菩薩受了多重的內傷,就他脖子上那一圈如利器割開的傷口,要是放在普通人身上,早就能置人於死地了。
頸動脈被割斷,了半天的血,事沒有,這還是正常人嗎?
不過想想也是…
國內玄學一行的子弟成千上萬,真正能站在這座金字塔頂尖的人物,滿打滿算也就是那幾十個。
就老爺子自己説,他算是降術一門裏的泰山北斗了,但有些事確實是他達不到的,比如…
“身力。”老爺子跟我説起這話時,表情也有些失落:“降門的重點,在於術法,而不是修行自身,只有那些經常要藉助身施術的先生,才能略微離**凡胎的極限,像是這樣的先生,多出自於蠱門,至於佛道兩門也有一些這樣的人,但不多,總體人數肯定是比不上蠱門的…”我默不作聲的看着聞人菩薩,見他脖子上那條傷痕都互相擠在一塊了,似乎是在飛速癒合,心裏的驚訝更甚。
“胖…不不!聞人前輩!您修的是哪門佛法啊?”我好奇的問道:“前面聽您唸咒,好像用的是梵文吧?難不成你修的是密宗?”
“你還是叫我胖前輩吧,聽着親切。”聞人菩薩從兜裏又掏出一個梨來,皮也不削,笑呵呵的繼續吃着:“密宗也不一定用梵文啊。”苗武人瞥了他一眼,冷不丁的説:“胖賊禿,我聽人説,吃梨的時候,要是把梨嘴裏,誰也拔不出來,你試過沒?”聞人菩薩一聽,似乎也有些好奇,沒多想,張大嘴一口就把梨給包在嘴裏了。
我跟苗武人看着他,都沒説話。
“怎麼可能拔不出來…”聞人菩薩説着,話音有些模糊不清,一邊説就一邊往外拔,笑容還是那麼的淡定。
直到他拔了半分鐘,也沒能把梨子拔出來的時候,他不笑了。
出家人不説髒話,這道理我還是知道的,但那時候聞人菩薩的臉上,絕對是寫滿了“我這怎麼可能”這句話。
“這二十年來你也沒變啊,該蠢還是一樣的蠢,我怎麼就栽在你手裏了…”苗武人唉聲嘆氣的説着,臉上盡是失落。
聞人菩薩沒吱聲,左右尋摸了一陣,似乎是找不到趁手的傢伙,最後還是用手指把梨扣碎了,猛地一使勁,這才把梨子拔出來。
“你咋這損呢?”聞人菩薩很無辜的看着苗武人,不停着下巴,像是累得夠嗆:“沒事忽悠我幹什麼?”聽他這麼説,苗武人臉上的失落更甚,幾乎都有種恨不得自己一嘴巴的覺。
“你回成都,我跟你一塊走,拿完葬人經,咱們的恩怨兩清了。”苗武人轉過頭,看了看我手臂上被他捅出來的傷口,説:“你沒意見吧?”我忙不迭的點頭,直説自己沒意見。
“這算是教訓,沒什麼恩怨不恩怨的。”我笑道。
“行,那我去山下等你們吧。”苗武人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轉身向下山路走去,頭也不回的説:“老賊禿,以後沒事別在我面前晃悠,我看見你煩。”
“苗施主,咱們的恩怨呢?”聞人菩薩笑着問道。
聞言,苗武人擺了擺手,一句話也沒説,就這麼走了。
等他從我們視線中徹底消失,聞人菩薩這才拍了拍肚子,笑道:“唉!又了結一樁心事啊!”
“胖前輩,您算是佛家子弟裏修為最高的僧人之一吧?沒想到你能這麼輕鬆的鬥過苗前輩啊!”我忍不住好奇,興致的問道:“關於你的事,我爺爺跟我説過一部分,但他沒往細了説,只説你是個…”我下意識的,正準備把老爺子的原話説出來,可到了最後還是嚥了回去,那也算是我智商恢復正常了。
老爺子跟我介紹聞人菩薩的時候,最後的總結就是幾句話。
“那禿驢就是個沒心沒肺的死胖子,跟他相處幾天還行,要是跟他相處半年,你看我不他!笑起來只有那麼欠了!”聞人菩薩似乎知道老爺子會怎麼説他,也沒有放在心上,跟我解釋道:“原來我跟你爺爺有點誤會,所以他對我的印象一直不怎麼好…”
“胖前輩,您是怎麼找到這兒來的?”我轉開話題,問道。
“我這人坐不住,喜歡四處雲遊,半個月前,我碰巧遊歷到了四川境內,跟那些老朋友都見了一面,你爺爺是最後一個…”聞人菩薩笑道:“聽沈老施主説你們來救小人,我也不免有些好奇啊,就想着來看看熱鬧…”
“看樣子我們運氣不錯。”我嘆道,滿臉的慶幸:“要不是您趕來救場,真不知道這事會發展成什麼樣,搞不好我爺爺還得跟苗武人玩命呢。”
“其實苗施主人不壞,可惜他是劍走偏鋒,路子太偏了…”聞人菩薩無奈道:“背了這麼多因果債,真不知道他以後得怎麼去償還…”聽到這裏,我莫名的打了個冷顫,想起前段時間在旺山村的所作所為,便看了聞人菩薩一眼,小心翼翼的問他:“胖前輩,聽説殺人是會墮地獄的,真的是這樣嗎?”
“是。”聞人菩薩點頭:“殺生是重罪,死後必落地獄受苦,但是…”他説着,稍微頓了頓,深深的看了我一眼。
“殺生罪有輕有重。”
“重罪之重,就如須彌山,壓得殺生者不過氣來,生前本無法償還,死後將會直落地獄…”
“那輕罪呢?!”我忙不迭的問。
“行善結善果,誦經祝往生,只有這般,才會有機會抵消揹負的殺生罪。”聞人菩薩似乎是知道旺山村的事,把手裏的梨核丟到一邊,笑呵呵的跟我説:“你爺爺比誰都知道輕重,當初你搞出那麼大的事,你爺爺也急得夠嗆,送你們下山之後,立馬起了法壇超度那些冤魂…”這件事老爺子本沒提過,別人也沒跟我説過,要不是聞人菩薩提及…可能我這輩子都不會知道…
“給人留餘地,其實就是給自己留餘地。”聞人菩薩似是在提醒我,眼神有些複雜:“有些債是咱們看不見的,但看不見,不代表它不存在。”我點點頭,説,明白。
“嘿,要説這次能贏苗施主,那也算我運氣好。”聞人菩薩忽然岔開了話題,笑眯眯的跟我説着,一臉的慶幸。
“我覺你比他厲害啊。”我低聲説道。
“不,其實苗施主的道行跟我差不多,這次能鬥過他,只是因為他少算了一步。”聞人菩薩嘆了口氣,似乎是想起了什麼,笑容都變得有些不自然了。
“小施主,你沒跟他好好的打過道,所以你自然不會想到他有多可怕…”
“不管他可不可怕!反正我以後是不打算招惹他了!”我忙不迭的説。
聞人菩薩嗯了一聲,豎起大拇指説。
“有慧!”
“胖前輩,您這一上山…遇見我那些朋友了嗎?”我忍不住問道。
“遇見了,還是他們給我指的路呢。”聞人菩薩笑道:“你放心,他們毫髮無損,苗施主本就沒對他們下手。”得到答案,我這才鬆了口氣,軟癱癱的靠在石坎子上:“那就行…”
“帽兒村的事我只知道一部分,如果方便的話,你跟我説説。”聞人菩薩半眯着眼,抬頭往天上看了看,似乎是看見了什麼,臉霎時就更凝重了。
“這村子裏究竟是死過多少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