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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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之旭眼中閃過一絲笑意,在眼神換間、在別有深意的言語對談間,他們找回了以往的默契。
“就不知誰傻,誰聰明瞭。”黎之旭喟嘆,狀似揶揄閻逍的語句,其實是在為敢對他下手的笨蛋哀悼。
“既然閻爺不聽勸,黎某也無話可説。”一羣人聽了,紛紛搖頭。這次閻、黎手,看來閻記真的氣數盡了,好不容易閻逍回來,不但不能重回當年的風光,更無法挽回頹勢,一點用也沒有。
躲在後頭的徐士維忍不住竊笑起來。他還覺得納悶,怎麼閻逍每天翻帳冊,卻一點動靜也沒有,原來他全是在裝腔作勢、裝模作樣。太好了,這樣的草包本不足為懼!
“不送。”閻逍再度大手一揚,擺明下逐客令。
“多希望,還能有與你及項御史共聚商討的一。”這句話,是在緬懷,也是在提醒他,別忘了項沛棠這個可以利用的傢伙。
“告辭了。”他抱拳一揖,走出閻記。
這還需要他提醒嗎?閻逍嗤笑,藉由轉身走進內室的舉止,沒讓人看到他的表情。有個當官的朋友,加上他的復仇大計與官府有關,他早就把項沛棠算進一份了。
黎之旭説的那場聚會,在場的百姓們都還記憶猶新…那時,閻逍和黎之旭代表民間,項沛棠代表官方,共商運輸大計,經此會議,許多決策使得京城更加富庶繁榮,百姓也深蒙其利。
能有再看到三巨擘聚首的一嗎?他們也希望,但照今的態勢看來…圍觀的羣眾搖頭嘆氣,王角退場,戲也沒得唱了,人羣有如水般散去。
相對於眾人的不勝唏噓,徐士維顯得興高彩烈。
“喂,看着鋪子,我出去一下。”他朝夥計喊道,隨即快步離開。
他要趕緊把方才這場好戲跟閻逸説,免得他憂心這、擔心那的,敵人還沒出招,他就自己了餡。
接下來,就等他派出的人傳回消息,看是怎麼讓人逃回來的,再來決定下一步棋要怎麼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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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鮮紅黏膩的血在眼前泛開…
十七歲的閻逍拚命地揮舞着手中的長劍,遍體鱗傷,血不斷自傷口湧出。
返回京城的途中,他與隨從行經一處山坳,突然一羣黑衣人縱馬沿着山坡疾馳而下,兩名隨從被殺。閻逍雖奮力抵抗,依然寡不敵眾。
他的視線因失血過多開始模糊,見一名黑衣人朝他攻來,他咬牙凝聚力氣,舉劍一刺,將伺機撲來的敵人解決。
“那麼頑強?上!”領頭的黑衣人大喝,手一揮,同伴們一擁而上,將他團團包圍。
身負重傷的閻逍已快撐不下去,憑着本能舞劍自保,不讓敵人近身,突然,一道勁風襲來,等他察覺到要閃躲已來不及,幾乎是同時,肩頭傳來一陣劇痛,他右肩中箭,強勁的力道帶得他摔落馬背,滾了好幾圈才停住勢子。
對方縱馬將他圍住,四周揚的塵土,嗆得他難以呼,他的神智,隨着不斷失的血,逐漸變得渙散。
“快,綁住他…”昏前,只聽到周遭嘈雜的大喊,閻逍已無力再撐,墜入了黑暗之中。
等他醒來,他發現自己身在牢獄裏,穿着囚衣,手腳被上了鐐銬,跟數名和他相同裝扮的人被關在一起。
怎麼回事?他腦海一陣空白,記憶還停在被人包圍攻擊的場景,這詭異的境況讓他無法理解。他身子一動,心覺有異,一把拉開衣襟,發現肩上的箭傷已開始癒合,他連忙審視身上其他傷口,驚訝地發現那些傷口也都開始結痂。
閻逍愣住。他不是才剛身受重傷嗎?他到底昏了多久?而他又是怎麼到這裏的?這裏又是哪裏?
“你總算醒了。”一個瘦小的老頭見他醒來,一跛一跛地靠了過來。
“你是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大事啊?已經很久沒看到腳鐐手銬全上的人了。”閻逍往其他人看去,果見有人上腳鐐,有人是手上銬了枷鎖,只有他,一應俱全。所有的人聞聲,視線全朝他投來,一雙雙空無神的眼,鑲嵌在歷盡風霜、毫無生息的臉上。
“這是哪裏?”老人的話,讓他有種不好的預。
“這兒是麻州,犯什麼罪進什麼牢,你自己心裏應該有數啊!”此時,一陣強勁的風從牆的縫隙直灌進來,凍得老人閉嘴,縮成一團直打顫。
麻州?牢?閻逍遍體生寒,驚愕得説不出話來。
麻州位於邊疆,天寒地凍,荒蕪一片,許多罪犯被驅趕至此修築堡壘,以防外侮。
他明明遠在千里之外,為何會到了這裏?還進了監牢!閻逍正要再問,卻突然有個獄卒打扮的人衝了進來。
“起來、起來!吧活的時間到了,全都出去!”獄卒揮舞鞭子,用力擊地。
“全部的人都給我認真點,不然今晚就休想有飯吃!”獄囚們紛紛拖着沉重的鐐銬朝外走去,腳步慢的,少不了捱了鞭子。
閻逍起身,試圖解釋道:“這位大哥,我想這中間應該有什麼誤會。我來自京城閻家…”
“退開!”閻逍話還沒説完,頸肩就吃了熱辣辣的一鞭。
“你總算醒了啊?醒了最好,一起出去幹活,去!”閻逍撫着發疼的脖子,眼中怒焰狂熾。他閻逍向來行端坐正,莫名坐了冤獄,還受到這種待遇,叫他怎麼能平?
“我不是罪犯!”他怒聲咆哮。
“只要你讓我捎封信去京城,就可以證明我的身分…”
“閉嘴!”獄卒更是持鞭猛打,本不聽他説。
“來到這裏就歸我管,別跟我説那些有的沒的!”閻逍以手護頭,不明所以的狀況已讓他怒火中燒,不斷朝手臂、身軀落下的鞭打更是將他的情緒至崩潰邊緣,他怒吼一聲,憤而起身朝獄卒撲去,卻忘了手腳上的鐐銬,還沒碰到獄卒,就被限制得撲跌在地。
獄卒嚇了一跳,回過神來,氣急敗壞地大罵:“你竟然敢嚇我?我一定要給你好看!”獄卒瘋狂鞭打,一下疼過一下的重擊,如同雨點似地不停落在他身上。
獄卒殘忍地重創那未完全癒合的傷,被這麼一打,結痂整個撕開,皮開綻。加上乍醒不久的他還很虛弱,只能無力反抗地蜷縮在地,咬牙忍着鞭鞭入骨的痛楚…
有一隻纖細的手,探向他,閻逍倏地用力攫住,將來人拽下,大掌隨即扣上對方的咽喉。
“啊!”一聲嬌弱的驚呼傳來,映入眼簾的,是朱履月嚇得花容失的慘白小臉,清靈水眸圓瞠,駭然地看着他。
閻逍愣住,這才發現,這裏是他的書房,那是一場夢,將他拖回過往的夢噩。
他鬆手,閉眼靠向椅背,夢中的痛,彷彿還殘留身上,心仍無法遏止地強烈撞擊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