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若是人還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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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蓮芸在門外輕語低問,唐慶在門內早已臉生,心旌震震亂搖,可嘴裏卻是一句話兒都應不出來。
唐寅早聽出外邊説話的是蓮芸,見那唐慶的窘迫模樣,心下早已明白兩人的郎有情、妹有意,只是沒去搠破他的秘密,向他輕輕一揮手説:“你可回她,午飯我們到外邊吃,不用費心了!”唐慶聽了公子的待,定了定心神,轉過身子到門口,將唐寅吩咐的話兒對她説了,蓮芸這才怏怏而去。
此時伯虎靈機一動,想到這使婢蓮芸未曾纏過足,常看她穿那繡花鞋子,那八寸蓮船隻怕要比自己的一雙尊足還大上幾分,不如叫唐慶去向她商量一下,許她幾文錢借來一用,料想他倆當下的情,必然沒有問題。
想定之後,便微笑着對唐慶説道:“有了!這也是天緣巧合…”説着尖起嘴向着門外一努道:“她的那雙尊足和我應是相差無幾,你去和她商量商量,借來一雙繡鞋用用。”説時順手取了三百大錢給唐慶道:“這些給她做報酬,如果穿壞了再賠她一雙新的,快快去吧!”唐慶接錢在手,連連點頭笑逐顏開的開門出房,沒一會兒,又遮遮掩掩的懷着一雙繡鞋進來,伯虎接來一穿果然配腳。
一切順利之下,伯虎心中大喜,叫唐慶關上房門,躲在房裏改扮起來,衣裳穿好之後,發現還缺了婦人頭上的幾樣裝飾,以及耳朵上的一副耳墜,以及打扮用的胭脂水粉。
這幾樣東西就是尋常婦女也少不得的,雖然沉木箱中有豔紫姑娘所贈的宮中首飾,可是還真是不能隨便用的。正想要拿出錢來,叫唐慶上街買,倒是這個小書僮自告奮勇的情願再去向蓮芸商借,這可正中唐寅下懷,便叫他速速去借,並叮嚀要用言語瞞着她,切切不可了天機。
不一會兒,唐慶果然把蓮芸的鏡箱、胭脂花粉一古腦的都捧了進來,接着又打了一盆水,關上房門幫着唐寅梳裝改扮起來,這便是唐解元初試啼聲的第一遭,正是:“只為候門深似海,故施巧計問津。”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唐伯虎喬裝完畢,自己對着鏡子照了一會,見上下身都沒什麼破綻。
這一扭動嬌軀,扭扭捏捏的在房中,學着那戲曲花旦女子走起路來,不上幾步,早引得唐縮在一旁,雙手掩着嘴,幾乎要將肚子給笑破了,伯虎怕隔牆有耳,連忙搖手阻止,接着捏着嗓子,嬌滴滴的對着唐慶講了幾句話。
同時配合着自李傳紅習來的美姿,故意做出名的妖嬈狀,鳳眼兒一勾,嘴角兒一翹,一旁的唐慶看得是目瞪口呆,這真是自己的公子爺嘛,怎的比女人還要女人呢?
嘴角溜下了口水,連褲子都頂了座小帳蓬,伯虎見到他那呆樣,學那女的佯羞狀,掩着嘴指者唐慶的下跺腳,羞得這隻童子雞趕緊雙手掩住下醜狀。
這下是伯虎樂得放出男聲哈哈大笑,看到這般千嬌百媚的美人兒,如此聲氣的大笑,受不了這般的極度變化,可憐的書僮快要吐了。
戲夠了之後,就把他拉到一旁,教了他一篇謊言,讓他牢牢記住了,然後在桌上邵道長所給的一迭絹巾中取了兩條,獨自一人打從後門,悄悄的先行溜到外邊。
接着唐慶把房門鎖上,將鏡箱等物送還蓮芸,順便向她叮嚀一聲,只説與主人去幹正經大事,三五天能否回來都説不定。
“可要留心門户,回來送你個禮物。”蓮芸聽了唐慶的話,故意裝作怏怏不樂的樣子,握着唐慶的手貼在口親暱一番,唐慶趁機捏了一番才放開她動身。待唐慶打從前門轉到後門時,伯虎早在牆角等得不耐煩。
一見唐慶過來,便連聲質問為何這麼久,唐慶這時還惦記着方才雙手被蓮芸拉到口,靠着的那團又柔又軟的肥,一時間只是支支唔,一邊將衣包到伯虎手中道:“相公,這東西還是你拿較恰當。”唐寅接過衣包,從脅下一挾,看看四下無人,悄悄責問唐慶道:“怎麼就忘了,我不是再三叮嚀,叫你與我兄妹相稱,怎麼還是相公相公的亂叫?”唐慶這才醒悟道:“是哦,我怎麼這麼沒腦筋,我馬上改口,叫你聲妹妹。”伯虎道:“現在不打緊,到了有人的地方可要留心了。”唐慶連連點頭,一邊將唐寅編出的故事背書一般的暗暗背誦,隨着唐寅走上大街。在一處僻靜處用了午餐,然後就往太平巷走去。
依照先前閒人口中打探出,陸翰林的府第的門面模樣,一路的尋來,果然見到路旁一帶粉牆,門前高聳兩株大槐樹,正中兩扇硃紅大門,矗立一方“金馬玉堂”的金字匾額。
那大門是一扇掩上,一扇斜開尺寬的門縫,門前是一個人都沒有。於是唐寅站定腳跟,將唐慶拉到一邊,悄悄説:“就是這裏了,教你的話沒忘吧?”唐慶心虛的四下張望,微微的點了點頭。唐寅忙又向他叮嚀道:“你得把膽子放大一點才是呀!鬼鬼崇崇的讓人家看出了破綻,那又怎麼辦呢?”唐慶連應了幾聲“是”接着總算靜下來像個樣子了。
唐寅這才依着原來的計策,帶着唐慶一同到陸府門前,就用衣包在石階上拂一下灰塵,然後同唐慶齊齊坐下。虧那先前一個月的家神歷練,讓他拉得下這張解元公的臉皮,就掩着臉開始啜泣,到後來想到了滿朝佞,臣當道,自己枉有滿腹詩書,滿懷經世大志。
然而這天地之大,卻無一展身手之地,只落得藉着花痴,佯狂避世,躲過臣暗算。在這過程間,居然又落入妖道的算計,被迫成為朝廷細作,將堂堂男兒六尺之軀、八寸之具當作討好女子的工具,去執行那見不得人的八卦計策。
這樣一想,心頭一陣傷,竟然假戲真做鳴鳴咽咽的放聲大哭起來,唐慶坐在主子的身旁,先是滿臉羞慚十分心虛,用手使勁的擠了一會眼皮,也不曾擠出半滴眼淚,後來聽到唐寅哭得愈來愈入戲,一點也不像做作,這才挑動心思。
想起了自己的身世,自由被賣入唐府為一生為僕,無親無故還生身父母是誰都不知,而自己何時有出頭之?特別是想到那唐寅主子,個把月前也和自己一樣的童子雞一隻,如今已成為風月場子之大帥、花街柳巷的名將,下征服的娃蕩婦成百上千,可惜我這隻童子小雞雞何時才能嚐到那温柔鄉之滋味。
心頭一陣悲酸,也噎噎的陪着主子傷心痛哭起來,這對西貝兄妹的鬼哭神號驚動了左右街坊,早有幾個閒來無事的人走來觀看,唐寅一見,越是發揮先前學花旦的唱戲技巧,哭得悽美異常。
其中幾位心腸慈悲的老人家,看他們哭得如此傷心,自然會上來問情由。唐寅深恐唐慶説多了會餡了,只得親自粉墨登場,以那唱戲般的動人的聲調,道出自己是姑蘇人氏。
而身旁的那位是哥哥田三早,因父母雙亡,家中連遭變故,無以維生,於是兄妹兩人收拾所有前來南京投親,不想那位長輩早在前年去逝,全家早已遷離不知去向。
投親無着,兄妹倆吃盡當光已是無路可走,所以和哥哥商議,情願將奴家賣身為婢,好賣得幾個錢給哥哥做點生意營生,可憐跑了幾天,就是不曾有人家願意受領,肚子餓了幾天,心裏覺得難過,所以在此痛哭,不想驚動了諸位善人,還望諸位見憐。
唐寅這戲是越演越彩,真是太入戲了,最後連自己都忍不住繼續嗚咽起來,一時圍着看的人也多起來,看到唐寅那楚楚可憐的小家碧玉模樣,説話又非常伶俐,個個都嗟嘆其紅顏薄命。
正在這當兒,陸府中的門公陸科,恰巧出去送信回來,見到門口圍着一羣人,自然要問個明白。唐寅還沒開口,一邊嘴快的閒人已代為回答,陸科一聽。
想起了老爺太太正要買一位婢女,昨楊媽媽領了一位小姑娘來,太太嫌她長得太俗不體面,所以沒成,現在看這個女子,倒是身材伶俐,長得也好看,説不定老爺太太一看就會喜歡,何不行個好,代為通報一聲,也是個順水人情。
陸科這麼一想,便先讓唐寅兩人引入門房暫坐,然後入內稟報,此時陸翰林正在書房中翻閲書籍,聽完陸科説明,略微躊躇一下,便輕輕擺手道:“不行,外鄉女子,無中無保,現今人心難測,還是不要管的好。”陸科聽主人這麼一説,只能應是,無奈的慢慢的踱回,還沒到門口又被陸翰林差來的書僮叫了回去。
原來陸翰林才打發了陸科出去,突然嘆起自己年近花甲,膝下只有一女,至今尚無東牀快婿,毫無桑榆晚景、天倫之樂,會不會是因為善事陰騭做少了?
如今遇到外鄉女子窮途倒潦倒,情願賣身助其兄長過生活,若是人還不錯,就買下她頂小姐房中秋菊的位置,若是不佳也就給她幾兩銀子打發,多少也是積些陰德。於是又命書僮叫陸科,帶着那位難女進來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