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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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大人沒要剿賊啊,他都説了,就是先進去探探,然後將探查情形報給三縣衙門參考,至於剿不剿,那又是另一回事。”
“他想爭功!你懂官場嗎?沒錯,寇仁歆是個好官,他不貪污,不亂審,但是在求升官的路上,求好評,求圓融,他跟別人都是一樣的。”
“誰不是呢?”
“他這是利用你,求得他的好處。”
“你呢?你哪件案子不是利用我?”她以詢問的眼神直視他。
“那是以前…”他心頭一震,冷汗涔涔。
“嘿,我們這叫互相幫忙啦。”她轉了笑臉,搖了搖手,不在乎地道:“你破案,我拿錢;你升官,我發財。皆大歡喜。”
“我做到捕頭已經到頂,升不上去了。”他冷着臉道。
“那總不能就不做事了吧。來,我問你,你為什麼當捕快?”
“突然問這個做什麼?”
“我跟你離開荊家村時,看到你跪拜荊家村,本來不明白,後來就懂了。捕快不是一個簡單的活兒,要抓強盜,要跑得比賊快,躲刀劍還要更快,你可能每次離家都是見爹孃最後一面,但你不能當面拜別爹孃,免得他們難過,所以你走到爹孃看不見你了,這才正式拜別。”她看透了,看穿他的心思了,荊大鵬又開始頭重腳輕。
“你既然知道危險,又為什麼勇往直前呢?我就是欣賞大鵬鐵捕這樣的氣魄。我還沒來南坪之前,早就對南坪鐵捕的大名如雷貫耳。”她刻意拿兩隻手掌在耳邊招了招,笑道:“我那時碰到你,真沒想到我最崇拜的天神人物就這麼出現,我説的那些吹捧的馬話,都是真心的。”
“哼,都説是馬話了,還真心!”
“要沒真心,怎能將南坪鐵捕的小曲唱得滾瓜爛。南坪有鐵捕——”
“閉嘴,別唱!”他這回是冒熱汗了。
“呵。我想呀,那窩山賊要敢在南坪縣內鬧事,早讓你抓起來了。”
“但願…”眼見賊人囂張,他卻不能行動,他也是很悶的。
“今天山賊不找姜家的縫衣婦,也會去找別人,甚至直接擄人上山。這回難得有幾天的期限要她去準備針線,這是給官府機會。就算寇大人不找我,要我知道這事,我也一定跳出來頂替姜家大嫂。”荊大鵬到錯亂,現在到底是誰在説服誰上山去當探子?
她説得太有道理了,教他如何反駁她?
換作山賊是找男人上山幹活,他也是二話不説就衝上山當探子了。
“我這輩子得到很多人的幫忙。”她又道:“因為有他們給的一碗飯,一件衣服,一枚銅錢,或是一小塊躲雨的屋檐,我才能活到現在。也許我這輩子沒有機會當面報答他們,但我可以還給天下的眾生;今天我有能力幫忙多抓一個壞人,便是我報答這天下一分恩情的時候。”荊大鵬不懂,一個自幼、沒念過書的孤女,怎能有如此深刻的見識?那是太多人終其一生都無法明白的道理。他真的不懂,更是費解。
“這回去了王府,我發現,我不想幫有錢有勢的人,幫他們找到賊沒意思。這世上的是非黑白界線都是官府畫出來的,我寧可自己來畫線,線的那一邊,就是山賊、魂盜、曹世祖、苛刻對待下人的主子這些人。”荊大鵬一驚,他的線畫在何處呢?每當見到她時,他便會自動忽略這個問題,更何況此刻也不是思考這問題的時候。
“其實呀,我要當巾幗英雄何必你同意,可你是我的八哥哥,我們有緣相識一場,理當跟你説一聲,何況我也得將阿溜他們託給你照顧。”怎講得好像訣別似的,他不喜歡,很不喜歡,非常的不喜歡。
“好啦,八哥哥,嗯?不説話?”她扯了扯他的衣袖,朝他一笑。
“不要叫我八哥哥!”
“你喲,老僵着一張臉,臉皮不酸嗎?”他已送她來到了碼頭,再往前就是茶壺巷,也該道別了。
月升中天,照亮河水,水波浮動,倒映出更多的離金光,帶出岸邊一派金黃燦亮的夜。
她的眼眸亦是盈滿了明月水光,清湛,靈動,滾溜溜地浮現笑意。
他無法挪開視線,只覺得自己的心神已墜進了她的眼底,隨着那光載浮載沉,寧願就這麼沉溺在她柔甜的笑顏裏,再也不要起來了。
夏夜風涼,他卻燥了。他想做點什麼,好做為今晚的道別,或許是説句話,或許是摸摸她的頭,一開口卻成了——“你今天晚上有吃飽嗎?”
“有,很飽。”她輕笑出聲。
“好了,我到了,阿溜應該已經帶球七郎回來睡了,你也趕快回去。”她説完轉身就走,他腦袋空空,不假思索便伸長了右手,抓住她的手腕,將她拉回他的身前,左手一攬,把她抱進了懷裏。
“啊,你…”他延續着這幾天來一直想見她的那份渴望覺,順從自己內心奔騰的意志,低頭吻住了那想發出疑問的小巧瓣。
原來,這就是他一直想做的事。不知從何時開始,他早已無法放手了,他收緊了雙臂,深深聞了始終縈繞在他鼻間、屬於她獨有的馨軟香氣,忍不住要滿足地低聲輕嘆,待瓣靜靜相疊了片刻,他這才開始輕柔地吻她。
好甜,好柔,好香。他密密地吻着,受着這張很會説話的小嘴的軟滋味,吻了又吻,忍不住還想再“吃”下去,便大膽地舐了起來。
“噢…”她抓着他的衣襟,逸出軟膩的低。
“非禮啊——”他堵住她的嘴,不讓她出聲,嚐到了甜頭,他就非禮到底吧。
更多的吻雨落到了她的臉頰、她的眼、她的,再滑落到她的耳垂,不斷地吻着;她再也撐不住,整個身子攤軟在他的懷抱裏。
“慢…別、別…”她低低着氣。
求饒似的呢喃軟語響在耳際,他放緩了幾轉為狂躁的親吻,貼着她的臉頰,再深深地聞了她的軟香,這才望向了她。
她的黑瞳仿若籠上了霧氣,離飄忽,雙頰暈紅似火,兩片被吻過的瓣紅灑灃的,有如嬌豔滴的櫻桃…老天,他還想再吻!
她卻輕輕地推開了他,一時之間,可能還有點目眩,身子搖了下,待站穩了,她便鬆開一直抓在他衣襟的小手。
“你喔…”她綻開羞澀的微笑,抬起長長的羽睫,含笑瞅着他,就這麼瞅着瞅着,也許就直直看到了地老天荒…
“我回去了。”她突然踩他一腳,轉身就跑。
“哎呀呀…”好痛,這哪招啊。
她奔跑如飛,一溜煙就跑進了茶壺巷。
他呆立着,腳掌還麻痛着動不了。況且她不是賊,他不必奮力去追。
怎麼突然踩他了?會不會是鬍子癢着了她?或是動作急躁嚇着了她?還是她果真當他非禮而生氣了?
不,她笑了,笑得甜美,笑得羞怯,笑得他為之心悸了。
他撫向心口,那裏仍是狂跳不止。在今夜皎皎的月光下,因着她,他生平未曾有過的情愁衝動全數奔放而出。
接下來呢?夜空明淨,月華照,靜寂無聲,沒人給他答案。
他得回去再想想,再想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