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紈絝一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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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一萍悄聲道:“來了…”與項小芸相偕站了起來,向客堂門口去。兩人甫行走到客堂門口,只見一個年約四句的中年女尼緇衣麻履,面目沉肅地走了進來。
二女連忙深深一禮,項小芸含笑道:“騷擾寶庵,委實於心不安,動問師太可是上無下心?”那中年女尼臉上不着一絲表情,輕宣一聲佛號道:“貧尼正是無心,兩位施主有何見教?”項小芸心中暗忖:這人實在冰冷得可以,當下卻只好陪笑道:“久仰師太善醫心疾,小女子等不遠千里,求師太大發慈悲,醫治一位心疾甚重之人!”無心師太頷首:“她病了多久的時間了?”項小芸忙道:“發病的時間並不長,但致病的時間卻已有二十年了!”同時她心中暗暗欣幸,看來艾皇堂之言不確,這位無心師太並不是多麼難求之人,由談話之中,已可聽出她答應施醫了!
忖念之間,只聽無心師太然道:“她在哪裏,是否已帶到無心庵來了!”項小芸柳眉微鎖,一時倒不知應該如何作答,猶豫半晌,方道:“因為他失心成瘋,別人攔他不住,如今不知跑到哪裏去了!”無心師太發出了一陣沒有表情的笑聲,道:“去找她吧,不論她因何成瘋,貧尼都可醫治,只要你們把她帶到庵中,貧尼就可替她治癒…”説着站起身來,大有送客之意。
黃一萍急忙接口道:“老師太,我們話還沒説完呢!”無心師太嗯了一聲道:“貧尼以救世為旨,已經答應了替那病人施醫,兩位施主還有什麼事呢?”黃一萍道:“那位病人是天下數一數二的武林高手,沒有人能攔得住他,更沒有人能把他帶來此處!所以…只好勞動老師太去…”無心師太皺皺眉道:“她現在在哪裏呢?”黃一萍道:“至於在哪裏現在還不知道,不過,只要一離此處,立刻就有丐門弟子傳報他所在之處!”無心師太搖搖頭道:“這是件很麻煩的事,她叫什麼名字?”項小芸應聲道:“他姓凌名磊。”
“凌磊?
…
”無心師太喃喃地道:“她究竟是男的還是女的?”項小芸口道:“自然是男的。”無心師太拂袖而起,面立刻陰沉了起來,冷冷地哼了一聲道:“貧尼倒沒想到是男的,這件事不行,貧尼不醫,兩位施主請便吧,恕貧尼不留了!”舉步向外就走。
項小芸心頭然,橫身攔在門前,冷冷地道:“方才老師太曾説過以救世為旨,難道施醫救人還有男女之分麼?”無心師太哼了一聲道:“那是貧尼的事,貧尼雖以救世為旨,但卻渡女不渡男,這是貧尼既定之旨,沒有人能夠勉強。”項小芸冷冷一笑道:“現在請恕我要一提夜來之事,想必老師太不會沒有聽到吧!”無心師太淡淡地道:“庵外之事,貧尼一向不加過問!”項小芸哼道:“雖是庵外之事,但如不是我們兩人守在庵外,只怕庵內不會有如此平靜,也許老師太與所有門下弟子,都已遭了毒手?”無心師太冷冷地道:“何以見得?”項小芸道:“實不相瞞,夜間有神武門的一個分舵糾眾而來,要將貴庵完全毀滅!是我兩人替老師太擋了這場災禍…”無心師太毫無表情地説道:“貧尼並未相求兩位施主,這個貧尼不便言謝。”項小芸冷冰冰地道:“我們並不是要老師太相謝,只不過就事論事而已,那二十餘名強徒倘若闖入了貴庵之中…”無心師太接口冷哼道:“施主又怎知那批強徒一定能闖入了敝庵之內,又怎知貧尼等就對付不了那批強徒?”項小芸怔了一怔,冷笑道:“這樣説來,是小女子多事,老師太自然也是位武林高人了!”無心師太冷冰冰地道:“那倒不敢當,兩位施主…”側身相讓,意在逐客。
項小芸哪裏受得了這種冷漠,憤然起身,就離去。
但黃一萍的傳音人密之言,卻立刻傳入了耳鼓之中:“項姊姊,這樣一來,咱們豈不前功盡棄了麼?”項小芸悚然一驚,也後悔到自己實在太沒耐,但此刻悔之已晚,因為無心師太不管兩人走與不走,已經顧自大踏步走出客堂而去。
兩人不便阻留,一時倒不由怔了起來。
正在兩人呆怔之時,方才開門引入兩人的小尼姑又走了過來,合什道:“家師要小尼送兩位施主出庵!”項小芸咬得銀牙格崩有聲,大有發作之意,黃一萍則迅快地輕輕拉了她一下,附在耳邊道:“小不忍則亂大謀,別把事情完全決裂,咱們再慢慢設法!”項小芸一言不發,與黃一萍聯襟而出,走出了山門之外,那小尼姑則帶着一臉平板漠然之,關上了山門。
此刻已是天大亮,朝陽初升,在柳林中投下了斑駁的片片光,烏騅寶馬似是等得不耐,不停四蹬亂踢,已將地上得坑坑窪窪。
項小芸長長地了一口氣,望着黃一萍苦笑一聲道:“現在該怎麼辦呢?”黃一萍忖思着道:“咱們先研究研究這位古怪的尼姑,無心庵,無心師太,自稱以救世為旨,但一提到男人,立刻就變了顏,由這情形看來,她自己就有着心病…”項小芸忽然不住一笑道:“這話説得有理,看來是艾皇堂介紹錯了郎中,要她去醫治凌磊的心病只怕本不會奏效!”黃一萍搖搖頭道:“這又不然,須知當局者,旁觀者清,能將別人的病症看好的大夫,不一定就能治得了自己!艾老人家既是那樣鄭重地介紹,諒來必是對她的能耐知道得十分清楚…”項小芸道:“這老尼姑必是的情場失意的人,不知是那個男的傷了她的心,才使她變成了這麼一個孤僻的人!”説完之後,卻不由面微微一紅。
黃一萍接口道:“目前咱們就是要找她這個原因,想辦法她,或是説服她,改變她以往的觀念,問題是不知她當年的遭遇,也就無從下手!”項小芸忖思了一下,忽道:“依我看來,她自稱無心,實際上是她的矯情,由她一聽到男人就那樣動的樣子看來,可知她距離四大皆空的境界還差得遠…”黃一萍微笑道:“不錯,我們正可利用她這一點,倘若她是個四大皆空的佛門高人,反倒不好辦了…”項小芸欣然道:“這樣看來,你是已經有成竹了?”黃一萍連忙搖頭道:“你別抱得希望太高,認真説,我現在是一籌莫展,不過…咱們可以思考一下,慢慢設法!”於是,兩人都陷於沉默之中。
時光慢慢逝去,過了大約一個時辰,兩人並沒想出特別好的辦法,仍然各自呆呆出神。
忽然,只聽山門呀的一聲打了開來。
項小芸、黃一萍同時一怔,急忙轉頭看去,只見出來的仍是那個小尼姑,彷佛這無心庵中就只有這麼師徒兩個。
那小尼姑打開山門,就看到了項小芸與黃一萍兩人,只見她像是呆了一呆,然後邁動腳步,走了過來。
黃一萍連忙了上去,和顏悦地道:“小師父要去哪裏呀?”那小尼姑站像一個木頭人一般,不帶一點表情的道:“家師要我來看兩位施主走了沒有?”黃一萍一笑道:“我們走了沒有與她有什麼關係?”
“這個小尼並不知道,不過家師説如果兩位施主還沒走的話,叫小尼通知兩位快些離開此地!”黃一萍温柔地一笑道:“為什麼呢?”那小尼姑道:“小尼不知…兩位施主快走吧!”項小芸柳眉一豎,道:“你那師父會説庵外之事她一概不問,昨夜有二十多名江湖強徒要血屠無心庵,只因未入庵內,被你師父推得一乾二淨,現在她為什麼又管起庵外之事來了?”那小尼姑又道:“小尼不知,兩位施主到底走是不走?”項小芸有些愠怒地道:“不走,回去告訴你那師父,就説她管不着!”那小尼姑輕輕誦了一聲佛號,顧自平平靜靜地轉身走了回去,山門隨之關了起來,柳林中又恢復了平靜。
項小芸悄道:“這就怪了,這老尼姑是防着我們什麼呢?”黃一萍哂笑道:“怪人多做怪事,誰知道她為什麼怕咱們不走?”項小芸忖思着道:“這事大有疑問,咱們偏偏不走,看她怎樣?”黃一萍眸光一轉,道:“咱們自然不走,不過,咱們卻要偽裝走了,在暗中看她有什麼舉動!”項小芸拊掌笑道:“對,還是你的主意好。”於是,兩個牽起烏騅寶馬,向林外走去。
走到柳林邊沿,項小芸拍拍馬頭,道:“去找個地方匿藏一會,要走時我自然會招呼你!”烏騅寶馬似通人言,撒開四蹄,向不遠處的另一片密林中跑去。
望着馬兒去遠,項小芸與黃一萍各展輕功身法,重複撲向柳林之中,各自選了一株濃密的柳樹,縱上了樹頂,遙遙監視着無心庵山門內外。
又是個時辰左右,方才那小尼姑又打開了山門走了出來,一見兩人已去,立即又把山門掩了起來。
不久,山門閉而復開,這次走出來的卻是無心師太本人,只見她面部的表情仍是那樣平板,眉宇之間且籠罩着一抹憂愁之。
只見她在山門前站了一會,忽而一俯身,展開輕功身法,在庵前庵後,迅快的遊走了起來。
黃一萍忙以傳音之術向項小芸道:“大約她不相信咱們真的走了,正在搜查咱們呢!”項小芸也以傳音之術道:“從這老尼的輕功看來,倒與咱們不相上下!倘若行走在江湖之中,也算得是位一好手,這倒難怪昨夜她那樣沉着了。”無心師太在庵前庵後遊走了半天,眯然她並沒有注意樹上,然後迅速地轉回庵內,關上了山門。
項小芸冷冷一笑道:“這老尼姑實在有些莫名其妙,如不是為了艾皇堂的話,我倒真要拷問她一番!”黃一萍搖搖頭道:“別忘了使凌磊復原的希望還寄託在她身上,認真説來,她也是個關係江湖武林安危的重要人物!”項小芸不言語了,兩人就在樹巔上靜靜等候,仔細注視着無心庵的情形。
然而,無心庵一直不見有人出入,木魚經梵之聲則斷斷續續,不停傳來,看不出有什麼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