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七葉珍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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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司直,我有點奇怪,王建嗣經驗豐富,資歷也足夠,他怎麼才是一個從八品小官?”在去北市的路上,李臻忍不住問高戩道,他對王建嗣的經歷着實到好奇。
高戩輕輕嘆了口氣:“説起來也一言難盡,他雖然不是科舉出身,但也曾做到大理寺丞的位置,但十幾年前李敬業在揚州起兵,他的兄弟也參加了李敬業的軍隊,在潤州陣亡,後來王建嗣遭到朝廷清算,入獄問罪,多虧狄相國替他説情才免於一死,但官職卻丟了,人也在吏部掛了名,這麼多年來破案無數,也只升到從八品評事,估計他已經到頂了。”
“確實有點可惜了!”李臻也不由慨一聲,王建嗣從細微中發現線索的本事着實令他印象深刻。
説話間,兩人便進了南市,南市從平常一樣熙熙攘攘,人如織,李臻已經很久沒有進南市,從前是因為他大姊的酒鋪在南市,現在他才忽然想起,大姊已經將酒鋪轉讓,以後南市基本上和他沒有關係了。
不多時,他們便來到了珠寶行,一條不寬的小街上密密麻麻分佈着數十家珠寶首飾店,有裝飾簡單,面對平民的普通首飾店,也有裝飾考究豪華,只針對王公貴族的名店。
李臻他們要找的羅珠堂屬於一家中等店鋪,但它很有特,只賣各種明珠、珍珠,李臻老遠便看見了一顆裝飾假明珠,足有南瓜大小,懸掛在各種旗幡和招牌之中。
“就是這裏了!”高戩指着頭頂上的假明珠笑道。
李臻打量一下這家店堂,店堂的門很小,就像擠在兩座高樓之間一樣,雖然也有三層樓,但顯得十分狹窄侷促,大門上掛着招牌,金邊黑底,有三個龍飛鳳舞的銀大字:‘羅珠堂’。
這時,兩名夥計滿臉堆笑地了出來,“歡各位光臨小店!”一名內衞武士將雙頭鷹銅牌在他面前一晃,冷冷道:“內衞辦案!”兩名夥計聽説是內衞,嚇得臉大變,轉身向店內跑去,片刻,店內出來一名長得十分肥胖的中年男子,他叫羅盛,是羅珠堂的東主,同時也是大掌櫃,他心中緊張,連連拱手道:“小人羅盛,歡各位大人!”李臻翻身下馬,沒有理睬他,直接向店堂裏走去,十幾名內衞武士也魚貫而入,高戩暗暗搖頭,連忙拉過羅盛低聲道:“剛才那位便是內衞李統領,你應該聽説過吧!”
“知道!知道!”李臻的大名在洛陽無人不知,羅盛當然知道,他心中怦怦直跳,內衞統領來自己店裏辦案,他犯了什麼事?
羅盛將李臻請到二樓貴客堂,命人上了最好的茶,李臻和高戩坐在小桌旁,羅盛垂手站在一旁,顯得極為緊張,高戩笑道:“我們只是來打聽一些事情,羅掌櫃不必緊張,請坐下吧!”羅盛聽説他們只是來打聽事情,他稍稍鬆了口氣,又怯生生地瞥了一眼李臻,沒有李臻的同意,他可不敢坐下,李臻點點頭,“請坐吧!”羅盛這才坐了下來,李臻一招手,一名手下將錦盒遞上來,他打開錦盒,盒內便是那顆刺客遺落的珍珠耳墜,李臻將盒子推給羅盛,“羅掌櫃請看一看這顆珠子。”羅掌櫃已經隱隱明白了他們的來意,心中更加安定,他連忙集中神,小心細看這顆珍珠,他立刻認了出來,驚歎道:“這是倭國的七葉海珠,產自倭國七葉島,正是小店賣出的珠子。”
“你怎麼能如此肯定?”李臻不解地問道。
“李統領有所不知,這顆珍珠品相極好,堪稱珠圓玉潤,在倭國也是十分少見,八年前,一名倭國商人將這批珍珠販到揚州,一共只有三百顆,引起了揚州珠寶行轟動,當時還是我父親跑到揚州,以每顆五十貫的高價買下了全部三百顆珍珠。”高戩忍不住笑道:“一顆海珠居然賣到五十貫,你父親很有魄力啊!”羅盛頗有點得意道:“當時一顆上品海珠最多價值一貫錢,我父親卻用五十貫錢買一顆,很多行內人都説他瘋了,但事實證明,從那以後再也沒有這麼好品相的海珠出現了,現在這樣一顆海珠,至少要賣兩百五十貫。”
“你怎麼能如此肯定以後就沒有了?”
“那次七葉海珠事件後,我父親的名聲就在行內傳開了,羅珠堂也成了明珠類的第一招牌,大凡有好的珠子,賣家都會先送來羅珠堂鑑定,所以我們很清楚海珠行情,我才能這麼肯定。”李臻聽他説得有道理,又指着盒子的海珠道:“那你看看這顆,還有印象嗎?”羅盛取出一方手帕,包住他又胖又短的手指,小心地拾起這顆珠子,他頓時眉頭一皺,李臻知道他看出來了,便道:“這顆珠子已經被鏤空,裏面裝有劇毒。”羅盛聽説裏面有劇毒,嚇得手一哆嗦,珠子差點落地,他又連忙將珠子放回了盒子,搖搖頭道:“太可惜了,這麼好的珠子,居然鏤空了,簡直是暴殄天物。”説到這,他忽然想起什麼,連忙對李臻道:“我好想有點印象,幾年前我們是鏤空了一顆七葉海珠,是不是這顆我記不得了,我去把大匠找來!”李臻點點頭,“去吧!”他費勁地爬起身,匆匆出去了,這時,高戩對李臻低聲道:“所有的侍衞都説刺客中沒有女人,但現場卻找到一顆女人的珍珠耳墜,我在想,這是不是有點蹊蹺?”李臻一怔,“你的意思是説,這是有人故意遺落,來誤導我們的判斷?”
“也不一定,我只是覺得有點蹊蹺,等他們鑑定後再説吧!”很快,羅盛帶進來一名頭髮花白的老匠人,約六十餘歲,滿臉皺紋,羅盛介紹道:“這是我們店裏最老的珠匠,郭老匠,他的鏤珠手藝在大唐也是首屈一指,我説的那顆七葉海珠就是他的手藝。”郭老匠上前跪下磕頭,“小民拜見李統領!”
“不必客氣,老匠請坐!”羅盛和郭老匠都坐了下來,李臻把錦盒又推給他,羅盛低聲道:“你一定要當心點,裏面可是有劇毒。”郭老匠點點頭,他戴上了一副極薄的鯊魚皮手套,慢慢拾起珍珠,對李臻笑着解釋道:“和別的珍珠不同,這種七葉海珠喜冷怕熱,儘量不要用手觸碰,手上的熱度會使它光澤變黯淡,事實上,我們也不主張把它做成項鍊。”
“不做首飾,那它又有什麼用?”旁邊羅盛低聲道:“一般是用來做冥器,含在口中,所以它又叫定顏珠,據説可以防止屍身不腐。”李臻和高戩對望一眼,這顆珍珠竟然是冥器,着實令他們到意外。
這時,郭老匠眯縫起眼睛,用蓮花銅夾夾住了珍珠,又從工具盒中取出一五寸銀針,慢慢地挑開了珍珠頭上的一顆金丸,將鑲嵌在耳墜上的黃金和珍珠分開,珍珠上隨即出現一個綠豆大的空。
郭老匠慢慢將裏面的毒粉倒在一張薄薄的綢巾上,毒粉竟然是金,令李臻心中一顫,他猛地想到了赤練金,赤練金在態時無無味,但烘乾成粉末後,就變成了金。
這時,高戩伸手去取薄巾,李臻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手腕,“別碰它!”周圍人都嚇了一跳,不由向後退了退,就彷彿那些金藥粉是毒蛇一般,李臻要了一副手套戴上,小心地將藥粉包了起來,又用油紙層層包裹,裝進一隻皮袋內。
他又讓東主羅盛將鏤空的珍珠反覆用水沖洗,確保沒有一點金藥粉的痕跡,這才還給郭老匠,郭老匠又仔細看了看珍珠,這才嘆口氣道:“這就是我三年前鏤空的那顆七葉珍珠,是我的手藝,我認得出!”李臻神一振,連忙問道:“你還記得是誰委託你鏤空的珍珠嗎?”郭老匠看了東主一眼,他只負責幹活,客人是誰他可不知道?
羅盛沉思片刻,緩緩道:“如果真是三年前那顆七葉珍珠,那我還有一點印象,確切説,我記得很清楚,是魏王的黃管家送來,説是魏王的侍妾想鏤空這顆七葉珍珠。”‘武承嗣!’李臻心中彷彿打開一扇窗户,他想到了那些極似赤練金的金藥粉,再和武承嗣聯繫起來,這樁刺殺案便變得清晰起來,難道是武承嗣的武氏家將所為嗎?
李臻知道武承嗣雖然名義上被放嶺南,但他在廣州他卻過着王侯般的驕奢生活,絲毫不亞於洛陽,甚至比洛陽還要隨心所,他極可能會遙控武芙蓉刺殺李旦。
就在這時,外面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只聽有人急道:”我是大理寺從事,找高司直有急事!”李臻隨即吩咐道:“讓他進來吧!”一名大理寺從事隨即疾步而入,附耳對高戩低語幾句,高戩不由一怔,李臻見狀,心中疑惑,便問道:“發生了什麼事?”高戩苦笑一聲説:“那名倖存的相王貼身武士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