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調虎離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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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校尉,找我有事嗎?”李臻笑着從牆邊的地道里鑽了出來。
趙秋娘嚇了一跳,她見內衞士兵們一個接一個從地道里鑽出來,她才意識到,他們挖通了前往寺院的地道。
“你們這是從寺院內回來嗎?”她驚喜地問道“差不多了,校尉要試一試嗎?”
“不!不!我就不試了。”趙秋娘連忙搖頭,她眼中出憂慮之
,對李臻道:“我有重要消息要稟報統領。”李臻點點頭,遠遠指了一下里屋,“我們去內堂説話。”兩人一前一後走進內堂,趙秋娘關上門便低聲道:“崔少穎不可靠了。”李臻倒沒有
出什麼驚訝的表情,在他眼裏,崔少穎從來就沒有可靠過,他和武三思之子武崇訓的關係很密切,如果崔少穎被武三思拉過去,他一點不會奇怪。
不過看趙秋娘焦急的樣子,李臻也知道這次恐怕不一般,便問道:“發生了什麼事?”
“就在剛才,萬國俊進了崔少穎的官房。”
“然後呢?”李臻又問道,萬國俊進崔少穎的官房很正常,説明不了什麼問題。
“我們的人在窗外看見,萬國俊把一份太平公主的請柬給了崔少穎。”趙秋娘小心翼翼看了一眼李臻,見他臉上依然沒有表情,又繼續道:“我仔細問了那名從事,似乎崔少穎有什麼把柄被萬國俊捏住了。”李臻鼻子裏終於冷冷哼了一聲,崔少穎本來就是一心想向上爬的人,終於有機會攀上太平公主,他怎麼可能丟掉這個機會?
從一開始李臻就看出崔少穎不可靠,所以才在外署給他一間官房,讓他有機會被太平公主或者薛懷義看中。
李臻見趙秋娘滿臉焦慮之,便淡淡笑道:“不用擔心,我巴不得他被太平公主收買過去。”趙秋娘一怔,她隱隱約約有點明白了,難道統領早知道會有這個結果?
李臻又低聲對她説了幾句,趙秋娘一臉恍然,不由欣喜地笑道:“原來你早就料到了,還讓我白白擔心了半天,那好,我現在就去準備。”
“秋娘大姐!”趙秋娘剛走到門口,李臻又叫住了她,趙秋娘回頭笑道:“還有什麼事嗎?”
“你聽説過赤寶大師嗎?”趙秋娘奇怪地看了一眼李臻,那表情就彷彿李臻今天才從敦煌過來,“如果你沒聽説過,只能説你孤陋寡聞了。”李臻長施一禮,“我真沒有聽説,請秋娘明示!”
“他是來自天竺的僧人,用火神出鬼沒,洛陽無人不知,連女皇聖上都召他進宮表演火技,綽號天竺火神,不過他從沒有以真面目示人,總是戴個假皮面具,誰也不知他長什麼樣子,我們就懷疑他的火種和麪具有關。”
“看來我真孤陋寡聞了。”趙秋娘媚然一笑,轉身快步離去了。…。趙秋娘返回了勸善坊的官署,她剛回到自己官府,便聽見門外傳來崔少穎的聲音,“趙校尉,我可以進來嗎?”
“請進吧!”崔少穎笑着走進了房間,他一下子愣住了,眼前竟然站着一個穿着布短衣的村婦,再細看,他才認出,這個村婦原來是趙秋娘。
“原來是趙校尉,我説呢!誰走錯門了?”崔少穎心中忽然一動,趙秋娘這身打扮,必然有所目的,這兩天他以為李臻在家裏養傷,看樣子他一直在外面行動,如果他能打探到李臻的計劃,這對今晚和太平公主的見面豈不是有所助益。
想到這,他笑眯眯走上前道:“趙校尉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地方嗎?”
“沒什麼,多謝崔長史好意。”趙秋娘在忙碌地收拾自己桌子,頭也不抬,這時,崔少穎忽然發現桌腿旁放着一隻包裹,包裹半散開着,出了厚厚一疊僧人度牒,足有數十張,他心中暗暗一怔,故意走進一步笑道:“我想和趙校尉談談招募新人之事。”他隨口説着,眼睛卻瞟向腳下度牒,他這次看清楚了,確實是僧人度牒,大約有三十幾張,這時,趙秋娘忽然發現了他的目光,一把將包裹拾起,警惕地看了他一眼。
“招募新人之事,你應該和統領去談,與我無關。”
“我不就是找不到李統領嗎?”崔少穎故作隨口問道:“不知他去了哪裏,趙校尉知道嗎?”
“他在白。。”趙秋娘猛地收住口,又連忙道:“我也不知道他在哪裏?反正過兩天他就回來了,崔長史到時找他細談吧!”從無意中發現的僧人度牒到趙秋娘險些説嘴,崔少穎已經明白了,李臻一定是在打白馬寺的主意,他很可能要安排人進入白馬寺當武僧,所以才會有僧人度牒。
一定是這樣,崔少穎心中興奮起來,能給太平公主奉上一個初次見面的大禮,他將不虛今晚之行。
崔少穎越想越得意,便打個哈哈道:“好吧!我再等兩天,等李統領回來再説。”他轉身出去了,趙秋娘瞥着他背影走遠,目光中充滿了鄙視和惱火。…。太平公主府內,太平公主剛剛寵幸了張昌宗,張昌宗在牀第上的表現令她極為滿意。
兩人纏綿一下午,太平公主非但沒有倦,反而如
雨後的原野,容顏如桃花般嬌
紅豔,肌膚彷彿羊脂般細膩白
,一雙媚眼似嗔似怨,將前來赴宴的崔少穎
得心癢難耐,想入非非。
在一旁陪酒之人還有太平公主的心腹幕僚高戩,不過高戩卻面冷淡,心中閃爍着掩飾不住的怨恨。
儘管高戩知道太平公主是極為風之人,和她有染的男子不計其數,但她卻從未像今天這樣沉溺在張昌宗那個妖麗男人的懷中,令他萬分嫉妒。
崔少穎端起酒杯,冷眼旁觀太平公主挑逗崔少穎,只見崔少穎醜態百出,似乎也想一親芳澤,讓他暗暗冷笑。
太平嬌滴滴地笑道:“崔長史的名原來叫
郎,奴家這倒是第一次聽説啊!”崔少穎
眯眯地偷偷瞟向太平公主
出的大片雪白前
,渾圓的****
出大半,隱約可見一點豆蔻殷紅,他就恨不得立刻跪倒在太平公主的石榴裙下,向她俯首稱臣,以至於他完全忘記了旁邊還坐一個高戩。
“公主是第一個知道下官名之人,除了公主,下官誰也不會告訴。”太平公主閲人無數,她早看出崔少穎對自己魂不守舍,令她心中頗為得意,便想再戲
他一番。
她輕輕咬了一下嘴,又嬌聲道:“
郎居然如此信賴奴家,不知
郎是否喜歡奴家今天穿的長裙?”高戩再也忍無可忍,重重哼了一聲,起身便怒氣衝衝離去,太平公主也不睬他,只是雙眼含媚地挑逗着崔少穎。
崔少穎動得渾身發抖,他再也顧不得自尊,‘撲通’一聲滑跪在太平公主面前,他拉住太平公主的裙襬發誓道:“少穎在此發誓,願為公主殿下之奴,甘心被殿下驅使,只求公主給少穎一點點雨
恩澤。”太平公主放肆地大笑起來,他想要雨
,自己就偏不給他,牽住他的鼻子,牽住他的魂,她伸出細細
的手指在在他額頭上輕輕一戳,“想要我的恩澤,那就好好先替我做事,事情做好了。自然有你的雨
。”
“有!有!我有重要情報向公主稟報。”
…
。。
次天還沒有大亮,天空一片青明之
,河內老尼的洛陽信徒便從四面八方向麟趾寺湧來。
儘管河內老尼在洛陽名聲已臭,但還是有不少諸如孟嬸那樣執不悟的信徒,他們相信河內老尼能給他們帶來長壽安康。
麟趾寺的尼姑們格外忙碌,將一些巨賈豪富的信徒領到貴賓房休息,其餘尼姑則在寺院門外安排座位,登記捐助等等。
就在這時,麟趾寺大門外忽然爆發出一片驚叫聲,只見一輛牛車破裂,從牛車內滑落出七八具屍體,有男有女,都身無寸縷。
大門聚集的數百信徒嚇得四散奔逃,跌跌撞撞,撞翻了不少桌子和器物。
幾名尼姑也嚇得奔回寺院稟報,片刻,麟趾寺住持智文匆匆趕來,她帶着十幾名女尼將這些屍體都用席子蓋了起來。
這時,周圍聚集了上千名信徒,都竊竊私語,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牛車裏竟然出現那麼多屍體,難道有人在謀財害命嗎?
這時,河內老尼也在大羣女弟子的簇擁下匆匆趕來,信徒們紛紛合掌施禮,河內老尼臉極為難看,在她們舉行法會之時,居然有人在寺院門口拋棄屍體,這簡直就是破壞她今天的法會。
她低聲對智文道:“立刻把它們轉移走,這件事不可鬧大,不能讓它影響了法會。”
“弟子明白了!”智文住持連忙指揮一羣女尼用席子捲起屍體抬走,這時,河內老尼朗聲對上千信徒道:“這是有人在破壞今天的法會,貧尼早有預料,相信我們已經做了充足的準備,大家請放心,我們有佛祖保佑,法會一定會順利舉行,絕不會讓人得逞!”河內老尼的話換一片鼓掌聲,信徒們又陸陸續續重新回到座位,女弟子們則扶起被撞翻的燭台香爐等器物,麟趾寺大門前很快又恢復了秩序。
遠處約百步外的一堵圍牆上,兩名內衞士兵正在觀察着寺院門前的動靜,他們見屍體已被搬走,連忙從牆上跳下,跑到內堂向李臻稟報道:“啓稟統領,屍體已被他們移走,如期引起轟動!”李臻在這座民宅內已住了兩天,他知道萬國俊會派人監視自己,儘管他對萬國俊不屑一顧,但出於謹慎,他還是不想讓萬國俊查到自己的蹤跡。
李臻笑了笑道:“繼續觀察,等待機會!”天漸漸大亮了,趕來麟趾寺的人越來越多,不光是信徒,還有大量跑來看火神表演的民眾。
火神就是赤寶天師,他是一個來自天竺的僧人,原名已不得知,他在中原給自己起法名為赤寶,以火技聞名於長安和洛陽,被民眾稱為火神。
此時這位身材瘦小,皮膚偏黑的天竺大師就站在專門為他搭建的高台之上,他頭髮異常膨亂,活像一個獅子頭,臉上戴着猙獰的人皮面具,手上沒有任何物品,渾身上下只用一條白布纏住下身。
只見一團團火球從他口中噴出,從手中甩出,時而又出現一條火龍在他身邊圍繞,引來數千圍觀民眾的一片驚呼。
就在這時,從遠處氣勢洶洶奔來一隊大理寺軍士,由大理寺丞孫禮率領,他們疾步向寺院大門奔來,一路大聲喝喊:“閃開!”擁堵在寺院門口的信徒紛紛閃開,都驚訝地望着這隊軍士,議論紛紛,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有反應捷之人隱隱猜到,恐怕和早上的屍體有關。
住持智文聞訊從大門內匆匆走出,她合掌施禮道:“請問官差到此,有何貴幹?”孫禮厲聲道:“大理寺接到報案,麟趾寺發現不明屍體,我們特來查案!”智文女尼嚇了一跳,心中暗暗抱怨,是誰這麼多事,跑去報案,結果把官府引來了,她慌忙道:“是有這件事,不過今天有盛**會,能否等明天…”
“不行!人命關天,豈能隨意拖延,屍體在哪裏?速帶我去查看!”智文住持無奈,只得找兩名弟子帶着大理寺軍士去寺院後牆外查看屍體,孫禮率領軍士快步跟隨而去。
但不多時,其中一名女弟子慌慌張張跑來稟報:“住持,他們説屍體應該不止七八具,還有十幾具屍體不知去向,他們要搜查寺院。”智文住持大吃一驚,急忙對兩名中年女尼道:“你們攔住他們,我去稟報師父!”她轉身便向貴客房走去,貴客禪房內,河內老尼正在招待一羣鉅富大賈,眾人談笑風聲,氣氛頗為活躍,這時,智文快步走到河內老尼身邊,對她低聲説了幾句。
河內老尼眉頭一皺,眼中閃過一絲惱怒,迅速又消失,她笑眯眯對眾人道:“各位施主稍坐,貧尼去去就來。”眾人連忙起身合掌相送,河內老尼走出貴客房,立刻咬牙切齒道:“是哪個該死的混蛋去報官?”
“弟子也不知道,現在我們該怎麼辦?他們執意要搜查寺院。”
“去看看再説!”走幾步,河內老尼忽然想起一事,又回頭低聲對智文道:“防止萬一,讓武僧先暫時去我的禪院迴避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