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綠林惡魔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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聯邦地區犯罪搜查本部尚未查出誰是真兇，到底是為馬爾科斯報仇的恐怖集團，還是加拉拉庫斯？至今沒有掌握足以判斷的材料。加拉拉庫斯同恐怖集團有勾結的情報也未得到證實。

政治社會警察雖然也在調查，可是毫無線索，本無從打聽本過派是否參與了這次犯罪行動。

淺脅的報告非常簡單，僅對被害者岸夫婦的來歷作了一番追述。

岸夫婦於昭和三十六年（一九六一年）五月乘迪格爾伯爾格號客輪從神户港出海，穿過赤道、印度洋，經由好望角，於兩個月後的七月十三駛入巴西的聖多斯港。夫婦倆帶有兩個分別為六歲和三歲的男孩。

同船還有水野有次和他的夫人裕子。水野夫婦帶了一個八歲的女兒直子。

兩家在船上認識後，興致地憧憬着未來的新天地。相處兩個月，雙方情融洽，決定結為親戚，以便將來遇到困難時互相幫助。

但是兩家的移住國不同。岸夫婦離開聖多斯，乘巴西鐵路線的火車去玻利維亞，七月二十到達距聖多斯兩千公里之遙的玻利維亞聖克魯斯，在郊外的瓜納比移民區落户。

水野夫婦的同鄉人在巴西朗多尼亞州的韋洛港辦了一個農場，子過得興旺。水野搭乘卡車投奔他們去了。水野夫婦得到同鄉人的幫助，開站了新生活。而岸夫婦落腳的瓜納比，那光景卻與地獄不相上下。瓜納比的土地貧瘠，長不出莊稼，耕作方法也是基原始的刀耕火種。

岸把帶來的錢都買了肥料，聽説光上灰肥的莊稼結不了多少果實。可是施肥反而引起了病蟲害。

是施肥過多的緣故。而一旦發生蟲害，土地就得報廢。岸破產了。

許多移民早已離開瓜納比，岸卻不知道。他真的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

岸夫婦拖着兩個孩子，加上語言不通，吃盡了苦頭，但仍舊拼命勞動，重新開闢農田。這樣幹了不到一年，到頭來還得離開此地，去更偏僻的裏貝臘爾塔，這次岸幾乎是身無分文了。他聽説裏貝臘爾塔的本移民有好幾百，一代、兩代的都有，還有岸的遠親。岸離開本時，託人寫了一封介紹信，現在還珍藏在身邊。

一路坐卡車，乘輪船，有時還騎馬。二十天後到達裏貝臘爾塔。經打聽，遠親經營失敗，不知去向。

這時，岸身上連一個子兒也沒有了。只得寄身於本人開辦的農場，當僱工，同對又一塊一塊地開荒造田，準備自立。結果，第一年就自立了。為此，他幾乎耗盡了心血。

但是，裏貝臘爾塔的土壤更貧瘠，什麼作物也不結果實。本移民終究是要離開這裏的，不是今天，就是明天。

岸始終不懈怠，披星戴月地下苦力，沒別的路子可走呀。岸夫婦用椰樹葉搭了兩間小窩棚，只能避風遮雨。這就是全家的棲身之地。不久後，恐怖分子的同夥來到岸家，使他的命運發生了變化。

身為本警視正的淺脅告訴他，馬爾科斯是恐怖分子的密友時，岸嚇得直打哆嗦。警視正離去後，岸夫婦領着兩個孩子當即離開裏貝臘爾塔，搭船順江而下，在比拉伯拉上岸，偷越國境來到巴西的阿布蘭，再從那裏乘火車到了韋洛港。

倘若不是警視正給的巴西幣，就連火車也坐不成了。岸夫婦雙手合十，謝那位恩人。

韋洛港有在移民船上結識豹水野夫婦，是岸全家唯一的靠山。假使水野夫婦不在那裏，岸一家的前途也將不堪設想。然而命運就是這般捉人，岸全家一到韋洛港，逢人便問水野的消息，可誰也不知道有個水野有次。

走投無路的岸再次當了僱工，農場主是僑的第二代。主人只管一家四口的食住，沒有工錢，只給少許煙錢，而且陽子必須給主人當女傭。岸想，這總比落街頭餓死的好。

幹到第四個月，岸居然時來運轉。一天，他去城裏買肥料，竟與水野不期而遇。這時，堂堂男子漢的岸動得號啕大哭。

當晚，岸一家便投奔水野家。水野移居韋洛港後已取得了初步成功，蓋了磚瓦房，屋裏一應俱全，還僱了三、四個當地勞工。

出國以來，岸才第一次睡在牀板上。

岸夫婦俯首請求，在他們能夠自立之前就留在水野的農場裏，即使當牛做馬也心甘情願。

水野夫婦聽了岸一家的辛酸遭遇，抑制不住下了同情的淚水，説什麼也不讓他們當僱工，一定要履行船上的諾言。水野拉住岸的手説，從今以後彼此同心協力，共同辦好農場。

當晚，岸夫婦的淚水一直未乾，對水野走婦給予他們的照顧涕零。從第二天起，岸把全身心都投入了農場的經營。

這樣過了三年，農場的土地擴大到二百公頃，僱工近三十人。這是兩家齊心協力、艱苦創業的結果。

可是好景不常。這年科爾達農場免費熱病，水野夫婦也染上了原因不明的熱病，儘管想方設法地求醫，卻毫無效果。水野夫婦明白自已是不行了，便把直子姑娘和農場託付給岸夫婦，之後，他們就相繼去世了。

熱病這個惡魔在韋洛港一帶最終以奪走十多人的生命而結束。整個地區缺醫少藥，也是造成大批死亡的原因。

岸夫婦繼承水野夫婦的遺願，盡心盡力地建設農場，對直子姑娘比對親骨還親。

水野夫婦死後，岸一家人平平安安過了三年。可是到第三年的夏天，竟然來了個要命的變故，一切化為烏有…

淺脅的報告到此結束。這些資料大都來自岸和夫的記。

岸夫婦到底是被暴亂分子為馬爾科斯報仇所殺呢，還是被純屬土匪的加拉拉庫斯所殺？這個疑點也許州里的搜查本部能夠解開。到那時，淺脅再把它續寫進報告裏吧。

倘若是因報復被殺的話，責任在歷史。假如報岸和夫不離開玻利維亞，則其命運該如何發展？那將是另一個問題，無法預測，但起碼不會遭到慘殺則是毋庸置疑的。

若是加拉拉庫斯殺害的呢？——淺脅把視線投向窗外。這是大聖保羅圈警察本部大樓的一個房間，是淺脅的辦公室。

眼前，聖保羅的街道正在擴建，龐大的建築羣高高聳立。從高樓俯視，街景宛如本的東京，甚至與紐約也相差無幾。

問題是為繁榮極少數的城市，不知耗費了多麼巨大的能源。巴西土地遼闊，佔地球陸地的十六分之一，而內地城鎮寥寥無幾，文化極其落後。文化生活全集中在大城市或沿海一帶了。倘若要維持這些城市的運轉，就必須開發整個個國家。

巴西可謂都市掠奪型國家，貧富懸殊。

走出城市，東部是山嶽，廣袤的北部是未經開發的綠林魔境，森林覆蓋有大片大片的不之地。綠給人以希望，正是它，引了大量的本移民，也噬了眾多本移民的生命。

今後還會有新的犧牲者。

——是什麼東西不好？

淺脅望着窗外，搖頭嘆息。

不能説什麼東西不好，如果硬要説，那就是貧困。大多數人窮，而富人只是一小撮。

在淺脅視線所及的遠方，彷彿朦朧出現了一位少女的身影，那是下落不明的水野直子。據搜查本部的認為，直子多半被強盜抓去殺害了。慘案發生的次清晨，軍警便在州境盤查，但毫無結果。

——淺脅在想什麼呢？

他正想，少女被抓走，繼而再受摧殘，最後殺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