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精神音樂大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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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為什麼不把在科學技術方面的才能應用到值得您耗費力的地方,而不是…”
“把它費在無用的玩具上?我不清楚。它也許並非一無用處。你可知道,這東西是違法的呢。”
“什麼東西?”
“視音器,還有我的偵聽設備。要是泰倫人知道了,那不用説就是死罪。”
“你肯定是在開玩笑。”
“一點不是開玩笑。顯然,你是在牧場長大的。我看得出來。年輕人記不得過去的子是什麼樣的。”忽然,他把頭轉向一邊,眯起眼睛問道:“你反對泰倫人的統治嗎?放心大膽地講吧。坦率地告訴你:我反。我也可以告訴你,你父親也反。”拜倫平靜地説:“是的,我反。”
“為什麼?”
“他們是異鄉人,外來者,他們憑什麼資格統治奈弗羅斯星或者羅地亞星?”
“你一直就是這麼想的嗎?”拜倫沒有答話。
吉爾佈雷特鼻子。
“換句話説,你只是在他們處死你父親之後才認定他們是異鄉人、是外來者的羅。畢竟,處死你父親是他們最起碼的權利。得啦,你可別發火。理智地想想吧。你應該相信,我是站在你一邊的,好好想想吧!你父親是牧場主,他的牧民們又有什麼權利?要是有個牧民偷了一頭牛,自己拿去享用或者賣給別人,那麼,等待着他的將是什麼樣的懲罰呢?當作賊送進監獄。要是他出於某種理由(或許在他本人看來是十分充足的理由),而陰謀幹掉你父親,那麼結局又會如何呢?毫無疑問,是處決。你父親有什麼權利制定法律懲治他的人類同胞呢?他是他們心目中的泰倫人。
“你父親,在他自己和我看來,是個愛國者。但是,那又怎麼樣?對於泰倫人來説,他卻是叛國分子,於是他們就把他幹掉了。你能忽視這種自衞的必要嗎?欣里亞德在他們自己的統治時期象這一類的自衞多得不計其數。看看你們自己的歷史吧,年輕人。
“所以,你應該找個更恰當的理由來憎恨泰倫人,別以為換一幫統治者就能完事,別以為簡單的改朝換代就能帶來自由。”拜倫在他自己彎曲的掌心裏猛擊一拳。
“你這番客觀主義哲學的論述確實非常中聽,對於一個外人來説,這的確是一種巨大的撫。但是,要是被殺害的是你父親,那又該怎樣呢?”
“那麼,就不中聽了?我父親是欣裏克之前的羅地亞星總督,他也是被殺害的。不過,不那麼直截了當,而是非常陰險。他們使他神崩潰,就像他們現在讓欣裏克神崩潰一樣。我父親死後,他們沒讓我當總督,因為我還太小,難以預料將來的結局。欣裏克身材高大,儀表堂堂,最主要的是格温順,表面上看,他還不夠温順。於是他們不斷地追他,象捏麪人似的把他捏成了個可憐巴巴的傀儡。他們確信,沒有他們的允諾,他連身上癢癢都不敢搔。你已經見到過他,他現在是一月更比一月糟,他那終惶惶不安是一種神變態的情緒。但這些——所有這些——都不是我要摧毀泰倫人統治的理由。”
“不是嗎?”拜倫説:“那麼你已經找到一種全新的理由?”
“確切地説,那完全是一種陳舊的理由。泰倫人剝奪了二百億人蔘加種族開發的權利。你上過學,懂得什麼叫經濟循環。人類在一顆新的行星定居後,”——他扳着指頭列數着説——“它首先關心的是吃飯問題。於是,它就成為一個農業星球或一個牧業星球。它開始採掘地下礦藏以資出口,出售剩餘農產品以換回奢侈品和機器,這是第二步。接着,由於人口繁衍,外資增長,開始萌發工業文明,這是第三步。最後,這個星球終於實現機械化,出口糧食,出口機械,在比較原始的星球上進行開發投資,等等,這是第四步。
“實現了機械化的星球總是人口稠密,軍事上最強大——因為戰爭是機器的一種功能——的星球,它們周圍通常有一圈以農業為生的附屬星球。
“那麼,我們怎樣呢?我們處在工業增長的第三步。現在呢?工業增長停滯、凍結、被迫收縮,它會妨礙泰倫人控制我們的工業必需品。就他們來説,這是一種短期投資,因為我們終將由於益貧困而一無所獲,但是在此期間,他們卻能撈到油水。
“此外,如果我們自己實現工業化,那麼我們就會研製戰爭武器。於是,工業化被迫停頓,科學研究遭到止。終於,人們對這種局面如此習以為常,以致不管失去什麼,他們都毫無覺。因此,當我説到我會因為製作視音器而被處決時,你是多麼驚訝。
“不錯,我們總有一天會打敗泰倫人。這一點是必然的,他們不能永遠統治下去,誰都不能永遠統治下去。他們會越來越軟弱,越來越怠惰。他們將實行異族通婚,並且會喪失許多他們自身的傳統。他們將腐敗墮落。但是,這一切可能需要幾個世紀的時間,因為歷史的發展是從容不迫的。而當這幾個世紀過去之後,我們仍將是些地地道道的農業星球,本談不上有什麼工業或科學遺留下來。而我們周圍四面八方那些不受泰倫人控制的鄰居們,屆時將成為強大而都市化的星球。我們這些王國將成為永遠的半殖民區,它們永遠也趕不上那些先進的星球,我們因而也只能做人類進步這一偉大進程的旁觀者。”拜倫説:“你説的我似乎覺得並不完全陌生。”
“如果你是在地球上受的教育,那麼,這是很自然的。地球在社會發展史上佔有很特殊的一席地位。”
“真的嗎?”
“想想嗎!自從開創星際旅行以來,整個銀河系都處在不斷擴張的狀態。我們的社會總是不斷地成長,因而也就永遠是不成的社會。顯然,只是在惟一的地點和惟一的時刻,人類社會才達到過成階段。地球上,浩劫行將來到時的人類社會曾是這種情況。那裏,我們曾經有過一個暫時失去所有地域擴張可能的社會。因而,這個社會面臨的人口過剩,資源枯竭等等這樣一些問題。這些問題是銀河系中任何其他地方所從來沒有遇到過的。
“他們被迫深入研究社會科學。我們大部分或全部中止了這項研究,這是很可惜的,呶,這裏有一件很意思的事。當欣裏克還是個青年時,他是個虔誠的原始主義者。他擁有銀河系中無與倫比的地球資料藏書。自從他當上羅地亞星總督之後,這些藏書就跟其他各種東西一起被他扔得光。不過,我接收了一部分。那些倖存的文獻殘片簡直是妙不可言,它有一種獨特的自我反省彩,而這正是我們格外向的銀河系文明中所不具備的。這一點是最有意思的。”拜倫説:“您一本正經開導我那麼些時間,我都開始到您是不是把您那幽默都忘掉了。”吉爾佈雷特聳聳肩膀。
“我這是消遣消遣,這會兒我心裏真痛快。幾個月來,這樣的痛快還是第一次。你可知道做戲是怎麼一回事嗎?一天整整二十四小時故意撕爛自己的人格;不管是和朋友相聚,還是獨處一室,你都得如此,這樣你就絕不會因為疏忽而忘記你是在做戲;做個半瓶子醋,永無休止地讓人耍;做個無足掛齒的小人;裝得疲力竭,頗似滑稽可笑,這樣使所有認識你的人相信你無大志,這一切的涵義是什麼你知道嗎?這一切可以使你的生命安全不成問題,儘管它僅僅意味着你不過就是活着。可是,間或我還是能跟他們幹一番。”他抬起頭,語調真摯,近乎懇求地説:“你會駕駛太空船,我卻不能,不奇怪嗎?你談起我有什麼科學技術方面的才能,我卻連一艘小小的單人太空飛艇都不會開。但是,你會,然而這麼一來,你就必須得離開羅地亞星。”這是明白無誤的懇求。但是,拜倫冷冷地皺皺眉頭。
“為什麼?”吉爾佈雷特繼續很快地往下説:“我剛才説過,阿蒂米西亞和我談論過你的事,並且想好了辦法。你離開此地後,徑直去她的房間,她在那裏等你。我給你畫了張圖,你通過走廊時就不必去向人問路了。”他把一小張金屬片到拜倫手裏。
“假如有人要來阻攔你,你就説是總督召見。你只管往前走便是。只要你不破綻,那就不會有什麼麻煩…”
“別説了!”拜倫説。他再也不打算重蹈這種覆轍。瓊迪驅使他來到羅地亞,從而成功地把他到泰倫人手裏。接着,不等他自己秘密前往,泰倫的專員就把他直送中央王宮,結果使他面臨傀儡的花招毫無準備。不過,一切到此為止!往後,雖然他的行動有可能受到嚴格的限制,但是,他決計據自己的意願行動。對此,他是堅定不移的。
他説:“我來這兒有要事,先生。我還不打算離開。”
“什麼!別象個傻小子似的。”這下,老吉爾佈雷特可發作了。
“你以為你在這裏能幹得成什麼事嗎?你以為,要是等到明天早晨太陽昇起你就能活着離開王宮呀?嗨,欣裏克會把泰倫人請來。二十四小時內你就要被逮捕。這會兒,他只是在等待,因為他幹什麼事都得花這麼些時間來下決心。他是我的堂兄弟,告訴你,我瞭解他。”拜倫説:“即便如此,跟你們有何相干?你為什麼對我如此關心?”他不想任人驅遣,他再也不願東逃西竄當別人的傀儡了。
然而,吉爾佈雷特站在那裏,兩眼凝視着他。
“我要你帶上我。我關心的是我自己。我不願再在泰倫人下面捱子。正因為阿蒂米西亞和我都不會開飛船,不然,我們早就遠走高飛了。這也是我們命攸關的大事。”拜倫到自己的決心有點動搖了。
“總督的女兒?她幹嗎要出走?”
“我相信,她是我們當中最絕望的一個。對於女人來説,有一種特殊的死亡。一個年輕、美貌、未婚的羅地亞星總督的千金在她行將成為年輕,美貌、已婚的婦人之際,會遇到些什麼呢?何況,這年頭,討人喜歡的新郎將會是誰呢?嗨,一個泰倫帝國的朝臣,那個老鬼。他已經埋葬過三個子,現在,又想要在一個姑娘的懷抱中重新點燃他青的慾火。”
“總督決計不會同意這樣的事情!”
“總督什麼都同意。誰也不用等待他的同意。”拜倫想起上次見到阿蒂米西亞時她那模樣。頭髮由前額往後梳,一直披到肩頭。長髮在肩頭往裏一彎,形成一個波。明潔白皙的皮膚,烏黑的眸子,殷紅的嘴!個兒高高,年紀輕輕,臉上帶着微笑!或許,整個銀河系有一億個姑娘都是這樣。要是讓那種念頭打動是很荒唐的。
但他還是説:“飛船準備好了?”吉爾佈雷特一陣微笑,臉上都泛起了皺紋。但是,他還沒來得及開口,門就乒乒乓乓響作一團。這既不是光電信號器的光束悄然的閃亮,也不是用指關節敲擊塑料發出的柔和小聲。這是金屬的鏗鏘聲,是令人生畏的武器發出的不可抗拒的雷鳴般的巨響。
門又響過一遍。吉爾佈雷特説:“你最好把門打開。”拜倫打開門,兩個軍人走進房間。前面的那個魯地向吉爾佈雷特行了個禮,然後,轉身對拜倫説:“拜倫·法里爾,我奉泰倫帝國常駐專員和羅地亞星總督之命將你逮捕。”
“我犯了什麼罪?”拜倫問道。
“重大叛國罪。”一種大難臨頭的樣子頓時扭歪了吉爾佈雷特的臉。他轉過臉去。
“欣裏克這次動作神速,超乎預料地快。想不到。真有意思!”這個老吉爾佈雷特畢竟老練,他笑微微地,滿不在乎,眉略為上翹,似乎略帶遺憾地審視着一件令人生厭的事實。
“請跟我來。”衞兵説。拜倫發覺另一個衞兵手裏提着一支神經鞭擊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