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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夜晚生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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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氏揹着筱蓉高一腳低一腳地摸黑往前走,她必須得把小姐帶出去,撫養她長大成人。

瓢潑大雨,砸在李氏和筱蓉的身上,讓她們幾乎不過氣來。趴在李氏背上的筱蓉,滿臉都是水,分不清到底是淚水還是雨水。

這狂暴的大雨將要衝刷乾淨一切,這人間的不公正就融化在急怒的暴雨中了。

走了半天,也不知道走到哪裏去了。李氏在江府做母,平裏並不常出門。偶爾,江夫人到廟裏燒香還願會帶上筱蓉,李氏也跟着出去了幾趟。那都是坐着馬車去的,她壓兒就不清京裏有幾條路。

望着伸手不見五指的夜,李氏呆呆地站在雨地裏,不知道往哪兒走去。趴在她背上的筱蓉暗想:這麼走下去可不是個事兒,深更半夜的了路就不好了。

她忙讓李氏放她下來。李氏詫異地問她:“小姐,你是不是身子不適?”筱蓉忙搖頭:“孃,我們這麼走不行,還得找個地方先避避雨再説,等天亮了才能出城。”

“可這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上哪裏找避雨的地方呢?要是驚動了那些賊人就不好了?”李氏躊躇地説道。

小姐是個聰明的孩子,遇事很有主見,可是今晚上卻不成,萬一遇到了巡夜的人,把她們給抓起來可就麻煩了。

筱蓉見李氏沒了主意,不動聲地給她出着點子,“孃,你好好想想,這附近有沒有城隍廟或土地廟什麼的。隨便先找個房子安頓下來,也比在這大雨裏瞎摸黑強。”

“上次夫人帶我們去上香,我倒是記得這附近有一座城隍廟的,只是這黑的天,往哪兒找去呢?”

孃可記得那城隍廟在江府的哪個方位?”漆黑的夜,方向難辨,就算是知道有座城隍廟也不好找啊。

李氏沉了一會兒,伸出胳膊比劃了一下,才遲疑説道:“在我們府後頭那條街上,再往西走就是了。”頓了一下,李氏又發愁,“這麼黑的天,怎麼分得清東西南北呢?”筱蓉靜靜地站在雨地裏,伸開雙手,轉着身子來回地受着風向。李氏不知道她在做什麼,忙拉着她的衣襟,“小姐,快別亂動了,看滑倒了。”筱蓉卻不聽,繼續着她的動作。良久,她才喃喃自語:“這夏裏刮的是東南風,這方向從東南方來的。啊,那麼這就是東,這是南了。”李氏正懵懂着,就聽筱蓉嘀咕了幾句,接着就拉着她朝一個方向走,“孃,走這個方向!”李氏真是佩服地五體投地,一把抱起筱蓉親了一下,笑道:“我們小姐就是聰明,什麼事兒都難不住你!”筱蓉苦笑:自己可是大人了,又從那麼發達的世界裏穿過來,當然要比這古代的小孩聰明瞭。

李氏抱着她走了兩步,利落地一把把她給甩到了後背上,嚇得正想事的筱蓉“哎呀”叫了一聲,李氏則呵呵笑着,趟着地上的雨水高一腳淺一腳地往前走去。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李氏忽然被前面的一堵牆給擋住了去路,她嚇了一跳,放下筱蓉,用手摸了摸濕乎乎的泥牆,忽然笑道:“小姐,我們到了。”她拉着筱蓉的手,摸索着正門,孃兒兩個進了屋,黑燈瞎火的,就累得坐在了地上,一身的濕衣服裹在身上,好不難受。

筱蓉依偎着李氏,嘆了口氣,“要是能有堆火烤烤衣裳就好了。”李氏也擔心筱蓉着涼了,可是這麼黑的天,外頭又下着雨,上哪兒找乾柴去?

她也對着筱蓉長嘆了一口氣,可她實在是束手無策啊。

筱蓉知道李氏也沒有法子,不過她們不能就這麼濕漉漉地待一夜,先不説會着涼,要是第二天就穿着這樣的衣裳出城,會被守城門的士兵們懷疑的,萬一要是被那些賊人發現了,後果可就不堪設想。

她決定想法子生一堆火。於是她站起身來,在裏頭胡亂摸着,希望能摸到可燃的東西。

沒想到還真讓她給摸着了窗户上掛着的一塊簾子,她大喜,用盡全身力氣扯了下來,那簾子想來也不是什麼好布料,索用它來引火吧。

她悄聲問李氏,“孃,你有火摺子嗎?”這古人隨身是常帶的,因為她們晚上必須要點油燈或蠟燭的。

李氏在身上掏摸了一陣子,失望地搖頭,“本來是帶着的,可是走了那麼多的路,也不知道掉到哪裏了。”筱蓉也很失望,這光有簾子沒有火怎麼辦?她在屋子裏慢慢地走着,摸到了供桌,可是她個子太矮了,供桌上的東西她夠不着。於是她只好讓李氏摸摸看上頭有沒有香爐。

李氏聽了忙雙手合十,勸説筱蓉:“罪過啊,這可是土地爺的東西,不能得罪了他老人家的。”

“什麼土地爺?孃也信這個?”她冷笑一聲,“要是有神靈,我爹孃那麼好的人會死嗎?”這個世上哪裏有神靈?要是有神靈的話,為什麼不保護她的爹孃呢?

李氏見筱蓉傷心,忙安筱蓉:“好孩子,我摸就是了。你可別哭壞了身子,老爺和夫人九泉之下也不得安生啊。”説着就在供桌上摸來摸去的,還真摸着了一個小香爐。這城隍廟平裏的香火也比較旺盛,李氏不知道筱蓉要香爐做什麼,只好雙手捧過去。

筱蓉大喜,從裏頭撮了一把香灰。可能因為這香才剛燃盡沒多久,燙得她手直抖。她拼命咬牙忍着了,比起爹孃的慘死,這點兒痛算什麼。

她用小嘴細細地吹那香灰,半天,李氏終於見到了她手裏的一點紅。不由驚呼:“小姐,你怎麼…能用手?這事兒該給奴婢來做的。”説着就要上前去搶過來。筱蓉忙躲過了,沉聲説道:“快拿簾子來。”李氏只好把簾子遞過去,由於簾子濺上了雨點,好半天才引燃了。

有了光亮,她們能模模糊糊地看清這廟內的東西了。這是一個狹小仄的地方,裏頭正中一個神龕,上面供着土地爺的泥胎塑像,供桌上整齊地擺着三個兩寸長的白瓷碟子,裏頭堆滿了鮮果。

筱蓉大喜,忙上前掂起腳來就摸了一個果子,昏沉沉的也看不清到底是什麼東西,她張嘴就咬了一口,嗯,還比較新鮮。

她忙把那一堆果子攏到自己懷裏,用一張還沒燒完的黃裱紙給包了,以後的子不能再像以前那樣錦衣玉食的,她必須得做好最壞的打算。

見窗欞是木頭的,她就讓李氏拔下來。李氏不敢,她就使出那招最管用的,眼淚鼻涕雙管直下,包準有效。

李氏拔一窗欞就喃喃唸叨着:“土地爺,您老人家千萬別怪罪我,我也是沒有法子啊。”筱蓉在身後暗笑,把拔下來的窗欞子放在點燃的窗簾上,慢慢地引燃了,總算是生起了一堆火。她和李氏把外衣都下來,用兩窗欞挑着慢慢烘烤。

也許是夜太安靜了,也許是筱蓉這具小身子還太小,雖然她有滿腹的仇恨,可還是忍不住糊糊地睡下了。

昏昏沉沉地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她被李氏給搖醒了,朝外頭看去,天已矇矇亮了。遠處,傳來此起彼伏的雄雞叫聲。

她忙起身,穿上了乾透了的外衣。李氏望着那張稚裏卻透着堅毅的小臉,欣地笑了。小姐就是和其他的孩子不一樣,遇到這麼大的事情,別的孩子還不得哭着鬧着嚇得無所適從,可是小姐一點兒都不慌亂,冷靜地像個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