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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一十六章深謀遠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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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夫人疼得冷汗淋漓,幾房姨娘的臉也各不相同。筱蓉站在一邊看得清清楚楚。主子們都能進房,她們只能站在外間裏,聽着王夫人傳來的痛苦的叫聲,面上雖然不敢有什麼表示,可那眼珠子一個個都跟活了一樣,滴溜溜轉個不停。

去了人那麼久了,大夫還沒來,也不知道這府裏的下人都是幹什麼的。

筱蓉來了這麼幾天,隱約聽人説起,這大少爺是王大人頭前那位夫人生的,二少爺是小妾生的。王夫人並沒有生下一兒半女的,眼下,疼得死去活來的,屋子裏站滿了人,並沒有一個真正關心她的。

眼看着眾人亂糟糟的,幾個姨娘就在外頭嚎叫了起來:“夫人啊,姐姐啊,您可不能走啊…”好像算準了王夫人這次要死一樣。

筱蓉看着眾生相兒,心裏暗暗冷笑:這可怕的大户人家,除了勾心鬥角,爭個你死我活的,還有一點兒親情嗎?

王大人到京裏去了,到現在去的人也沒趕回來。要是王夫人在這個當口兒上出了什麼事兒,連個做主的人都沒有。

想想她顯赫一世,這時候也着實可憐。不過筱蓉不想埋沒在這王府裏一輩子,她還想為父母報仇,還想順藤摸瓜到慶王府查出殺父仇人。

想做到這一切,也只有王夫人這條路可走了。她是未來世子妃的親姨媽,怎麼着也能見到世子妃,只要能進了京,她就有法子進入慶王府。

王夫人這病她不是不能治,只是治好了之後,勢必會得罪這府裏的有預謀的人。但是現在她也顧不上這麼多了,她只能靠着王夫人這一棵大樹。

想着。身子已經越過眾人往前擠。卻被王夫人身邊的紅葉給喝住了:“你這小丫頭要幹什麼?夫人病得這樣,你不老實待着,出來搗亂嗎?”筱蓉也不害怕,見眾人都瞪着眼看她,大少爺那雙鷹樣的眼睛緊緊地盯着她,只要她一有所動作,就要吃了她一樣。

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現在縱然是下刀山上火海,她也得去。何況是做自己得心應手的事兒呢。

清了清嗓子,筱蓉鎮定自若地説道:“紅葉姐姐莫要生氣。我不是來搗亂的,而是給夫人治病的。”

“你會治病?”好幾個聲音都異口同聲地説出來,彷彿見到了奇觀一樣。

不理會眾人詫異的目光。筱蓉只淡淡地答道:“我娘先前也有個頭疼的病兒,我姥爺會針灸,就給她針好了。我小時候天天在旁邊看,也就學會了。”她不敢暴出自己的真正身份,只好瞎編了這麼個理由。

大少爺上下打量着她。顯然不相信她的話,聽她説完,就嗤笑一聲:“你這麼大點兒丫頭要是會治病,那天下的大夫都得喝西北風去。”在他眼裏,這小丫頭一定是瘋了,不然怎麼會説出這樣不知天高地厚的話來。

筱蓉無奈地嘆了一口氣。這些人真是愚蠢。不過他們顯然不想讓王夫人好起來,天知道,他們都安着什麼齷齪心。

裏屋裏顯然有人把這話告訴了王夫人。正當筱蓉覺得自己這個目的將要達不到的時候,就聽紅葉匆匆地跑出來傳話:“夫人讓你進去呢。”王夫人疼得死去活來,但是腦子是很清醒的,她知道這個時候,府裏沒有一個人能真心對待自己。那幫子小妾更是巴不得她死了。大少爺不是她親生的,更指望不上。

要説王大人。待自己也就那麼回事兒,要不是她孃家妹妹的女兒將要為世子妃,她又和慶王妃好,憑着她這麼多年一無所出,在這府裏早就沒有地位了。

聽紅葉悄悄地趴在她耳上説,早上世子爺領來的那個奉茶的小丫頭説能給她針灸,她就信實了。

這當口兒,只有落井下石的,哪有主動提出來要給她治病的?更何況她這病兒找了多少名醫看了,也沒有效驗。

所以,她當機立斷讓這個小丫頭進來了。這麼點兒年紀能説出這樣的話來,想來是有幾分把握的,説不定,這病就打她身上好了也未可知呢。

筱蓉進了裏屋,趴在她牀前恭恭敬敬地磕了一個頭,起身才道:“夫人這病雖然怪,但也能治,先前我娘頭疼起來和夫人的病就很相似。”王夫人有氣無力地揮揮手,示意丫頭搬凳子給筱蓉坐。半天才道:“不拘你用什麼法子,只要能治得了我這病,儘管使出來。”她也是抱了破釜沉舟的心態,反正這病發作起來也是疼得要死,不如就這樣試試吧。

大少爺也顧不得人多不便,忽地一下就從外邊竄進來,跪在牀前磕頭苦求:“娘,您不能信這麼個小丫頭啊。萬一她説大話治不好怎麼辦?”王夫人素白的臉微微綻出一抹笑,望着大少爺的眼神也温潤起來,顯得一副母子情深的樣子,笑道:“好孩子,你別這麼掛念,我這病我自己知道,與其疼死,不如讓這丫頭試試呢。你出去吧,也別候在這兒了,帶着她們各自回去吧。”她不想看到那一張張濃妝豔抹的臉,一想起那些女人巴不得她死了好上位,滿心裏都是怨恨。

大少爺無奈地出了屋,剛帶着姨娘們要離開的時候,紅葉忽然追了出來,喊道:“大少爺,夫人代了,説是那丫頭不管治不治得好,都不要難為她。”大少爺甕聲甕氣地應了:“曉得了,我還不至於如此小心眼。”對王夫人的多此一舉到有些厭煩,説完,就帶着一眾女人出了王夫人的院子。

這裏,王夫人就讓紅葉把門,讓筱蓉開始施針了。

這樣的病,筱蓉確實能控制住,所以施展起來也是得心應手。上針不多時,王夫人那種撕心裂肺的疼痛就輕多了,她人也神了許多。和筱蓉攀談起來。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筱蓉才把她頭頂上的針給拔掉,這時候外頭就有小丫頭來回,説是請來的大夫來了。

紅葉就問請的哪裏的大夫,怎麼這會子才到?

小丫頭回説是從京裏請來的。

紅葉進來回了,王夫人徑自讓人給打發了:“給他銀子讓他回去吧,這病兒京裏來了多少大夫了都沒看好,何必再多此一舉呢。”此時,她神清氣,完全沒有剛才那副疼得大汗淋漓的樣子了。半躺在秋香的大引枕上,和筱蓉談笑自若,越看越喜歡筱蓉。

拉了她的手就笑:“沒想到你這點兒孩子還會這一招兒?真是太神奇了。你説説。我這病是不是能治?先前太醫們來,針了之後沒過兩天就犯了。”筱蓉低頭沉了一會才謹慎地答道:“治倒是可以,只是夫人這病怕是中毒引起來的。”

“什麼?你説是中毒?”立在一邊兒的紅葉聽了這個忽然變了臉,指着筱蓉道:“你可不能胡説八道!我們這屋裏,多少隻眼睛都瞧着呢。連只蒼蠅都飛不進來,夫人怎能中毒了?這病夫人説都有二十多年了,難道有人下毒二十多年了還不讓夫人…?”那個“死”字她到底沒有敢説出口。

王夫人低聲啞啞地喝道:“讓她説下去!”她似乎已經信實了筱蓉的話,聽她説得玄乎,心裏也自驚訝不已。

筱蓉才道:“夫人這病平裏沒什麼事兒,可就是不能和一種東西相碰。只要夫人接觸到這樣東西,病得就會更重!”王夫人詫異地坐起身來,在屋裏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圈。半天才狐疑地問道:“我這屋裏都是可用的東西,你説的那個毒引子到底在哪兒?”筱蓉在屋裏走了一圈兒,慢慢地嗅着。

好半天,才指着靠窗的紫檀架上擺着的一隻銀質鏤空雕花的香爐,説道:“這裏頭點的什麼香?”紅葉不假思索地出口:“這是夫人天天用的百合安神香。太醫説了夫人平裏睡眠不好。點這個睡得會沉穩些。”

“你説這香裏有問題?”王夫人驚恐地盯着那個香爐,忙命紅葉:“快。把這個香爐拿出去扔了,這麼害人的東西竟然天天放我屋裏。”

“夫人,現在不用。”筱蓉笑呵呵地阻止了王夫人,説道:“其實這香並沒有什麼問題,只是夫人體內的毒被催發出來,碰着這種香就厲害了。”

“你的意思是我自身也中毒了?”王夫人睜着一雙驚恐的眼睛盯着自己的小腹,就像那毒就藏在那裏一樣。

筱蓉就把自己的猜測一一地説出來:原來王夫人體內中了一種毒,這種毒無無味,無論是添加在飯食裏還是衣物上,都不會察覺。就算是太醫來了,診脈也不能夠診斷出來。只是一點上百合安神香,這毒就會催發出來,到時候王夫人就會疼得痛不生。

説完,筱蓉又點點頭:“夫人,下毒之人想來也懂醫道,不然絕不會想出這麼高明的法子。而且這毒疼起來不僅讓人覺得生不如死,還會生出一種幻覺來,就是想早點兒死了得以解。剛才夫人疼起來是否有這樣的覺?”王夫人回想剛才自己疼得直想撞牆,恨不得立刻死了。她恐慌地點頭:“和你説的一樣,我當時真想一死了之,不再受這種沒完沒了的苦痛了。”睜大了眼睛望着筱蓉,王夫人像撿到了一個寶貝:“沒想到讓我碰到了你這麼個丫頭,高人就在我身邊我竟然沒有發覺。我還以為這輩子就這麼痛死算了呢。”筱蓉微微一笑,知道王夫人説得是真心話,也就了底兒:“夫人這病已經有二十多年了?想來夫人一生都沒有孩子,恐怕也和這個有關!”這個重磅級的消息讓王夫人久久地都合不攏嘴,她還以為自己天生無用生不了孩子呢,誰料到竟然是被人給害的。想到自己已經年過半百什麼指望都沒有了,半天才恨恨地捶牀:“是誰?這麼惡毒?竟然讓我斷子絕孫?”她的牙齒咬得咯蹦響,恨不得立即找出那個人來,吃她的喝她的血。

筱蓉眉眼低垂不再吭聲,這些後宅裏的事兒她也實在是説不上來,不過她可以肯定的是,下毒之人定是王夫人身邊的人,這樣才能瞭解她的喜好,才能知道她的脾

王夫人以一個正的身份,遭人暗算了這麼多年,差點兒搭上命。自己把這事兒給她澄清了,以後怎麼樣就看她自個兒的手段了。

聽了筱蓉的話,王夫人好久都沒有説話,想來內心的震撼可想而知。

只叫紅葉領了筱蓉到廂房了好好歇着,讓人送了一桌子的飯菜。筱蓉一看,雖然菜品不多,但是樣樣緻,看得出來王夫人對她是真心的。自己也就放了心,以後進京的路又順暢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