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三章霹靂嬌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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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書嶽想透了這一點兒,手上不由使了大力往外推了張忠義一把,嘴裏罵道:“殺人不眨眼的人,也會給這些人治病?依我看,抬到哪個山坳子裏埋了算了,你那義父不是慣會做這些事兒嗎?”攝政王殘忍兇狠,連自己的親弟弟都能下死手,還有什麼做不出來的?張忠義自然也清楚,可這個當口兒上,他不能承認,也不能示弱。
聽着雲書嶽的話,他頓時火冒三丈,這小子不給他點兒苦頭吃,是不是就不知道他的厲害了?
他身子往後一矮,就退出一丈遠,對着雲書嶽招招手,“小子,有種對着我招呼,別説那些不三不四的。”雲書嶽哪肯示弱,兩個人當時就在院子裏動起手來了,打得塵土飛揚,雞飛狗跳的。
屋裏的人都被驚動了,雲書嶽的親兵和張忠義帶來的人嘩啦啦都出刀劍來,預備着要大動干戈呢。
筱蓉正低了頭專心致志地查看着病人切開的傷口,找到了出血點,正止着血,就聽外頭大聲嚷嚷起來,刀劍磕碰的聲音充盈於耳。
好不容易按壓住傷口,讓青蘿接了她的針線縫合起來,她扎煞着兩隻血淋淋的手就衝了出去。
院子裏那兩個人正打得難分難解,那些跟來的人也上了手,眼看着一場殺戮不可避免。
當此千鈞一髮之際,筱蓉雙手叉,一下子竄到了院中的一個花壇子上,對着人羣就是一聲大吼,“都給姑住手!”她手裏還攥了一把手術刀,氣憤難平的時候,那手術刀映着陽光發出一陣寒光。
餘揚娘子和餘揚幾個早就嚇得拉着兒女躲進屋裏去了,此時聽見筱蓉的聲音才在門口探頭探腦的。見她不要命地站在那裏,頓時捏了一把汗,萬一這娃子被人傷着了可怎麼辦?這可是他們的搖錢樹呢。
雲書嶽和張忠義兩個一聽見筱蓉的聲音,就各自跳開了,畢竟現在還得指望着人家呢。
兩個人不約而同地一起看向那個揮舞着手術刀的小女子,只見寒風裏,她一雙血淋淋的手還往下滴着血,那身月白的棉襖上也東一道西一道的都是血跡。一把寒光閃閃的刀攥在手裏,臉上的面紗更讓人覺得她就是九天魔女下凡。
一眾人不由都住了手,呆呆地望着她!
筱蓉此刻正板了臉。氣得脯子一鼓一鼓的,頭髮在寒風裏飄散着,真的像個夜叉國裏來的。
這幫子人把這兒當成什麼了?這裏是救死扶傷的地方。不是他們打架鬥毆的地兒!
見眾人都凝望着她,她也毫不在意,揮舞着手術刀吼道:“要打都滾出去打,這裏是你們打架的地方嗎?是不是覺得死的人還不夠多啊?那好,我現在也不治病了。就等着你們打完了往屋裏抬人吧。我可先説好了,要是再來傷病人,可要漲價了。”氣呼呼地説完,她跳下花壇子,就這麼雙手叉着盯着雲書嶽和張忠義看,看得他們渾身極不自在。
雲書嶽先是撐不住了。嬉皮笑臉地告饒:“好姑娘,是我的不好,再也不敢了。您還是得多加照拂我那幾個兄弟啊。”張忠義也不甘落後。對着筱蓉連連拱手:“對不住神醫姑娘了,都是這小子搞得,我是不想打,姑娘這就進屋給我兄弟們治病吧。我保證不讓姑娘受干擾。”雲書嶽聽張忠義把矛頭指向他,舉起拳頭就要打去。卻被張忠義一把給攥住:“説好了。當着神醫姑娘的面是不能打的。要打,等改天約個時辰。我一定奉陪到底!”
“行,別以為我會怕了你。哼,那就一言為定!”雲書嶽咬着牙狠狠地説着,伸出一隻手掌盯着張忠義看。
張忠義也舉起手掌對着他的手掌一拍,“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你等着吧。”兩個人彷彿兩隻鬥雞一樣,紅着眼互相瞪視着,誰也不讓誰。
筱蓉不覺得太陽處一陣突突地跳:這兩個人怎麼偏偏就碰到了一塊兒了?
“要是再打,就掏銀子,這裏頭的東西隨便摔。除了我的房間不能進去半步!”撂下這句狠話,筱蓉甩了甩有些凌亂的長髮,轉身進了屋。裏頭還有那麼多的病人等着她呢,哪有空兒在這裏耗?
雲書嶽和張忠義兩個望着那瀟灑的背影,心裏都不知道什麼滋味。半晌,雲書嶽才撓了撓頭頭皮,咂着嘴道:“這個小丫頭怎麼這麼愛財啊?”
“嗯,深有同!”張忠義眼睛望着那個纖細的背影,喃喃地念叨着。可雲書嶽怎麼都聽不出一絲埋怨的味道。
哎,人家有高超的醫術啊,獅子大開口,不敢不給啊。但是怎麼想,他好像都心甘情願。
做完了腦部有創口的病人,消過毒,查過用過的紗布對上數之後,筱蓉騰出手來開始查看着那個需要截肢的。
丫頭黃芪給她端了一杯熱湯來,趴在她耳邊小聲道:“姑娘,這是老闆娘給您熬得蔘湯,您快趁熱喝了吧。”筱蓉微微一笑:這個餘揚,倒是明無比,知道她兜裏還有一千兩銀子,就讓他娘子千方百計地討好她。不過這也是人之常情,自己寄居在他這裏,雖然不必低三下四的,好歹人家也有收留之情,等她忙完了這陣子,就分給他一些。
想着,就端起杯子來一氣兒喝了,頓覺得神好了些許。把杯子遞還給黃芪,她也悄悄笑道:“你去告訴嬸子,就説我今兒要做好幾個大手術,讓她隨時給我預備着好吃的,不然我可沒有力氣呢。再跟她説,讓她放心,只要賺了銀子,少不了她的。”給人家好處,人家才會心甘情願地為你服務的。
筱蓉深諳這其中的道理,自然是大方地很。
低了頭繼續查看腿部化膿的人,這個人已經昏了,還發着高燒,明顯是傷口染造成的,再不截肢的話,連命都保不住了。
只是截肢對於這人來説,就意味着這一輩子都完了,他昏着又不能徵求他的意見,萬一到時候醒了找麻煩可不得了。畢竟是人生一輩子的大事啊。
她無奈地看向窗外,張忠義和雲書嶽兩個正貼着窗户看向裏頭,正好和她看了個對眼。
筱蓉無奈地對着張忠義招了招手,那傢伙立即滿臉得意地就顛顛地跑進屋裏,身後是雲書嶽頗為不滿的聲音:“為什麼讓你進去不讓我進去?”將到門口時,張忠義笑嘻嘻地撂下一句:“那是因為神醫姑娘煩你唄。”氣得雲書嶽直想追上去揍他一頓!可是他有賊心沒賊膽,不然,筱蓉開口問他要銀子,他今兒可是沒有多少呢。
張忠義興沖沖地來到了屋裏,走到筱蓉身邊有禮地抱拳問道:“不知神醫姑娘讓我來何事?”筱蓉就指了指躺着昏不醒的那個人,“這個人腿部已經高度染,若是再不截肢就等死了。他也沒有親人在這裏,你看誰做主?”張忠義豎着耳朵愣愣地聽着,什麼是“高度染”什麼是“截肢”啊?
筱蓉等了半天,才發現面前這少年憋得一張臉通紅,敢情是沒聽懂?
也是,這些術語她隨手拈來,對於這些古人來説,哪裏聽得懂呢?
於是她耐下心來解釋了一遍,張忠義才明白要是不把那條病腿給截斷了,這人就沒命了。
遲疑了一陣子,他到底還是問出了心中的疑慮:“腿沒了,他還能活嗎?要截腿是不是很疼啊?”在他眼裏,這一旦斷了胳膊斷了腿,除了命大能活下來,基本上就是等死了。這等的截肢手術他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啊。
雲書嶽就趴在窗口靜靜地瞧着筱蓉和張忠義兩個頭靠頭,比劃着説着什麼。他心裏有一種説不清道不明的東西在翻騰,不知道何時,他忽然有了嫉妒之心,盼着那個站在神醫姑娘旁邊的人是他!
經了筱蓉的一番闢講,張忠義總算是明白了這是怎麼一回事兒。他望了望一臉灰的病人,這曾是他戰場上一塊兒殺敵的兄弟,如今躺在這裏什麼也不知道了,還要面臨着被截斷腿的命運。不知他醒來後會作何想?
可要是不截腿的話,他就是死路一條。對於他來説,就是被拋棄的命運。這個決斷必須他來下,他忽然到,此刻的他,竟然能夠決定一個人的命運!
定了定神,他終於抿了抿,斬釘截鐵地點頭:“一切聽從神醫姑娘的吩咐,他醒來若是哭鬧不休,由我來處置!”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説出這樣的話,倒真的讓筱蓉刮目相看了。不由抬頭盯了他一眼,恰好她個頭矮,正到張忠義的口,堪堪地就看見了他寬大帽檐下一張英武的臉。
這個人她不是沒見過,可前兩天的他,和現在的他似乎有些不一樣。好像更成了,彷彿一夜之間長大了一樣。
這樣的情形,把在窗外的雲書嶽看得眼睛快要噴出火來:這小子和神醫姑娘眉來眼去的,到底在説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