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輸液時用錯了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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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曉婭將我叫進她的病房,神慌張地問,那記本,你拿去了嗎?
我到莫名其妙,説不是放在你這裏的嗎?那天,我把飛蛾從地上撿起來,重新放回記本里。我還説把它們放好,以後給鄭楊去鑑定鑑定,看這一切是怎麼回事。我看見你放在那屜裏的。
呂曉婭説,丟了!我剛才想去拿出來看看,一開屜,沒了。
這太奇怪了。這種莫名其妙的事讓我想到它的背後藏着什麼使我們無法想像的東西。誰會悄悄地取走它呢?到過這病房來的人,也只有醫生、護士、清潔工小夏、呂曉婭的女友薇薇,還有就是我。想來誰都沒有拿走這記本的必要。
我一時想不出一個頭緒來。呂曉婭坐在牀沿,一直不再説話,像一個泥塑的人一樣。
我説,我去找清潔工小夏問問,看她打掃病房看見過沒有。
呂曉婭説,不用了,小夏這個女孩子純樸的,她絕不會亂拿東西,這點我看得出來。並且,這記本存不存在已經不重要了,它與我無關,與我無關。
和呂曉婭認識以來,我是第一次聽見她用這樣怪怪地語氣説話,並且表情木然。我説,你怎麼了?像説夢話一樣。
她説,沒什麼,我的化驗單出來了,還是沒能逃,癌症。醫生説我以前就檢查出子宮裏有一點小小的腫瘤。當時就該檢查到底,並且及時動手術。都怪我當時沒重視,那家小診所的醫生説先打一段時間的針試試,看能否控制住,如果是良的就問題不大。我作了幾個療程的治療,到好多了,也就沒再治療。現在看來,一切都晚了。
呂曉婭平淡的聲音裏充滿絕望。我説,你簡直不懂醫學,子宮癌不會死人的,知道嗎?我儘量顯得有些內行,以解除她的恐懼,我甚至給她舉例説,我以前認識的什麼人,患了子宮癌,作了手術,現在還好好地在上班呢。
她説,要是癌細胞已經擴散了呢?它要是進入血,進入淋巴,手術怎麼割除?
我一時無言以對,只是堅定地説,不會,不會的,看你現在的身體狀態,肯定沒擴散。當然,我知道這只是我的願望。
呂曉婭攏了一下頭髮説,不過沒什麼,人總是要死的,是嗎?我已經想好了。
她甚至努力想做點笑容出來,但沒能夠辦到。頓了一下,她説,想請你上街替我買點東西好嗎?鉛筆和圖畫紙。
我疑惑不解,怎麼?你要畫畫啊?
我畫點時裝的紙樣,她説,我答應過紀醫生了,可一直沒做這事。現在,我必須在手術前把這事做了,不然,手術下來後,能否再起牀就很難説了。
我説,看你,又説到哪裏去了,沒那樣嚴重。只是,紀醫生要時裝紙樣幹什麼呢?
呂曉婭嘆了一口氣説,這男人夠痴的了。他説是給他子準備的,他子失蹤一年多了,這事我們都知道,可他卻説,董雪會回來的,聽説我搞時裝設計,還獲過獎,他就託我給董雪設計兩套,要那種我最擅長的夢幻裝,你知道,這是用於表演或參賽的服飾,實際生活中是沒法穿的。可紀醫生説,就是要這種服飾,他子以前是市歌舞團的,最喜歡這些裝扮,我只好答應了,説畫出紙樣,他自己拿出去找服裝廠加工。
這事非常蹊蹺。董雪會在一年多杳無音訊後出現嗎?或者説,董雪真的失蹤了嗎?藥劑師説聽見過董雪在家裏説話的事可靠嗎?我到困惑。至少,紀醫生為董雪訂做衣服這事不合常理。
我對呂曉婭説,你覺得紀醫生這個人怎麼樣?
呂曉婭不解地問,什麼怎麼樣?我只覺得他對子很痴情,對女人的美很欣賞。
呂曉婭這句話觸動了我的某種心思,我説,他對你怎麼樣?比如説,他給你檢查身體嗎…我一下子不敢將話講明白,因為我覺得這樣想是否會顯得自己的心理很陰暗。但我又忍不住這樣問了,我想這樣或許能發現一條破解這個謎團的線索。
呂曉婭當然聽懂了我的問話。她説,你多疑了,紀醫生是很正派的那種人。不過,她停頓了一會兒又説,在我的覺中,倒也有奇怪的地方,那就是,他給你檢查身體時,你覺得他很冷,還不只是手冷,而是覺到他擺你像擺一件藥品似的,語言也很生硬。但是,檢查完了,他的態度又變得和善起來。有一次,他還問到了我的工作,並不斷誇獎我的衣服好看。後來,他就提到了給他子設計兩套。我當時還問道,沒法量身材,尺寸怎麼定呢?他説就照我的女友薇薇的身材定。我當時想,他子有薇薇那樣的身材嗎?後來我試探地問過宋青,宋青説沒問題,你要是見過董雪你就知道了。
我突然閃過一個念頭:董雪也許真的沒失蹤呢。
宋青一覺醒來,已是中午過了。陽光從窗簾縫裏進來,像掛在室內的一縷金線。上夜班讓人陰陽顛倒,她一想起待一會兒就要去紀醫生家,心裏不撲通直跳。
昨夜的經歷還讓她害怕。紀醫生突然提出給秦麗輸時用錯了藥的事,簡直讓她掉入了絕境。幸好紀醫生願意替她保守秘密,不然這事就糟透了。
可是,紀醫生怎麼現在才提出這件事呢?宋青在牀上坐了起來,用手攏了攏披在肩上、背上的長髮,她覺得心情比這頭髮還要亂。記得當時紀醫生似乎並未注意這件事。現在看來,他其實是知道的,只是假裝糊塗罷了,但是,他為什麼要這樣呢?
宋青簡單套上一件短上衣走出卧室,小客廳裏顯得冷冷清清,另一扇卧室的門緊鎖着,她想起小劉護士外出實習已經半年多了,這個臉龐圓圓、一笑還有個酒窩的女友要是還在就好了。她們之間無話不談,也許現在還能替她出出主意呢。至於小梅,宋青又到她頭腦簡單了些,這樣重大的事,還不能輕易向她透。
紀醫生叫她過去,還會有什麼事嗎?
她返回卧室,經過凌亂的牀鋪走到窗邊,從窗簾縫裏,可以望見對面樓上紀醫生家的窗户和一個月牙形的陽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