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要看書網
主页 推荐 分类 短篇 小説 阅读记录

第三十二章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這個顧慮實在大有可能,所以他只好默默地忍受着心中的煎熬。本來他可以離得遠些,落個耳清淨。但他又不願放過任何可以窺測敵人的機會,可能白費了神,但也可能大有收穫。總之,有機會接近敵人的話,決計不能放棄。

所以他傾聽着牀上雲雨之聲,咬牙忍受痛苦的煎熬折磨,決不退縮,決不逃避。

良久,只有大的呼傳入他耳中,牀上沒有別的動靜,這意味着已經雲散雨收,他們正在休息。

白英突然啜泣起來,男人用含糊的聲音問道:“你怎麼啦?”白英道:“你好久沒有來啦!你可知道我天天都等你來?你喜歡我麼?”男人道:“我當然喜歡你,否則我就不會冒險來找你了,但我卻沒想到你竟記掛着我。”白英道:“你為何不掉面上的黑布?”男人道:“當我未曾真正把你娶到手以前,我決不取下面上黑布。你只要知道我是誰就行啦!”白英道:“你真的要娶我麼?那就快一點,我真急死了。今晚如果不是那個姓薛的人,你還不會到此地來呢!”那蒙面人道:“你的消息靈通得很,可惜我們還沒找到那個惡徒的蹤跡。”白英道:“他是朱大俠的徒弟對不對?他長得怎麼樣?我想一定很醜陋可怕…但這可不一定,我記得朱大俠長得很帥,他的一個門人也很英俊呢!”蒙面人道:“不錯,那惡徒長得很英俊,你若是見到了他,保證會愛上他。”白英訝聲道:“真的?我可不信有這等事,難道凡是女人都會上他不成?”蒙面人道:“當然不是每一個女人都會被他住,但他的確很漂亮,極像他的母親。”白英道:“可有女孩子不會被他住的麼?”她沒有興趣聽薛陵母親之事,但薛陵卻大失望,因為他渴從朱公明口中多知道一些他從來不知之事。

蒙面人道:“金明池提起過那紀香瓊曾認識薛陵,但她倒底還是愛上金明池,沒有被薛陵住。除了她之外,所有的女子都抵抗不了他的魔力,例如朱大俠家中的妾侍婢,個個如此。”他好像在説別人之事一般,毫無掩飾之意。薛陵大惑,忖道:“現在已明明聽得出是朱公明口音,但他為何對這等醜事也全不介意呢?莫非竟不是他?”薛陵正在尋思,忽然聽到白英發出咿唔呻之聲。他雖然平生尚未試過雲雨情事,但亦聽得出那是白英被蒙面人挑逗之時發出的聲音,如此繼續了好一會,帳搖鈎動,發出一片風雨之聲。

這些聲音透過那塊木板,傳入薛陵耳中,的確使他血脈賁張,心猿意馬,難以收束。但他深知目下正是面臨一生成敗的要緊開頭,假如他中心搖盪,被那無形無聲的魔侵入他靈台之中,以後便很容易墜入慾海,斷送了一生名節和人格。一個人若是有貪的弱點,最容易被敵人擊敗,甚至被敵人收買過去,成為不忠不義之人。

此外,假使他神志波湯太甚,也很可能被朱公明這個老巨猾查聽出來,此則是當前的危機。

他用力收攝心神,把褻之聲當作耳邊風,聽而不聞。片刻間,已恢復了冷靜,忖道:“我本來大可趁這機會,悄悄掩出,狙殺這個鉅首惡的仇人。但這條路好像行不通,一則不是光明磊落之士所應為。二則格鬥起來,可能驚動了梁奉和本宅主人白陽,以致失手。三則我絕對不可再與白英見面,免得一旦墮入網,無法自拔。”這最後一點使他大為凜惕,決意放棄這個機會。不過他可捨不得就此離開,因為朱公明可能還會什麼密,讓他找到空隙,制他死命。

等了良久,牀上總算又平靜下來。朱公明道:“你當真是我平生最難忘記的女孩,內藴之美,説得上天下無雙,我總得想法子把你娶走。”白英嬌媚地道:“真的麼?但阿姨們都告訴我説,男人的話最不可靠,尤其在銷魂之後,那些甜言語若是相信了,非害死自己不可。”朱公明笑道:“你年紀雖小,但卻懂得不少。”白笑道:“當然啦!她們説男人都是貪新嫌舊的壞東西,儘管口中説得十分甜,但不多時就會厭倦,於是像丟棄破鞋子一般把女人扔掉。”朱公明道:“這話倒是實情,但在你來説,卻不是這麼回事,要知她們都是庸脂俗粉,縱然面貌很漂亮美麗,可是在牀上,其實全無分別,只有你與眾不同,你的稟賦與一般女人有異,能令人樂此不疲。這還不説,單單是你的身體,也有着一種魔力,好像火一般,使男人都變成撲火的飛蛾,自甘焚身。”薛陵只聽得目瞪口呆,心想:“這話不知是真是假?但無論如何,白英在他這種動人言詞之下,定要昏頭轉向,對他大生好。”白英果然十分受用,給他一個熱烈的吻,然後問道:“假使你真娶了我,我們住在什麼地方?還留在這中牟縣麼?”朱公明道:“咱們得搬到別處,我本來在大名有屋子。但你卻不搬到大名府,我帶你到繁華的金陵城,買一座大住宅,有幾十個下人供你差遣。你無事之時,可以驅車遊賞名勝。

總之,我讓你過最豪奢的子,使你知道嫁給我一點也不遺憾。”白英喜歡得媚笑連聲,問道:“打算幾時實行?”朱公明道:“我目下還有一件要事待辦,妥之後,立刻實行。總之,一個月之內我要能辦妥那件事,即使辦不妥,也一定先娶了你搬到金陵去,我真是一刻也少不了你。”白英又問道:“你有什麼要事?告訴我吧!我已是你的人了,該當知道一些關於你的事啊!”朱公明道:“説得好,這件事就是要殺死薛陵,假如一個月之內殺不死他,我就改名換,與你長住金陵,永遠不踏入江湖一步。那時候,你就可以見到我真正的面目,天下間只有你見得到,別的人幾十年都只見到我的假面目。”薛陵大吃一驚,忖道:“如若這朱公明當真數十年來都未用過真面目與人相見,這等城府之深,心計之工,真稱得上當世第一了。”這個無意中得知的密價值之大,無可估量。第一點,朱公明將要隱遁的地點已經探出,那金陵雖然地大人稠,但總比南北十三省亂摸亂找好得太多。第二點,朱公明的真面目與他數十年顯示世間的不同,若是以為他喬裝改扮,那就大錯特錯了。

第三點,他已戀上這個妙齡女郎的體,將來將攜同她一道隱遁匿跡。

有這三大線索,朱公明勢將變成網中之魚,中之,因此,薛陵內心中的高興,真是難以言喻。

忽聽白英道:“你要走麼?”朱公明道:“不錯,我為了後長久打算,現在不得不暫時拋下你,等我把事辦好,就可以高枕無憂了。”白英道:“現在離天亮不久,你在天亮前還會再來麼?”她的語聲中充滿了飢渴之意,使人想像得出她的表情,定是十分誘惑。

朱公明遲疑了一下,道:“我或者還會再來一下,咱們再歡好一次,免得又須等上好久,方能見到你。”他也是情不自出心中愛戀之意。

房內寂然了一陣,薛陵默默想道:“朱公明雖是天下間第一等惡梟雄,但到底還是有人能使他念念不忘。這就是他的最大弱點了,説不定他將來便是因此而遭致敗亡之恨。”正在想時,突然聽到白英低低地“喂”了一聲,他悶聲不響,白英又道:“你且出來,我有話告訴你。”她聲音之中,透出她正陷在縱慾的深淵之中,她急需另一個男人填補她的空虛。

薛陵遲疑不決,理智告訴他萬萬不可出去,以致陷入無邊慾海之中。但內心卻有一種出去的衝動。這刻正是他天人戰的重要關頭,任何一個決定,都能夠決定他的一生。

白英悠悠地嘆息一聲,大有失望之意。這一聲嘆息有如一盆冷水一般,頭澆在薛陵頭上,使他完全冷靜清醒。他邁開腳步,向黑暗中走去。

大約走了裏許,他推開另一道暗門,走出道,頭面和身上都被蛛網沾上。可知這條道很久沒有人經過。

外面是一間空房,他出去查看一下,覺得還是不要冒險離開此地為妙。當下踅到別一座院落內,坐在石階上,望着天上星斗,腦中漸漸泛起齊茵的倩影。

她底俏麗的面容,立刻就趕走了白英那具充滿魅力的體,而她這刻是否安然無恙,也令他十分憂慮。

不多時,天邊出曙光。

薛陵起身走動一下,望望天,記起梁奉命白陽準備早餐之事,估計一下時間,便下決心趁這刻趕出城去。

他在曙光濛中,翻屋越瓦的迅快掠過,不一會兒安然出城,全無攔阻。

直到這時,他才大大的舒口氣,辨認一下方向,便落荒而走。大約走了七八里路,前面有一片樹林。他直奔入林,揀了一株大樹,躍上去找一處枝椏坐好,閉目休息。

他耐心地一直等到太陽從西邊墜下,這才出林,趁着夜向前趕路。這刻他孤身一人,自然便利得多。三更時分,他已回到那座廢寺。

他躍入院中,齊茵迅即現身,撲入他懷中。兩人緊緊地擁抱着,不必説話,已經體會出彼此的摯愛深情。

良久,齊茵道:“阿平已經睡了,來,我們在乾草上坐下,把你的經過告訴我。”他們偎依着在一層厚厚的乾草上坐好,薛陵便把此行經過,細細説出,當他説到朱公明和白英合歡之時,齊茵滿面通紅,卻又捨不得不聽。

幸好在黑暗中,薛陵瞧不見她的羞容,否則他一定會取笑幾句。到他通通講完之後,齊茵道:“朱公明真不要臉,六十多歲的人,還要娶二十歲不到的少女。那位白姑娘也是的,為什麼她竟肯跟朱公明呢?”薛陵道:“我雖然沒有經驗,但也可以覺得出她是個貪圖慾之歡的女孩子。或者她自從數年前被朱公明誘姦了之後,曾經玩過一些男子,都比不上朱公明,所以她才肯死心塌地的想嫁給他。”齊茵可就不敢接腔,雖然她心中極想詳詢一些問題。薛陵又道:“朱公明屢次説她稟賦異於常人,也許在慾方面亦倍加強烈。總之,她本來是個清白女兒,無奈父親是黑道中人,勾來了朱、梁這等惡之士,以致她碰上這等遭遇。猶如一張白紙,染黑則黑,染朱則赤,這刻已染上了顏,旁人再也無法挽救了。”齊茵道:“幸好你還有收穫,現在你打算怎麼辦?”薛陵道:“我已想了一整天,本來我們準備先去把金浮圖之鑰取到手中,免得紀香瓊帶走,給了金明池。但現在我們已落後了一步,假如紀香瓊有這個打算,我們趕去也來不及了。所以索拋下金浮圖之鑰一事,先以全力對付朱公明。”齊茵道:“話雖如此,但我們如何下手?”薛陵冷靜地道:“我決意利用朱公明自已的密,他説過以一個月為期,不管能不能殺死我,都把白英帶往金陵卜居。我們就躲上一個月,然後前赴金陵。這時朱公明人單勢孤,咱們就不難收拾掉他。”齊茵道:“此計雖好,但我卻耽心你如何洗刷得清你的污名?”薛陵笑道:“還有梁奉可以利用呀!他深知朱公明的險謀,亦是我的仇人之一。退一萬步説,即使不能利用他洗清我的名聲,也不妨事。咱們只求心之所安,別人愛怎麼説,都由得他們便是了。”齊茵喜道:“你有這等豁達心就好辦了。你且説説看,我們這一個月藏在什麼地方?

我們定要去租一間屋子才行了。”她的話突然中止,驚慌地望住他,又道:“哎!老天爺呀,你別告訴我要藏在這個鬼地方。”但她從對方的神情上已證實了自己的可怕猜想,頓時大大氣,喃喃道:“好吧,既然沒別的地方,就在這兒藏上一個月吧!好在有你伴着我。”薛陵很不忍心説出這句話,他道:“我不能陪着你。”齊茵驚叫一聲,問道:“為什麼?”薛陵道:“我非得出去一趟不可,希望找得到李三郎,託他代我釘梢着白英。這樣,朱公明攜她到金陵之後,我們早就曉得他的住處,也能夠辨認出朱公明的真面目,這才穩握勝算。”齊茵道:“對,我陪你一起去。”薛陵搖搖頭,道:“不行,我們走在一起,太難掩飾行蹤,我一個人就容易得多了。再説咱們也不能拋下許平不管啊!你須得嚴格督促他練功,一個月之後,他一定變成咱們的有力幫手了。”齊茵沒奈何,問道:“那麼你幾時動身?”薛陵道:“我打算躲上十天功夫,讓他們到處都查不到我們,稍為鬆懈之後,我才出動就安全得多了。”於是他們在這座破寺中開始度過一段奇異的子,許平和薛陵整天勤修苦練,齊茵則負責警戒,到傍晚之時,才由薛、許二人到最近的市鎮上購買食物,每次購買總可以食個三五天之久,以免時時出去,不慎走漏了消息。十工夫,晃眼便過,薛陵辭別之時,跟齊茵約定了許多事,對種種可能變化的情勢都考慮過,定下對策,然後,他在齊茵含情脈脈的視線中消失了。

齊茵心中不但充滿了離情別意,而且還積壓着一股沉重的憂慮。這股憂慮由兩種情緒引起,一是擔憂他的安全。另一種則是愛情的疑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