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去不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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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做人不要這樣坦率吧!”
“那可沒辦法,本親王就是這種風格。”
“對了,我心裏有一個疑惑,”雖然明知會被罵是笨蛋,但真的已經憋了好久了啊“公主!到底所謂的‘加櫛之禮’是怎麼一回事啊?”
“…齋宮赴神宮時會舉行祓齮,啊,這個祓楔足一種儀人,即為拔除不詳之意。”以防好奇寶寶再次發問,智子的解釋力求清楚明白“祓楔之後,要向皇帝辭行。皇上便用梳子,加在齋宮的額髮上,叮嚀她‘勿再回京’…”眼看小楓言又止。智子自苦命地一閉眼,繼續道“齋宮回京肯定是天皇易代,所以才會這樣説。用梳子也只能向下梳,表示有去無回。”
“哦,我明白了。”小楓乖乖地點點頭,觀察着智子發青的臉巴“也就是説,吉祥就是要等大伴叔叔幫他梳頭的那一刻,兩個人無限拉近,他一刀過去,便白刀子進去紅刀子出來,對吧…”‘那是梳頭嗎?還什麼白刀子的…你…”智子張嘴想要怒斥,卻猛地被灌了一嘴風,在馬背上大咳起來。
“唉,你何必如此着急呢?”好心地伸手想幫智子拍拍背,卻被智子一臉恐慌的表情躲開,頗受傷地收回手,小楓不解地喃喃自語“可是公主,我越來越覺得我們沒必要往回趕,吉祥要殺大伴叔叔就讓他殺嘛,把他殺了的話,公主的煩惱也可以解決了呢。”
“説你笨你還不承認!般清楚!我才不是要去救淳和!”終於順過氣來的智子向她怒吼“我要阻止這件事,是為了救吉祥!如果他真的行刺天皇,那不論成敗他都完了!而且那個時候,要倒黴的人還有正良啊!”
“為什麼呢?”小楓完全不能理解“吉祥和正良有什麼關係?他刺殺今上,該受牽連的應該是送他人宮的阿保親王吧,正良怎麼會有事?”深一口氣,智子提醒自己要冷靜“小野彌楓,你不要一次問我那麼多個為什麼,那個讓我稍後在講給你聽,現在…”突然變出來的扇子毫無預兆地敲上小楓的頭,智子在她耳邊地暴喝一聲“你先給我專心趕路啊!”~~~青的刀柄鑲着湛藍的古玉。映着夕陽來向晚的霞光,光四溢。背對着拉門跪坐的少年,周身沉浸在夕照燦爛卻清冷的光彩中,影子被地板拖成長長的一線。少年若有所思的臉孔有種沉靜肅穆的美麗。握住膝頭的刀,左手用力一撥。
“刷…”有如冰冷弦月的眼睛中,倒映出一抹寒冷削薄的刀光。
“的確是好刀。”少年出微微的笑容。烏黑的青絲滑落滿身。宛如冰冷的水的擁抱…
廊上傳來衣角摩擦的聲響,紙門的另一側映出的身影,是一個年輕的侍女,正不怎麼純地膝行而來,大概是新入宮的童女,毫無優雅之姿,反而給人蹣跚的笨拙。敲了敲門,少女低低地問道:“齋宮,你、您準備好了嗎?”
“已經…好了。”吉祥回過頭,微微一笑,將刀子小心地放入描繪着海波條紋的衣袖裏。
~~~卜定齋宮出行的吉時雖是黃昏,八省院的正殿上還是來了許多大臣,雖有輕浮之人為了一睹齋宮風采而來。但多數還是為了表示對今上的關心,特意裝飾一番,禮貌周全地攜帶着準備送給齋宮的禮物。更有不少女眷的車馬停在外面,等着觀賞出行時的盛大行列。太極殿內外一時人頭攢動,異常稠密。
“簡直像是趕朝會啊…”懶散地坐在心搭起的高台上首,身穿皇袍的男人單手支頤出嘲諷的笑容“看來我朝最不缺的就是喜歡湊熱鬧的臣子。”
“大人,智子公主來得及嗎?”人羣的一角,橘逸勢與清光面嚴肅地站立着。
“但願吧…”橘逸勢滿目憂。把那麼危險的事給智子去做,他心裏也很沒底。但想在不動兵刃的情況下,把事態控制到最小範圍也只有這樣才是最佳的解決方案。
優美的笛聲悠揚響起,一輛香車轆轆駛入。在眾人期待的眼光裏,盛裝打扮的齋宮,終於走下馬車。
“來了…”清光緊張地拉拉橘逸勢的衣袖,橘逸勢一向平緩的心跳也不由得急促起來。他的目光追隨着齋宮纖細直的背影,看着她提着裙角拾級而行,慢慢地走向今上。
太極殿內種植的榆葉梅,乘風飄下幾朵小白花,女子在花瓣紛飛中穿行而來,面靨低垂,纖妍動人的背影,更令人產生無限綺思。
周邊的人一時靜了下來,出神地凝望着,有驚豔的目光、有讚歎的目光、有緊張的目光、也有期盼的目光…人羣的某一角落,阿保親王握緊雙手,下垂的眼角不時微微跳動;橘逸勢在不遠處觀望着他,也不由得握緊手心。
看着齋官低垂面靨無限嬌羞的姿態,聞着從她衣襟裏飄漾出的淡淡雅雅的梅香,淳和天皇不想着果然是個美人,一面笑着從內侍長捧着的盒子裏,拿起準備好的梳子。
“此去無回,永不相見。”雖然心裏嘲笑這樣的話就如“皇帝陛下,千秋萬歲”一樣是不可能實現的吉利話,但依照禮節還是這麼説了。他彎下,將玉質的櫛,有力地入少女濃密的額髮。此後一別,再見面,就又要等天皇易代的時候了…心裏忽然升起淡淡的恍惚,那個時候,接替自己皇位的人,是正良,還是恆貞呢…
“謝陛下。”少女終於抬起頭,向他嫣然一笑,眉梢眼底帶出陰謀得逞的詭異。那聲音悉得令他心驚。
“智子?怎麼是你?”饒是城府深沉的淳和也不眉峯一皺。
“是啊,叔叔,智子是皇女,去當齋宮不是最合適嗎?”智子的笑容在盛裝的映襯下有如花。
“你是故意想要躲我遠點的吧,”淳和目光爍動,沒想到她竟然用廠臨時調包的手段,這麼討厭他嗎.寧肯遠赴伊勢神宮,也不肯當他的妃子?他壓低聲音,向她苦笑“相去永不見?哼,絕情的人,竟然還讓我説了這種話…”
“皇帝金口玉言,就不用後悔了…”智子回他以無敵的笑臉。
知道一切已無法挽回,驚異的神早就一晃而過,恢復平常的輕佻模樣,他笑了笑“公主,我要是明年就讓位,齋宮就又得換人,那時候你可就得必須回了呢。”
“可惜叔叔恐怕不是那種不愛山河愛女人的傻瓜吧。”智子氣定神閒神,美豔的笑臉在夕陽下愈發燦爛。
周邊的臣子有些騒動,頭接耳地議淪着齋宮怎麼臨時換人之類的言辭。但宮內的事,誰又能説得明白呢。何況智子內條王貴為皇女,由她擔任齋宮似乎也是理所應當。大家眨眼間將這個人選突變的事拋置腦後,事情的結果既然已經有了,誰還會去推敲它究競是怎麼發生的呢。樂曲悠悠,新任的齋宮留下耀人的笑臉,款款上了香車。眼看本來會成為妃子之一的女人就這樣大搖大擺地飛走了,淳和也只好歪了歪嘴角,無奈地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