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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回空手入關氣壯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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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荃心中不由得大大震駭,正待不顧一切,和那人強掙時,耳畔已聽得悉的口音道:“師弟這邊來,快點。”他鬆了口氣,發覺章瑞巴的口氣中,似乎焦急得很,便唯唯跟着橫穿過攤子,走入一家藏人屋子中。

原來這便是章端巴歇宿之處,章瑞巴道:“真是巧極了,我正想找你,不料出門便見你在人叢中。師弟你可知道,我們路上碰見那些衞士們的三個頭兒,已來這城中,四處派線眼找你哩。”

“原來他們是找小弟的。”鍾荃恍然道:“徐姑娘還以為是追她的。可是此事怎辦呢?

小弟並非怕他們,但只恐將來南下時,會有麻煩。”

“我是聽到一個在衙門辦事的鄉人説的,因為他們要派遣本地人做眼線,故此漏了來意。你所慮的極有道理,目前只好躲一躲,再有什麼羅嗦時,説不得我只好出一次頭,把事情包攬過來,挫辱他們一番,諒他們也不敢到後藏來找麻煩。”

“其實小弟和他們沒有什麼大不了的過節呀!”鍾荃道:“只點倒了他那最壞的手下,還沒有殺他哩!他們的氣量也忒窄小。”章端巴誦聲佛號,道:“出家人本不應該説這些話,我説師弟你手底的確太軟了點,將來應該除惡務盡,以免自身反受其害。”

“師兄教訓得是,本來小弟也想着那郝老剛,閒常也不知魚了多少好人,為己為人,也應殺他滅口,可是在那最後剎那間,卻下不了毒手。”章瑞巴闊大的面上,出純真的笑容,道:“善哉,我已犯了口孽,師弟真不愧是崑崙諸位高僧大德的傳人,究竟你跑到這兒來幹什麼?”鍾荃立刻將經過詳細告訴他,並請他試試去醫治方母的病。

章瑞巴道:“在我們那地方,並沒有醫生,人們有什麼疾病,都是由寺中派僧侶去醫治,我雖也懂得,但沒有把握可以醫治她那種重症,既是這樣,我不妨去一去,你便呆在這裏,別要外出,等我回來再説,反正你求劍之事,也得明天去碰碰看。”鍾荃唯唯應了,章瑞巴吩咐主人招待鍾基之後,便揚長而去。

他只剩下獨個兒,門坐屋中,虧得他耐極好,直等到已西下,卻仍不見章瑞巴回來。

這時他已將方母當年的情形反覆想了幾遍,要知鍾查並非愚鈍,不過是太過厚道淳樸,凡事總不會拐彎推想,一方面腦筋也比較慢一點,故此在一些黨橘急變的情形下,便顯得有點笨而已。

他最後確定此事必是雪山豺人所為,而覺得自己仗義為方母報仇,是個非常對的決定。

雖則自己這時並不知道能否贏得名震天下的雪山豺人。還有那九爪神孤張二郎,他是親手殺死方母丈夫的仇人,可是方母既然沒有提起,而且追原禍始,罪首應是雪山豺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就放開不想。

天漸漸黑了,他已用過晚膳,便躺着休息了一會兒。直到初更之後,氣温已降低了許多,這時外面已沒有人逗留。

他忽地一骨碌起牀,心中忖道:“劍主波斯人的病忒以奇怪,偏偏在我來求劍前一晚病倒,而且又是這樣一個怪病,這事敢莫太湊巧了。田間維克説起主人不似有病,當時雖不置信,但如今想來大有道理,究竟內中有什麼蹊蹺呢?我非查個明白不可。”於是起牀披衣,悄悄躍出屋外,眨眼工夫,鍾望已到耶波斯人的巨宅。

當下他四顧元人,腳下略不遲滯,一徑飛躍而人。來到後宅,卻見四下許多房間,燈光未滅。他隨便練當中的一間房躍下窺看,眼光到處,只見這房間陳設華麗非常,當中吊着一盞琉璃纓絡、光華閃爍的大燈,靠內牆正中一張巨大銅牀,繡多錦被上孤零零地卧着一人。

那人身軀藏在多中,只出頭部,一頭如銀白髮下,高的鷹鼻最為惹眼,一雙眼睛圓圓瞪着,目光已有點兒呆滯,但仍不時同動出生氣。

鍾荃不覺輕輕地啊一聲,四面望時,卻不見半個人影,別説這老人的兒孫,便僕人也沒有一個在側。

“這老人太可憐了。”他又驚訝又憐憫地想道:“聽説他有富甲天下的資產,可是此刻卻沒一個人侍候。還有最奇怪的是,看來他似乎是受了點而癱瘓暗啞,不過那點的人功力太差了,加上這老人身體強健,故此並沒有昏,幹瞪着眼睛受苦難折磨,我今晚要是不來,他的老命便保不住啦廣他心中的念頭不過一掠即逝,這時不忍那老人再多受分毫苦痛,基然飄身而進,直站在牀前。

那老人眼光微微閃動一下,鍾荃伸手一拍,老人硬繃繃的臉容和身軀同時鬆弛,圓圓地呆瞪的眼睛,也同時圖上。

他打懷中掏出那藥瓶,倒出一粒火靈丹,使個手法,捏開老人的嘴巴,將丹藥放進口中。

這火靈丹乃是崑崙靈藥,專治這等傷痛,而且入口即化,藥力奇速。

那老人微唱一聲,重又張開眼。這時眸子裏已是神活動,毫非方才呆滯情景。

鍾荃壓低聲音,用回語道:“老伯,你現在覺得好些麼?”老人輕輕點頭,直着眼睛打量他。

他安地笑一下,低聲道:“總算來早一步,能夠把老伯救回,我心裏高興得很。”這時他心中果真忘了求劍之事,只為着能夠救回老人的命和解除他的痛苦而欣幸快

老人道:“你是什麼人?看來不似回人,卻像個漢人。”聲音十分枯逐。

鍾荃微笑點頭,那老人面變一下,但立刻平靜了。

“咳,我真想不到,萬萬想不到,…”老人歇一下,繼續道:“這兩兩夜工夫,我竟像活多了一生,卻是多麼可怕的一生問!”老人在唱嘆中住嘴,徐徐閉上眼睛,鍾荃失措地輕咳一聲。

“一切的事都是我親眼看見。”他霍地睜眼,説道:“那是多麼難以置信的事一一我親生的骨兒女,竟在我眼前商議瓜分我的財產,沒有人再向我瞥以一眼。我的悲憤和痛苦,卻不能表達絲毫,似是死去而實在活活地嘗受這一切苦痛折磨。最難堪的是他們兄弟意為了財產分配的問題,由吵嘴而動手,幾次有人摔在我身上,但老天呀,他們沒有一人瞧瞧我的病…”鍾荃一時之間,不知如何嘴,只好呆木地聽着這老人的冤苦。

老人長長嘆息一聲,試圖坐起身,努力掙扎一下,果然坐起身來,只不過顯得十分虛弱。

鍾荃道:“老伯,你的身體很快便會恢復原狀的,你已經服下我的秘傳靈藥,只要吃喝點什麼體力便能夠恢復,不必憂慮。”他的態度獎不自然關切誠摯,連不懂事的孩子也會覺出他是衷心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