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日白天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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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夜沈泰譽的記5月14,星期三,夜陰雨。
石韞生説:“沒有恐懼,也沒有沮喪。我到一種莫名的輕盈。”我震撼。難道死亡,真的讓人擁有無懼與無畏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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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發晚餐時,沈泰譽發覺成遵良與他的皮箱一道不翼而飛。一同失蹤的,還有展現了起死回生的湛醫術的婦產科大夫石韞生。
晚飯很簡單,每人兩片醃、兩塊餅乾,老人和小孩則是小半碗麪條。此外,一大盆涼拌黃瓜,一大盆熗炒小白菜,無限量供應。
主食緊缺,蔬菜倒是充沛。旅舍背後的斜坡上,依山勢而上,散落着一兩畝形狀極其不規則的莊稼地,地裏大多種玉米,小部分種菜。地震時,菜田裏的泥土和蔬菜被地震顛得七零八落,彷彿被一隻神來之掌徹底翻檢過一遍。
沈泰譽陪着蓮蓮,把掉落在地的玉米啊、黃瓜啊、西紅柿啊統統裝進籮筐,揹回來。那些殘存的植株,似乎全然不知傷痛,依舊是一茬一茬地繁茂起來。小白菜長得非常之快,一掐一大把,而藤蔓上的黃瓜,眼看着又大了,可以摘下吃了。
蓮蓮守着柴火,單給產婦煮糖水雞蛋,腳被砸傷的老闆娘順恩負責分裝,沈泰譽就負責把盛着食物的碗碟送到窩棚裏,一一遞給目光呆滯的受困者們。幾個小孩子倒是百無忌,滿地追逐,見了餅乾,就要抓搶,被各自煩躁憂悶的娘拉回身邊,各賞一大耳光。
二十五份晚餐,發到末尾,還剩下兩份。沈泰譽朝幾間窩棚裏輪番一瞅,立刻發覺成遵良和石韞生不見了,沒人知道他們去了哪裏。
“單槍匹馬的,能走出去嗎?”老闆娘順恩擔憂道“石大夫累了一晚上,臉那麼難看,她撐得住嗎?他倆犯什麼傻呀?!”
“我得追上去!”沈泰譽問蓮蓮藉手電筒。
“沈大哥,山都塌成那樣了,他們走不遠的,肯定還會返回來!”蓮蓮一臉篤定。
“不行,我得瞧瞧去!”沈泰譽不敢有半點閃失,拔足就走。成遵良若是從他眼皮底下逃了,他是死都不會原諒自己的。
在將雨未雨、昏昏沉沉的暮裏,他緊趕慢趕、手腳並用地順着垮塌的山道往上攀爬着,路是沒有了,隨處是懸崖,隨處是峭壁。有石頭他就拽着石頭,沒石頭他就拽着草,膽戰心驚地爬了一段,聽到身後的雜草叢裏有窸窣聲,扭頭一看,蓮蓮居然跟着來了。
“你怎麼來了?”沈泰譽吃驚。
“我怕你不認識路。”蓮蓮一本正經地説。
“這兒還能算有路嗎?本就沒路讓我認識啊!”沈泰譽好笑“聽話,快下山去!”
“沈大哥,別看你人高馬大的,走山路,你的經驗可遠遠趕不上我!”蓮蓮毫不示弱,遞給他一木,搶到前面去,以不容置疑的口吻命令道“拿上,跟着我!”小丫頭果然厲害,以木探虛實,以木為支撐,步步為營,完全沒有沈泰譽的狼狽和驚慌,帶着他穩妥、堅實地一路朝山上走去,很快,就攀爬到了盡頭。
所謂盡頭,其實是在半山,往山頂,滾石密佈,裂縫橫生,往前,原本緊密依偎的兩座山巒,連接處震開了一道巨大的縫隙,縫隙中水滔天。
“這湖泊,是過去就有的嗎?”沈泰譽傻傻地問。
“怎麼會呢?”蓮蓮説“對面山裏住着好多人家的,這是一條重要的通道呢,而且,我聽老人們講,翻過那邊的山,一直向裏走,可以走到九寨溝!”
“那就是堰湖了。”沈泰譽氣餒道。
“這是什麼聲音?”蓮蓮突然道。沈泰譽屏住呼,側耳細聽,左側亂石與林木深處,傳來一陣隱隱約約的聲響。
“有人嗎?”沈泰譽大聲問“誰在那裏?”
“來人啊,救命啊!”聲音清晰起來。
沈泰譽和蓮蓮換了一個驚詫的目光,兩人披荊斬棘地朝着呼救的方向奔過去。那段路,沒有滾石,然而及人高的荊棘與荒草密密實實,木揮舞不盡,荊棘像利刃一樣刮過在外的手和臉,沒走多遠,他們就渾身血跡斑斑。
“救命啊…”微弱的女聲。
沈泰譽不顧臉上火辣辣的疼痛,大步星衝上去。他撥開亂草,呆了,眼前是一幕驚悚至極的人蛇搏鬥圖。一方是一條吐着信子的暗褐斑紋大蛇,昂起三角形的頭顱,直撲而上,另外一方,呈節節敗退之勢,不是別人,竟是成遵良與石韞生。兩人已經方寸大亂,只顧哀哀慘叫。成遵良用皮箱胡亂砸向蛇頭,反被蛇猛咬一口,石韞生撿起石塊砸過去,也未砸中,蛇乘勢咬中她的腳背。
“救救我們…”成遵良一眼看到沈泰譽,出懇求的眼神。
沈泰譽在腦子裏迅速搜索對付蛇的知識,多年前,參加入職培訓時,他曾經學習過野外捕蛇的方法,授課的老師當時還帶來蛇的標本,一一講解,一一示範。蛇身上的要害部位,一個是三寸,一個是七寸。蛇的三寸,是脊椎骨上最脆弱、最容易折斷的地方。脊椎骨打斷以後,溝通神經中樞和身體其他部分的通道就被破壞。七寸,是蛇的心臟所在,受到重擊,也會必死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