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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8章香妃的挑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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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顏召走後,韓凌便來到了韓瑄的牀前,看着從前光鮮秀麗的少女已然兒狼狽得沒有了半分顏,心中總有些寒慄不好受。

韓瑄雖然驕蠻任了些,但沒有私毫的心機,最後落得這樣的下場也着實令人心嘆。

“小姐,你還坐在這裏幹什麼?你現在剛剛成親,可見不得這些的…”巧兒在一旁嚇得哭,連忙對韓凌勸道。

韓瑄的眸子裏便閃過了一絲自嘲的黯然,是了,她現在口不能言手不能動,下身還被打得血模糊,這幅骯髒的樣子總是會惹人嫌的,她忽然想到以前在廣寧伯府的時候,母親責罰那些手腳不乾淨的下僕們也是這樣,一頓杖責之後總是會很嫌惡的命婆子將她們扔進柴房,任其自生自滅。

真是因果報應,母親所造的那些罪孽現在都報到她身上來了吧?現在的她也與那些命如草芥的下賤婢子沒什麼兩樣了?

再想到小時候她與韓嫣一起做的那些事情,竟是將一隻價值連城的汝窯花瓶打碎了,然後去祖母那裏告狀説是九妹妹打碎的,那時的阿九也才五歲吧,卻是捱了一婆子狠狠的一巴掌,嘴角都血了,也就是那個時候,楊氏與祖母徹底鬧翻,帶着阿九住在偏僻的汀棲院,從此以後都不與妯娌之間來往。

那時候的她多囂張多不懂事啊!竟是將年幼的堂妹欺負到如此地步,而現在她生命垂危之際,能真正坐在她身旁關心她的竟是這個已然與她們韓家沒有任何關係的妹妹。

韓瑄望着韓凌,想着想着,眼淚便奔湧而出。

韓凌卻是沒有功夫想這些,思索了一陣,問道:“韓瑄,我問你一些問題,我希望你能誠心的給我答案,如果我説得對,你就點頭,如果不對,你就搖頭。”韓瑄眼中一片晶瑩,連忙點了頭。

韓凌道:“昨天韓嫣從徐五少爺手中買了你的奴籍,將你帶走之時,你母親可有將什麼東西到你身上?”韓瑄錯愕一瞬,旋即點了頭。

韓凌又道:“那麼這東西是不是你母親留給你的一些財物?”賈氏就這麼一個女兒,將她疼到了心裏去,自然會留一些私產給自己的女兒,韓家面臨抄家,她臨時藏了一些也不無可能。

韓瑄眼神黯然,淚水再次滾滾而出,她猶豫片刻後,還是輕輕的點了頭。

韓凌再問:“今天長公主尋了理由對你施以責罰,是不是就是因你母親給你的這些財物?”韓瑄啊了一聲,眼中出極怨恨的痛苦,她用力的點了點頭,卻又搖了搖頭。

韓凌沒看懂意思,又道:“怎麼?那些東西沒有被長公主奪去,而是被韓嫣拿走了,是吧?”這次,韓瑄嗚咽一聲,幾乎要坐起身來了,如此強烈的反應也讓韓凌明白了一切,果然都在她猜測之中,那麼韓嫣今去櫻士館難道是將賈氏留下的那些“私產”給另一個人藏起來了,畢竟她一個小妾在魏國公府中沒有什麼地位,留下這些證據也容易讓人查出來,那麼又是誰能讓她能信任到將自己的一大筆私產由他保管呢?

韓凌疑贖的思索着,待了餘嬤嬤安排兩個丫頭好生照看着韓瑄,便將套問的這些話全都告訴了徐舒玄。

兩人在房中坐着,徐舒玄親自烹了一壺茶,倒出一杯端到韓凌的手中,再捧起她的另一隻手暖了暖。

韓凌聞着蒸騰而起的茶香味,輕抿了一口,入口微澀,之後便是回味無窮的甘甜,喝過之後便很難忘,她一直都知道舒玄的茶藝很好,可現在喝過之後,她鼻子微酸,竟是有些想哭。

“舒玄,我好像做錯了一件事,我不該讓韓嫣嫁給徐青玄,不該讓她嫁進魏國公府裏來。”韓凌忽然覺很愧疚,以韓嫣這樣陰險狡詐又會作偽的子,以後還不知道要害多少人?

“不是還有你在嗎?難道你會放任她去害別人?”徐舒玄略帶戲謔的説道。

韓凌便笑了起來,過了許久,又喃喃自語了一句:“不知道皇上讓陸顏召尋找師傅是為了什麼?”徐舒玄的神情也是跟着一凝,若有所思。

“世子夫人,那個韓姨娘到咱們聽雨樓來了,説是來給萱草送金創藥的!”房外傳來蓮的聲音。

韓凌就無聲的冷笑了,人被折磨成了這樣,送點金創藥又有管什麼用,韓嫣還是一點也沒變,太會獻殷情作偽了。

“讓她留下便走吧!就説時辰不早,我已經歇下了!”韓凌答道。

蓮道了聲是,便將韓凌的話轉述給了韓嫣,並一把從她手中將那所謂的金創藥奪了過來,順口溜了一個句話出來:“滾!別在這裏礙了咱們世子爺和世子夫人的眼!”蓮身形高大,比一般女孩子健碩,看上去十分彪悍孔武有力,韓嫣還記得七年前,蓮將韓瑄一把推倒在地上,騎在她身上像擂鼓似的,一拳又一拳,想起來都有些骨悚然。

於是,她尷尬的笑了笑,便走了,心裏卻是極為不甘,本來還想和阿九説説話的,至少也要痛心疾首的在她面前演繹一番,説自己沒有管好韓瑄以致於她被長公主挑了錯處才落得如此下場,可是阿九竟然連見都不想見她,真是可惜,她又失去了一個可以近距離看那個風華絕代的男人的機會。

“世子夫人,她走了!”蓮見她真正的走遠之後,才回來向韓凌稟報。

韓凌嗯了一聲,便真的打算要歇下了。

徐舒玄一直不習慣有婢女近身服侍,韓凌便讓蓮將洗漱的用具送了進來,再讓丫頭們全部退出了寢房,她親自為他更衣。

耳房裏的那個泉池竟是與外面的山泉相通的,每天都會換一次,泉水很清澈也很温暖,韓凌用巾為他輕輕的擦拭着,偶爾碰到他的部位,也會羞赧的紅臉。

“舒玄,我倒是想請你幫一個忙…”走得離他近了一寸,她忽然垂下眼睫説道。

徐舒玄好似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笑道:“是想讓我説服皇上,讓他派一個可靠的人將一批軍需物資送到西北去嗎?”韓凌長睫一抬,睜大了一雙湛黑清亮的眼睛,裏面水光瀲灩,有一絲嗔怪之意從中溢了出來。

“你怎麼能這樣,每次都猜中我的心思,就像是長了一雙透視眼似的,這種習慣一點也不好。”徐舒玄笑得更開心了,是啊,他這種彷彿與身俱來的本領確實一點也不好,有時候看透了別人的心思自己也會煩。

“我想以募捐的方式將韓家給我的那些嫁妝拿出來充作邊防軍需,其實我母親給我的嫁妝,就是大同、太原都有田地、恆產,若是快馬加鞭捎信一封,直接從那裏運到軍中,應更快一些,你覺得這樣可好?”韓凌忽地這般問道。

若是靠着朝廷發軍餉,一層一層的剝下來還能有多少,而且還不能保證是否送得到,韓凌這是為她在西北作戰的大舅舅擔心,同時也是對皇帝以及朝中官員的不信任。

徐舒玄笑了一笑,如從前一樣輕颳了一下她高瓊玉般的小鼻頭,説道:“你説好那當然就好。”

“你不怪我敗家吧?”韓凌又滿不好意思的低頭説道。

小丫頭有時候擺出來的狡黠嬌羞之態實在讓人又愛又憐又好笑,徐舒玄不就咬了她的耳垂,柔聲道:“夫人這是大義疏財,既能救得墨玄,又能為我徐家爭得名聲,我怎麼會怪你。”

“嗯,再説了,那也是不義之財,是我七年前霸道的從韓家要來的!”韓凌再次補充了一句,徐舒玄就忍不住低聲笑了,瓣如同晴蜒點水般在韓凌細纖長的脖子下吻了下來,泉池中水汽蒸氲,混合着女子的清香暖暖入鼻,那香甜可口的滋味真是讓人着

一番風雨之後,徐舒玄便緊擁着她睡了,這天晚上,韓凌又做了一個夢,她夢到了一個如同世外桃源般的仙境,那裏四處都是噴泉汩汩,七彩繽紛的野花遍佈山丘,師傅就坐在那山下彈琴,卻在前面擺了一個很大的太虛八卦陣法,讓她從裏面走出來,她走了很久,差點就失了方向,幸好得師傅的琴聲指引,她破了那個陣法,不就在師傅面前歡喜的跳起舞來。説來也奇怪,她後來在戰場上與蒙古韃靼大軍戰時,似乎就是用那一套破陣的路數解了俺答汗所擺的奇門陣。

直到天亮夢醒的一刻,韓凌的角邊都掛着一絲笑意,竟模糊不清的呢喃了幾個字出來。

她在喚“師傅”或是“父親”徐舒玄聽到後,就輕蹙了一下眉頭,眼神中出絲絲縷縷的心疼與愛憐。

沒有打擾到韓凌,他輕輕的下了牀,洗漱之後,他便早早的進了宮,今皇上破天荒的上朝了,可百官還未上奏之前,皇帝便摔着摺子發了一通的脾氣,好像是內閣的幾位元老又在着他立儲了,這次施的壓力似乎很大,皇上的臉都氣綠了,還有不識趣的執笏上前,説着什麼“國不可無君,有嫡立嫡,無嫡立長,祖宗規矩不可廢”的話,上次高拱被杖責了,但不代表裕王一黨的人就會放棄,於是朝中一大半的人都跟着附合:“請皇上立太子!”皇上每在西苑和那些妃嬪們縱樂,縱然有所謂的仙丹養身,可這身體卻是越顯浮腫,有人聽説皇上最近嗜睡的時間越來越多了,有時候連路都走不穩,估計是時不長了,萬一是哪突然一駕崩,這儲君還未立,倘若有那些藩王趁機起亂,那後果就不堪設想了。

但是在如今韃子大舉進軍西北幾乎快要攻下大同,邊關還有暴民起義的情況下,滿朝文武就只糾結這件事情真的好嗎?雖説立儲乃國之本,亦不可拖延。

就在滿朝譁然聲中,突然有一個鏗鏘響亮的聲音啓奏道:“俺答大軍來勢之洶,邊防戰士飢疲無力應戰,還請皇上派軍助援,增發軍餉至大同。”皇上抬起眼皮一看是從前在朝堂上很少説話的楊茗鈺,頓時就不高興了,這好不容易從楊家手中奪回一張水師軍的令牌,現在他就迫不及待的來要兵符了。

“那麼依卿之見,朕應該派誰去助援?”皇上皮笑不笑的冷聲問。

楊茗鈺亦聽出了皇帝的猜忌,沉默不説話,朝中便有一人站出,朗聲道:“臣願率軍前往!”皇上側目瞧了瞧,見是昌國公張昌齡,先是臉一沉,旋即笑了起來:“昌國公一片忠心赤膽,志氣可嘉,好,朕準了,朕命你率五萬兵即刻趕往大同,不過,昌國公已久未上過戰場,且已年邁,身邊亦要有得力副將。”

“楊茗鈺,你可願作昌國公的參謀,隨軍前行,聽憑差遣?”皇上再將目光睃到了還半跪於地的楊茗鈺身上。

天子的目光晦暗不明,這一招似乎又讓人看不懂了,是想借張家之勢來打壓楊家嗎?

楊茗鈺自然沒有任何反對之言,答了聲:“臣願隨軍前行,聽憑帳下差遣。”朝堂上的事情暫時還沒有傳到韓凌耳中,其實就在徐舒玄剛去上朝之時,韓凌便接到了宮中內苑香妃所傳來的懿旨,説是要見魏國公世子夫人一面。

韓凌便心中冷笑,這個女人偃旗息鼓了這麼久,如今終於將藏起來的大尾巴又翹出來了。

焦婉婷既然假冒了香妃的身份,自然也住在原來香妃所在的鳳棲宮。

鳳棲宮其實也在西苑之中,宮中院子裏的秋海棠開得盛好,大片紅極為豔麗,花瓣紛紛飄如紅雨。

焦婉婷便戴着那一張芙蓉美豔的假面具,坐在那一片花瓣紅雨中,極為享受的喝着一碗紅棗蓮子羹,見她來了,便笑盈盈的説道:“魏國公世子夫人得了誥命,怎麼不見到我這裏來謝恩啦?”難道這誥命還是你給的?

看到她臉上的不悦,焦婉婷便掩嘴嬌笑了起來,戴着鏤空金指套的手指在秋的陽光下泛着極為炫目而陰冷的光芒,還是改不了這種慵懶的妖媚之氣。

“雖然説這誥命不是我賜予你的,但怎麼説,我也是掌管這後宮的三妃之一,而更是你姑姑呢!”焦婉婷説到這裏,幽嘆了一口氣,續道,“哎,現在廣寧伯府被抄了,韓家所有人不是判了斬刑就是去充軍,或是貶為下等官奴,我也就只剩下了你這麼一個親人,皇上現在又得了新的嬌豔美人,這後宮寂寥,本宮也想找這麼一個親人來説説體己話嘛!你也不必太過拘泥,就坐在本宮的對面來,咱們更親熱一點,不是更好嗎?”韓凌聽罷便是啼笑皆非,眯了眯眸子,冷笑道:“你還能再演得更假一點嗎?”焦婉婷的臉上僵持一刻,彷彿懵懂似的愣了半響,旋即又掩口低笑了起來,還不忘裝出一副長輩的樣子,指着韓凌嗔怪道:“瞧你這丫頭,就算是嫁了人,也才十四歲嘛,怎麼還是和小時候一樣不懂事呢?姑姑現在可是貴妃娘娘,你不過是臣,本宮還是有資格教訓你的。”韓凌的目光便是一凝,螓首微抬,那一截雪白的脖子在晨光的照下就像是籠上一層氤氲的光輝,看上去竟是十分的晶瑩刎透,恰好一片秋海棠的花瓣落在了她的頸間,添上一抹妖異別樣的嫣紅。

焦婉婷看得有些眩目,便站起了身來,走到韓凌的面前,低聲耳語的説道:“有時候我真想看看,你的這副身軀是如何讓男人着呢?”韓凌聽罷便是惱羞成怒的睜大了眼,她緊扣了手指,不動聲的向後退了一步,冷聲道:“香妃娘娘既然貴為貴妃,是不是要注意一下自己的德容言功,所出之言如此污穢不堪,恐怕也有失這貴妃的身份吧?”焦婉婷便扯了扯嘴角,皮笑不笑的僵持了一會兒,才哈哈一笑道:“和世子夫人開個玩笑了!”現在徐舒玄還頗得皇上器重,而且有他在京城一,她都不敢拿韓凌怎麼樣,不過沒有關係,她還可以等。

暗暗的咬牙沉思了一刻之後,她忽地對站在殿門口的一名婢子喚道:“映月,給世子夫人也端一碗紅棗蓮子羹過來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