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作沉水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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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安靜的女子，卻偏偏喜歡紅。紅極豔，又極壯闊，很有鮮衣怒馬的風情。這喜歡，沒有來由，就像相愛的兩個人，説不清哪裏好，但就是覺得好。

【壹】紅，是那麼張揚，彷彿料峭寒中的一枝小桃花，分外扎眼、分外奪目。沒有誰能夠拒絕紅的引，即便不喜歡，也一定會多看上兩眼。

記得在小城讀高中時，我花28元買了一套運動服。整個天，我是校園裏最惹眼的風景。那時，我梳着齊耳短髮，很沒心沒肺地在校園裏穿行。校園裏滿是丁香樹，每年天來的時候，丁香花整樹整樹地開起來，那麼不管不顧。多像青，即便剎那間便消逝得無影無蹤，也要忘情地過一回，哪怕歷經風雨，也不後悔。

我穿着那套紅衣服在丁香樹下拍了幾張照片，算是我青時期最美的紀念。每次我看時，都覺得那時最美，女兒則説我那時看起來很傻。我知道，那時即便青澀，卻分外純淨與簡單。而現在的我，是再也回不到那時的心境了。再也回不到了。

那套紅衣服我留了很多年，最後還是送了人。許多舊物、舊事甚至舊人都是這樣，無論曾經多麼捨不得，到最後還是免不了物是人非。而紅，則成了我生活中不離不棄的伴隨，就似帶着蒼綠的光陰，永遠讓人動情、動心。

【貳】不得不承認，紅，有一種浩蕩之氣。恰如紅塵二字，野潑潑地讓人愛。而這愛，讓每一個女子，都祈望在這紅塵中，把所有的好與不好一同珍藏，如同珍藏一段愛情。

女人一生中最值得記憶的恐怕是穿上嫁衣的一刻了。那時，我從頭到腳都是紅。我沒按照化妝師的設計戴得滿頭是花，我只要求她在我的髮髻間了一朵紅的玫瑰，身上是紅羊套裙，腳上是一雙紅高跟小皮靴。我知道，那天，我是最美的女子。我也知道，從這一天起，我也會從無憂無慮、無牽無掛到有所約束、有所顧忌。

我本是表面平穩，內心狂野的女子，那一刻，我看着身邊忙忙碌碌的客人，還有身邊忙忙碌碌的他，心內竟無限地沉靜起來。想到一句樂府詩:“歡作沉水香，儂作博山爐”我暗暗地下着決心，要與他一起牽着手去市場買菜，與他同甘同苦，與他細細地品嚐這人間煙火味，與他一起慢慢變老，與他很值得很值得地度過這滾滾紅塵…

【叁】紅縱是大俗的顏，但到底是我們的，是我的。參加工作後，紅依然是我的最愛，我的穿戴至少有三分之一與紅有關。紅的包、紅的帽子、紅的衣裙…

我與紅結下了不解之緣。

我有各種顏的絲巾，但我最喜歡純紅的一條。早、初秋，我穿黑的t恤，白的休閒褲，然後繫上紅的絲巾，真扎眼。若有風吹來，絲巾飄動，心中竟有花開水的美麗。不相干的人，也會因為這飄動的紅絲巾格外看我幾眼，滿足我小小的虛榮。

我就這樣義無反顧地喜歡着紅，喜歡着它的豔，它的寂。豔到極致是寂寞。是的，我能覺到我的心是空靈的。她飽滿、凜冽又幹淨，彷彿不染塵埃的仙子。只是她漸漸被這塵世的煙火氣薰陶，再薰陶，落入了凡間，變得又生動又樸素又真實。活一個良家小女人，嗬，不好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