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園關門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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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想了解仙子們,那可真是難上加難,唯一有把握的是,哪裏有孩子,哪裏就有仙子。很久以前,孩子們是被止上公園的,那時候,公園裏一個仙子也沒有。後來准許孩子去公園了,就在當天晚上,仙子們就成羣結隊擁進了公園。他們不住要跟隨孩子們進去。可是你卻很少見到他們。一部分是因為,他們在白天呆在欄杆後面,你是不被允許去那邊的,一部分是因為,他們狡猾得很。不過,公園淨園以後,他們就半點也不狡猾了。而在淨園之前,好傢伙!
當你還是隻鳥的時候,你最悉仙子,在嬰孩期,你記得好些關於仙子的事。可惜,你沒法把它們寫下來,因為漸漸地你就忘記了。我聽説,有些孩子楞説他們從沒見過一個仙子。當他們在肯辛頓公園説這話時,很可能他們兩眼正直呆呆地瞪着一個仙子哩。他們之所以上當受騙,是因為那仙子喬裝成別的什麼東西。這是仙子的一大詭計。他們通常裝作是花。仙子的宮殿坐落在仙子盆地,那兒的花多着哩。沿嬰孩徑的兩側花也很多,在那兒一朵花是最不惹眼的東西。他們的衣着也跟花兒一樣,並且隨着季節更換。在百合開花的季節,他們穿白衣,藍鈴花開花時就穿藍衣,諸如此類。他們最喜歡報花和風信子開花的季節,因為他們偏愛絢麗的顏。至於鬱金香嘛(除了白的,那是仙子的蠟燭),他們嫌它太豔,所以有時會推遲穿得像鬱金香。所以,在鬱金香開花的那幾周的開頭,最容易捉到他們,原因就在這裏。
在他們認為你不在張望時,他們會活潑地蹦來蹦去;要是你張望,他們怕來不及躲藏,就站定不動,裝作是花。等你走了過去,沒有發現他們是仙子,他們就飛奔回家,向母親敍説他們經歷了那樣一場虛驚。那個仙子盆地,你該記得,是覆滿了地面常藤的(他們用這來熬製蓖麻油),裏面到處是花。那多半真的是花,可也有些是仙子,你沒法分辨的。不過有一個好辦法,就是你一邊走一邊眼睛望着別處,然後猛地轉過臉來。還有一個好辦法,大衞和我有時就這麼做,那就是目不轉睛地盯着他們瞧。盯的時間一長,他們忍不住要眨眨眼睛,這時你就知道他們是仙子了。
沿嬰孩徑一帶也有許多的仙子。那是一處雅境,凡是仙子常去的地方都叫雅境。有一回,二十四個仙子經歷了一場特殊的險情。她們都是寄宿學校的女孩子,由女教師領着外出散步。她們全都穿着風信子衣衫。突然間,女教師用手指貼在上,於是他們全都一動不動地站在一個空花壇上,佯裝是風信子。不幸的是,女教師聽到的是兩個園丁的聲音,他們來是因為要在那個空花壇裏栽上新花。他們推着一輛手推車,車裏滿載着花。當他們看到這個花壇裏已經長滿了花時,非常驚訝。一個説:“把這些風信子剷掉太可惜了。”另一個説:“這是公爵的命令。”於是,他們把車上的花倒出來,掘出整個寄宿學校,把那些可憐的嚇壞了的小傢伙排成五行裝進車裏。當然,不管是女教師還是女學生,誰也不敢説出她們是仙子。於是她們就給推到老遠的一個存放花盆的棚子裏。夜晚,她們光着腳逃了回來。家長們為了這事鬧翻了天,而這所寄宿學校從此就垮掉啦。
説到仙子的住宅,要想找到它們是不可能的,因為它們和我們的房子正好相反。我們的房子,你在白天看得見,在夜裏看不見;而他們的房子,你能在夜間看見,因為它們有着夜的顏。我從沒聽説過誰能在白天看到夜的顏。這倒不是説,他們的房子是黑的,因為夜也像白天一樣,自有它的彩,而且還鮮明得多。他們的藍、紅、綠和我們的一樣,不同的是他們的顏背後能發光。王宮整個是用五顏六的玻璃造成的,可説是所有皇家宅邸中最可愛的宮室。可是女王有時抱怨説,老百姓老是從外面向裏窺望,偷看她在幹些什麼。仙子們都是些非常好奇的人,他們把臉緊緊地貼着玻璃,以致他們的鼻子多半是翹的。街道有幾英里長,曲曲彎彎,兩邊有許多用鮮豔的絨線織成的小道。鳥兒們不時來偷這些絨線,帶回去築巢。後來,就在小道的另一端派了一名警察守衞。
仙子和我們之間的最大區別是,他們從來不做什麼有用的事。當第一個嬰孩第一次笑出聲時,他的笑碎裂成一百萬片,全都向四處蹦跳。仙子就是那麼來的。他們看起來忙得不可開,好像沒有一刻兒空閒似的。可要是你問他們在幹什麼,他們壓兒回答不上來。他們非常無知,他們所做的一切都是在裝樣子。他們有一個郵遞員,可他除了在聖誕節帶上他的小盒子,從不上門。他們有漂亮的學校,卻什麼都不教。最小的孩子是首要人物,總是當選為女主人。當她點名叫號時,他們全都出去散步,可是再也不回來了。一個很值得注意的事是,在仙子家庭中,最小的孩子總是主要人物,一般總要成為王子或公主。孩子們記住了這一點,以為在人類家庭中也應如此。所以,當他們偶爾撞見母親在偷偷摸摸往搖籃上安裝新的褶邊時,心裏總是不自在。
你也許觀察到,你的小嬰孩妹妹要做許多你媽媽和保姆不讓她做的事,比如,該坐的時候她站着,該站的時候她坐着,該睡的時候她醒着,穿着最漂亮的衣裳在地上爬,等等。也許你認為她這是淘氣。可是你錯了。這只是因為她在依照她所看到的仙子的舉動在學着做。一開始,她學着仙子的樣在做,大約要過兩年,她才按照人類的樣子去做。她那一陣陣大哭大鬧,瞧着怪嚇人的,一般人都以為是出牙期的表現,其實本不是那麼回事。那是她自然的憤怒,因為她是在説一種明明白白的話,而我們卻聽不懂。母親們和保姆們比其他人更早懂得她的意思,好比説,“咕奇”就是“馬上給我”的意思,“哇”就是“你為什麼戴這麼一頂滑稽的帽子”的意思。這是因為,她們和嬰孩呆在一起的時間最長,多少聽懂了一些仙子的話。
近來,大衞用手摁住太陽,使勁回想仙子的語言。他想起了不少仙子的詞句,以後我會講給你聽的,如果我沒有忘掉的話。那是在他還是一隻畫眉的時候聽到的。我提醒他,他想起的也許是鳥語,他説不是,因為這些詞句都是有關玩耍和冒險的,而鳥兒們除了築巢外,什麼都不談。他記得清清楚楚,鳥兒們老是從一處飛到另一處,就像太太們逛商店一樣,仔細觀察各各樣的巢,説:“這個顏不對我的口味,親愛的。”或者“要是把那個加上一副軟襯裏怎麼樣?”或者“這個經久耐用嗎?”或者“修整得太馬虎了!”諸如此類。
仙子們是擅長跳舞的。所以嬰孩們示意要你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為他們跳舞,而你一跳舞,他們就叫嚷。仙子們在天裏,在一個所謂的“仙人國”裏舉行他們盛大的舞會。幾個星期以後,你就能看見草地上的那個圈兒。跳舞開始時,並沒有那個圈兒。後來他們團團轉地跳着華爾茲舞,圈子就出現了。有時你會發現圈子裏有蘑菇,那是仙子們的椅子,散場時僕人忘了收走的。那些椅子和圈兒,是那些小人兒留下的唯一暴身份的標記。要不是他們那麼愛跳舞,一直要跳到公園開門的那一刻,他們會把這些標記都去掉的。大衞和我有一回發現了一個仙人團,還冒着熱氣吶。
不過,也有一個辦法,事先就可知道要舉行舞會。你該見過那些通知遊客公園什麼時候關門的佈告脾吧?好啦,在一個開舞會的晚上,這些詭計多端的仙子有時會把佈告牌改動一下,比如説,把公園關門的時間由七點改成六點半。這樣,他們就可以提前半小時開始舉行舞會了。
在這樣一個晚上,要是我們能像有名的梅米·曼納林那樣留在公園裏,我們就能看到賞心悦目的美景了。成百可愛的小仙子匆匆趕去參加舞會,已婚的仙子把結婚戒指箍在上,男士們全都穿制服,牽着女士們的長裙,聯絡員們跑在頭裏,提着冬櫻桃,那是仙子的燈籠。他們在衣帽間換上銀高跟鞋,存上包。花兒們從嬰孩徑那邊魚貫而來,要瞧個熱鬧。它們總是受歡的,因為可以借給一隻髮卡什麼的。晚宴長桌上,麥布女王居於首席,她的椅子後面立着侍從長,手裏舉着一朵蒲公英。當女王陛下要知道是什麼時間時,他就吹一下。
枱布因季節而異。在五月間,是用栗子花做成的。仙僕們是這樣幹活的:幾十名男僕爬上樹,搖晃着樹枝,花兒就像雪片般墜落下來。然後女僕們用她們的裙子拂掃着花瓣,掃成恰如一張枱布的模樣。他們的枱布就是這樣做成的。
他們有真正的玻璃杯和三種酒:黑刺李酒、莓子酒和立金花酒,由女王來把盞斟酒。可是酒瓶太重了,她只是裝作斟酒的樣子。接着先上來的是黃油麪包,大小和三便士硬幣差不多。最後上來的是蛋糕,那麼小,小到沒有碎屑。仙子們圍成一團,坐在蘑菇上。一開始他們都講禮貌,咳嗽時臉朝桌子外等等,可是過不了多久,就不那麼講禮貌了,把手指伸進黃油裏(黃油是從老樹的裏採集的)。那些實在討厭的傢伙竟爬到枱布上,用舌頭去舐糖或其他美食。女王看到這情景,就示意僕人們清洗枱布,收拾桌面。然後人人都去參加舞會。女王走在前面,侍衞長走在她身後,提着兩隻小罐子。一隻罐子裏盛着桂竹香汁(wallflower,雙關語,又指舞會上無人邀舞備受冷落的女子),另一隻罐子裏盛着所羅門印章汁。桂竹香汁能使那些暈倒在地的跳舞者恢復神智。所羅門印章汁則是塗抹傷口用的。仙子們很容易受傷。當彼得越吹越快時,他們踩着拍子跳,直到暈倒。因為,我不説你也知道,彼得·潘是仙子們的樂隊。他坐在圈子當中,少了他,仙子們如今簡直沒法想像能有一場彩的舞會。在真正上人家發出去的請柬的角上,都寫着p.p.(彼得·潘的縮寫字母)的字樣。仙子們都是些知恩必報的小靈,在為公主成年舉行的舞會(他們每個月過一次生,在過第二個生時就成年了)上,他們允許彼得有一個心願。
那是通過這樣一種程序完成的:女王命彼得跪下,説道,由於他吹得這麼美妙,她要允許他有一個心願。於是仙子們全都圍上來,要聽聽彼得的心願是什麼。可是好半晌,彼得還猶豫着,因為他自己也鬧不清那究竟是什麼。
“要是我願意回到我母親身邊,”最後他説,“你們能允許嗎?”這問題使他們很為難,因為假如他回到母親身邊,他們就失去了他的音樂。所以女王不屑地翹起鼻子説:“呸!提一個比這大得多的心願吧。”
“難道這個心願很小嗎?”他問。
“小得就跟這個一樣。”女王把她的兩手靠得很近很近。
“那麼大心願有多大?”他問。
她用手在裙子上量出相當長的一個尺寸。
於是彼得想了想説:“好吧,那我就提兩個小心願,而不是提一個大心願。”自然,仙子們不得不同意,儘管他的機智頗令他們震驚。他説,他的第一個心願是去找母親,但是如果對她到失望,他有權回到公園。至於第二個心願,他暫且不提。
他們試圖勸阻他,甚至對他設置障礙。
“我可以使你有能力飛回去,”女王説,“可是我沒法替你開門呀。”
“我飛出來時經過的窗子會是開着的。”彼得自信地説,“媽媽總讓窗子開着,為的是盼着我飛回去。”
“你怎麼知道?”他們驚訝地問。確實,他怎麼知道,他也説不上來。
“我就是知道。”他説。
既然他一個心眼提這個心願,他們也只好答應他。他們是用這樣一個辦法使他有能力飛的:大夥兒全都胳肢他的肩膀,他馬上就到那地方癢得好滑稽,然後他就騰空而起,越飛越高,飛出了公園,飛過許多屋頂。
飛行是那麼愉快,以致他沒有直接飛往自己的家,而是繞道越過聖保羅大教堂,飛到水晶官,沿着泰晤士河和攝政公園飛回來。等飛到他母親的窗前時,他下定決心,第二個心願將是變成一隻鳥。
窗子開得大大的,正象他所知道的那樣。他飄了進去,看見母親在睡覺。彼得輕輕地降落在牀腳那頭的木欄杆上,仔細凝視着母親。她躺着,一手託頭,枕頭中央的凹陷像一個巢,鋪滿了她栗的鬃發。雖然他久已忘記,可現在他想起來了,她總是在晚間讓她的頭髮放假休息。她的睡衣的裙褶是多麼可愛啊!他真高興,有這麼美麗的一個母親。
不過她臉上出愁容,他知道她為什麼面愁容。她的一隻胳臂挪動了一下,彷彿想去摟抱什麼,他知道那手臂想要摟抱的是什麼。
“媽媽呀!”彼得自言自語地説,“要是你知道,現在是誰坐在你牀腳的欄杆上啊…”他輕柔地拍了拍她的腳形成的小突起,從她臉上,看得出她很喜歡。他知道,只要他很輕很輕地叫一聲“媽媽”,她就會醒過來。只要你們呼叫她們的名字,母親們總會立即醒來。然後,她會高興得大喊一聲,緊緊把他摟在懷裏。那時他將是多麼愉快啊!不,那對她將是莫大的歡欣。我估摸,彼得是這樣想的。他毫不懷疑,回到母親身邊,將是給母親一個女人所能得到的最大快樂。他想,女人有一個自己的小男孩,世上沒有比這更美好的了。她們為他到多麼自豪啊!事情也的確如此。
但是,為什麼彼得久久地坐在欄杆上,他為什麼不告訴母親他回來了?
我恨不能避開真話不講。那就是,他坐在那兒,心裏七上八下舉棋不定。一陣子,他渴望地望着母親,一陣子,他渴望地望着窗口。再做母親的小男孩當然是樂事,可是反過來,在公園裏的時光又是多麼美好啊!他是不是有把握,願意再穿上衣裳?他從牀上跳下來,打開幾個屜,翻看他的舊衣裳。那些衣裳還在,可他已想不起怎樣穿了。好比説,那些襪子,是穿在手上還是穿在腳上?他正試着要把一隻襪子往手上穿,忽然出現了一大險情。或許是屜嘎吱響了一聲,母親醒了。他聽見她説了聲“彼得”,那似乎是英語中最可愛的字眼。他坐在地上一動不動,屏住呼,心裏納悶,不知她怎麼知道他回來了。要是她再説一聲“彼得”,他就會喊着“媽媽”,向她奔去。可是她沒有再説什麼,只是發出輕微的呻。等他再窺看她時,她再度睡着了,臉頰上掛着淚珠。
彼得心裏好不是滋味。你知道他所做的第一件事是什麼嗎?他坐在牀尾的欄杆上,用他的笛子吹出一首優美的安眠歌。即是他仿照她説“彼得”時的情調,自己創作出來的。他一直不停地吹,直到她臉上出快樂的神。
他覺得自己真是太聰明瞭,恨不得叫醒她,聽她説一聲“啊,彼得,你吹得多美妙啊!”不過,既然她現在顯得心情舒暢了,他就把眼光又轉向窗口。你一定以為他想飛走,再也不回來吧。其實他已差不多決定做媽媽的小男孩了,只是下不了決心今晚就做。困擾他的是那第二個願望。他已經不打算做一隻鳥了,不過,不提第二個願望,似乎有點費。而不回到仙子那裏,他就沒法提第二個願望。而且,如果拖延太久不提出,第二個願望也許會變質的。他捫心自問,不向所羅門説聲“再會”,是不是太狠心了。
“我特想再乘我的小船航行一次。”他渴望地對沉睡的母親説。他在和她説理辯論,就像她聽得見似的。
“要是和鳥兒們擺擺我的這次奇遇,那該多神啊!”他哄着母親説。
“我答應過他們要回去的。”他莊嚴地説,並且打算履行他的諾言。
最後,他飛走了。有兩次,他從窗口飛回來,想親吻母親,可是又擔心母親一高興就會醒來,所以最後他只是用笛子吹出一個可愛的吻,然後就飛回公園去了。
一連許多夜晚甚至好幾個月過去了,彼得一直沒有向仙子們提出他的第二個願望。我也不敢説我知道他為什麼拖延這樣久。一個原因是,他要作那麼多的告別,不但對他的特殊朋友,而且要對他喜愛的成百的地點。然後,他要作一次最後的航行,再一次最後的航行,一次最後最後的航行,等等。再説,還有那許多次向他表示敬意的告別宴會。一個讓人放心的理由是,畢竟,這事用不着匆忙,因為他的母親會永遠耐心等待他的。最後這個理由,令老所羅門十分不快,因為這會鼓勵鳥兒們辦事拖拉。所羅門有幾句絕妙的格言,敦促鳥兒們幹活勤快,比如“今天能下蛋,就別拖到明天再下”,又如“世上沒有第二次機遇”。而現在彼得毫不在乎地一拖再拖,卻不受損失。鳥兒們互相指出這一點,養成了懶惰的習慣。
不過,請注意,雖然彼得遲遲不走,他卻是下定決心要回到母親身邊去的。最好的證明是,他對仙子們保持謹慎的態度。他們急於讓他留在公園裏,為他們吹奏,為達到這個目的,他們試着使他説出這類的話:“我希望草地不要這麼濕才好。”有些仙子跳舞故意不合拍子,想引他説出“我希望你們按拍子跳”。那樣,他們就説,這是他的第二個願望。可是他覺察了他們的詭計,雖然偶爾他會開始説“我希望——”可總是及時打住。所以,最後當他勇敢地對他們説“我希望永遠回到母親身邊”時,他們只得胳肢他的肩膀,讓他走了。
他終於急匆匆地去了,因為他夢見母親在哭。他知道,她哭並非為了什麼大事,而只要她的那個了不起的彼得把她一抱,就能使她破涕為笑。啊!他對這點確信不疑。這回,他是那麼急於偎依在母親懷裏,以致他徑直就飛往他家的窗子,那窗子永遠是為他敞開着的。
然而,窗子關上了,而且裝了鐵護欄。從窗口向裏窺望,他看到母親正在安然入睡,她的一隻胳臂圍繞着另一個小男孩。
彼得喊道:“媽媽!媽媽!”可是她聽不見。他用小拳頭捶打着鐵護欄,可是無濟於事。他只得泣着,飛回公園,從此再也沒有見到過他的親人。本來,他想給母親當一個多麼神氣的兒子啊!唉,彼得呀!我們這些往往鑄成大錯的人,當第二次機會到來時,我們會有多麼不同的做法啊!然而所羅門是對的——對我們多數人來説,第二次機會是不存在的。我們來到窗前時,已經是“閉門”的時候了。鐵護欄永遠封閉了窗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