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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天門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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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不賒上次是從南天門上的天,西天門他是第一次見。西天門同樣是卡在兩山之間,兩面高山千仞,雷雲翻滾,翻山是無論如何也過不去的。西天門城牆高達二十餘丈,比趙國悲歌城的城牆要高出整整一倍。別的不説,光攀牆的雲梯就極難打造,二十餘丈的雲梯,扶手若太細,那麼長,一晃就斷了,若太呢,可又太重,別説豎上城牆,便想搬動也非易事。沒有云梯,又拿什麼來攻城?

天門,便是趙炎最後的倚仗,最後的一張牌。

看着西天門高聳的城牆,所有的屍蓮兵都忍不住張嘴驚呼,有那腦子一時不開竅的,竟然拜了下去,剛好,股翹起,正利於軍官皮鞭問候。

顏如雪也有些發愁:“不愧是天門,果然高大,便是雲州遺族的飛雲關也比它要矮得多,這個可怎麼攻?”吳不賒卻是成竹在“嘻嘻”笑:“容易。”令強弩掩護,將柴草堆在城牆下,放起火來。

天門是最後的依託,趙炎也非常緊張。屍蓮軍一攻城,他便親自上了城頭,先是命令不停放箭,看了一會兒,發現屍蓮兵不是架雲梯爬城,而是人手一捆柴,他可就糊塗了,乾脆下令不必放箭,且看吳不賒玩什麼花樣。結果屍蓮兵把柴草堆在城牆下,就那麼放起火來。

“放火?他們以為這西天門的城牆是木板做的?”傻看半天,再無花樣,趙炎終於哈哈大笑起來。城頭上趙軍也跟着笑,這麼堆起柴草燒城牆,也確實是太滑稽了。

“魔族從來不善於攻城,我大趙的城,只要稍微堅固一點兒的,屍蓮國就從來沒有攻下來過,何況這是天門,是比悲歌城還要高上一倍有餘的西天門。攻打這樣的城牆,魔族想都不敢想,所以才會鬧這樣的笑話。大家用心防守,只要不被魔族高手鑽了空子,天門安如磐石。”似趙炎的才智,這個時候自然知道趁勢鼓勵軍心。趙軍一路殘敗,一直敗上了天,確是人心浮動,軍無鬥志,見了屍蓮軍這般可笑的舉動,再聽了趙炎的話,果然又重新振作起來。

不止是趙炎和城上的趙軍,便是城下的屍蓮兵也糊着。魔族士兵雖然大都無腦,可也不全是傻子,火燒城牆,誰都知道起不了作用。不過吳不賒從白手起家到直殺上天界,一路行來,百戰百勝,幾近神蹟,屍蓮軍除了崇拜還是崇拜,再疑惑,也沒人敢問。不明白?明白你就是王了,傻問什麼?搬柴就是,軍中大抵是這種聲口。

西門青青也惑,不過她跟吳不賒還不是太,不好問,其實若換成其他事她也問了,只是眼前這事,怎麼説呢?傻得過於簡單,她反而不好問了。世間的事往往就是這樣,越曲裏拐彎的,越多人問,你若是直通通地傻呢,反而沒人問了,尤其當做這傻事的人還站在神壇上的時候。

顏如雪沒這個顧忌,不過她是非常瞭解吳不賒的人,不相信吳不賒會做那種明顯的傻事,可她又看不透,忍不住悄悄問吳不賒:“你到底在玩什麼鬼花樣啊?”這話先前問過了,後果很嚴重,只是她沒長記。吳不賒“嘿嘿”笑:“那夜不是玩了好多個花樣嗎?沒記清楚?”這人就沒個正經,顏如雪白他一眼。她穿着男裝,俏麗中更添三分英氣,這一眼,便又在英氣裏帶上了嫵媚。吳不賒頓覺腹中一熱,骨頭都軟了三分,涎臉笑道:“要不你現在跟我進帳去,再玩幾個花樣出來?”這麼大白天的,關鍵是西門青青還在不遠處站着,顏如雪怎肯跟他進帳去,瞪他一眼,俏臉卻已是霞光遍染,知道跟這厚臉皮説不下去,乾脆不理他了,自跑去跟西門青青説話,且看着就是,不論吳不賒搗什麼鬼,最終反正要現形。

吳不賒下令將所有的柴草堆放在百丈左右一段城牆處集中燃燒,西嶽府帶上來的乾柴還嫌不夠,又去兩邊山上大砍樹木,在火邊烤得半乾後投入火中,總之是決不許有一刻熄火,火只能大,不能小。

除了堆柴燒火,吳不賒又下令把左邊山上一條山溪堵住,砌一個壩,壩下挖一條水道,一直通到焚燒的城牆下。

炙天的大火一直燒了十天十夜,燒掉的柴差不多都夠砌一座西天門了。燒成的灰燼堆成了近十丈高百丈長的一座山,可以想象燒了多少柴。效果就是,那一段城牆的磚基本上被燒紅了,趙炎先還小心翼翼,燒着的那一段城牆也布了不少士兵,到後來就不行了,整段城牆就像個大磚窯,隔得老遠就熱蒸人,直接站上去,眨眼就是烤豬。趙軍不能站,屍蓮軍也不可能上得來,除非屍蓮軍是鐵打的。事實上,屍蓮軍除了不斷添柴,並沒有趁着火勢突進城來的打算,到後來趙炎實在是糊了,只令人時刻盯着,看吳不賒搗什麼鬼。

第十天夜裏,吳不賒又取出吹牛袋,讓吹牛袋給火山鼓風,屍蓮軍則加油添柴。這一夜好燒啊,覺中,彷彿天都被燒紅了,趙炎的心也被燒焦了。他能覺到吳不賒馬上就會有動作,卻就是猜不出來,不住磨牙:“這個妖孽,他到底要做什麼?”天漸漸亮了,吹牛袋又吹了一陣,太陽躍出天邊的一剎那,吳不賒下令開壩放水。

砌壩的時候,是一層泥一排樹這麼層層砌上去的,樹上拴了繩子,得到號令,一千屍蓮兵拉了繩子一齊發力,大壩一下就被拉垮了。積了七八天的山溪水便如解了籠頭的馬駒子,撒着歡往下奔。説馬駒子其實不太形象,水量大,河道深卻不寬,窄的頭至少有五六丈高,聲勢頗為嚇人。

水壩離着城牆有兩三里,但山勢陡,水量大,水也就特別急。幾乎是一眨眼間,頭就撞上了燒得通紅的火牆,但聞“轟”的一聲巨響,熱騰空而起,形成一個極為巨大的白氣柱,盤旋而上,幾達千丈,遠遠看去,便如一條飛速爬升的白巨龍。

蒸騰的氣不但往上攀升,也往兩邊炸飛,極短的時間內,整個西天門都被白氣遮住了,而且氣的温度非常高,灼熱人。吳不賒雖然早有準備,但也沒想到氣會這麼大,一些屍蓮兵撤得不夠遠,頓時被燙得鬼叫連天。城頭上的趙軍更是慘呼聲一片,不過在水與火相的轟隆爆響聲中,他們的叫聲微不可聞。

吳不賒、顏如雪幾個遠遠看着。好半天,西門青青才駭然道:“真想不到,水撞上火,竟然爆出這麼大的響聲。”但她還是沒有明白“吳大哥,你先燒一堆火山,又拿水澆熄,是什麼意思啊?莫非你是想用那些熱氣燙死他們?可是…”

“不是這樣的。”顏如雪搖搖頭。相對於西門青青這種五穀不分的世家貴女,她這個雲州遺族的聖女接觸的東西就要多得多。她這會兒也明白了:“水與火,最是相剋。打鐵,燒紅的鐵條放進水裏,鐵便可以變成鋼,這叫淬火。石頭呢,燒得透了,再一遇水,就會酥化,就是石灰。”西門青青美麗的大眼睛一下子瞪圓了:“城磚都是石頭的,先燒紅再這麼一遇水,那就都化成灰了?”

“就算不會都化成灰,至少表面那一層是酥化了。”顏如雪一臉敬佩地看着吳不賒“哥,這個法子實在是太奇妙了!你是怎麼想到的?我也見過聽過不少攻城的法子,這種卻還真的從來沒聽説過。”這個法子當然不是吳不賒想出來的,是他腦中某一個妖怪的記憶,不過這會兒他當然不會説出真相。他搖頭晃腦地道:“世間攻城,或造攀高之物,如雲梯之類;或制撞擊之器,如撞車之類;又諸如地道啊什麼的,花樣用盡,其實都是走了偏門。世間之器,有利如水火者乎?天門再高,遇水火必開。”得,他還“乎”上了,酸啊,但兩個女孩子絕美的眼眸裏漾着的,卻是滿滿的欽佩。

她兩個明白了,城中的趙炎也終於明白了,傻呆了半天,突地頭一仰,暈了過去。被手下救醒,趙炎只吐出三個字:“去天都。”壩中水盡,改回原先的水道,温度降下來,爆響聲漸熄,水汽也慢慢散開了,現出城牆來。被強大的水一衝,先前燒成堆的木灰都沖走了。出來的那一段城牆,卻再不是先前的城牆。先前的城牆,青黑、結實、厚重、雄渾,就如一條強壯的漢子;這會兒呢,城牆完全變了形,整體扭曲了,開着幾條大口子,有些地方直接倒塌了——壯實的漢子已經老去,背駝了,牙豁了,顫顫巍巍,不要推,風大點兒都能將其吹倒。

雖然看得非常清楚,所有屍蓮軍卻還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如此結實厚重的天門,怎麼被火一燒水一澆,就成了這個樣子了?幾十萬雙眼睛看着,無人吱聲。

“傻愣着做什麼?”吳不賒在花逐天股上踹了一腳“平時不是你叫得最兇嗎?衝啊,用馬踹,把城牆給我徹底踹翻。”

“好咧!”花逐天這才清醒過來,點一萬騎,排着隊往那段城牆處猛衝。

那一段城牆,倒塌的只有一兩處,雖開了好幾條大裂縫,整體上,勉強還是立着的。屍蓮兵先還有些懷疑,可馬蹄子往上一踏,卻是一踏一個,城磚已完全酥化了,幾百只馬蹄子一踏,城牆轟然倒塌,天門,破了。

趙炎逃了,五萬趙軍大部分投降。這仗實在沒法子打了,這樣的手段,太逆天了,趙軍已經完全失去了鬥志。

吳不賒卻又搞笑,允許趙軍投降,卻下令不收繳他們的武器,就讓他們在前開路。他對領兵的趙將道:“你們做前鋒,若有天兵天將攔路,是其他人領軍呢,就給我殺過去,若是趙炎領兵呢,你們也可以回過頭來攻擊我,只要你們不怕死就行。”誰都知道天兵打不了仗,趙炎手中也再沒了軍隊,拿什麼領軍,又領的什麼軍?這其實是白送給趙軍一個人情,投降的趙軍自然興高采烈地應命。

軍行五,一個天兵也沒碰着,吳不賒頒下嚴令,不許騷攏天界百姓,行則整隊,宿則入營。他這時威望空前高漲,屍蓮軍上下一體凜遵,一路行去,秋毫無犯。天界百姓先還驚慌,魔界打上來了,天界要遭劫了,哭天喊地,結果事沒有,慢慢又安下心去。天界商業特別發達,有那膽大的,甚至做起了屍蓮軍的生意,當然,最初只是試探,甚至就是撞上的。鋪子沒來得及關門的,魔族軍官拿了東西,竟然還給銀子,而且價錢給得非常高。於是就有人試着主動覓生意,結果生意好得出奇。一傳十十傳百,頓時就傳開了,做生意的蜂擁而來。

屍蓮軍從趙國一路掠來,個個有錢,鄉巴佬進城,見到什麼都稀奇,偏偏還不還價。這下瘋了,屍蓮軍離着天都還有一半路程,天都城裏的生意人已經喊開了口號,六個字:錢多,人傻,快來!

這是吳不賒樂於見到的,更是顏如雪樂於見到的。顏如雪一直擔心,屍蓮軍大鬧天界,即便有吳不賒管着不大開殺戒,但擄掠辱女子肯定是免不了的。天界的女孩子對下界來説,就是仙女啊,如果被屍蓮兵凌辱生下成千上萬的紅綠眼小獸人來,那不僅天界受不了,整個人類世界全受不了。吳不賒雖然手掌兩國,雄兵百萬,可一旦在人、神、仙三界種下了仇恨的種子,終究是個麻煩。這會兒收起刀兵談生意,銀子人人愛,神魔一家親,那是最好。不過想想,卻又實在可笑,又覺可悲。神界仙界,平人模狗樣,把魔族視為死敵,下界百姓若與魔類、妖類稍有往,便當作異類往死裏收拾,可自己又如何呢?魔族上了天,刀子威脅下,銀子誘惑下,天界之人還不是學哈巴狗,討乖賣巧地搖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