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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黑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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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老者扯繩子,吳不賒心念一動,使個玄法。

“撲通”一聲,老者又摔了下去,又是一個四腳朝天。老者莫名其妙,睜開眼,先看看樹——好好的!再一看帶,明白了,帶斷了。老者不死心,把帶打個結,再次掛了上去。吳不賒用老法子,又把老者的斷。老者幾乎要哭了,卻是個子,犟着呢,再打一個結,再掛,當然也是再斷。老者終於憤怒了,破口大罵賣帶的,邊罵,邊把帶打結,再掛,幾個結打下來,那帶早已短得不能再短了。悲憤啊,老者一股坐在地下,仰頭就叫起來:“老天爺,你不讓我活,還不讓我死啊?我姜連枝是招你了還是惹你了啊?”

“他叫姜連枝。”吳不賒救那老者一命,於他本身卻受益匪淺,他發現只要本體強勢一些,那些繁雜意念的干擾就弱了很多。大喜過望,他使一個分枝法,樹不動,變出個人來,貨郎打扮,長相卻是木靈兒。

吳不賒手裏託一帶,從林子裏轉出來,嘴中便喊:“賣帶,賣帶,我的帶好啊!繫了我的帶,夏天不汗,冬天不進風,男人繫了板更直,女人繫了褲更緊,説不盡的好處…”裝作才看見姜連枝的樣子,便叫“這位老丈,可要買帶?”可不是要買帶嘛,姜連枝擦一把眼淚鼻涕,點頭道:“小哥,你這帶多少錢,我買了。”要買就好,吳不賒道:“我這帶啊,非比尋常,它有個名字,叫做解煩帶。”姜連枝急於求死,卻懶得聽他説,道:“十文錢夠不夠,要不十五文?帶給我,你且到前面吆喝去吧。”吳不賒腦袋亂搖:“不急,不急!我這帶,來歷頗大,不説清楚,這生意咱們做不成。”

“你這小哥!”姜連枝無可奈何,好吧,死前先歇口氣,道“那你倒説説,有什麼來歷,説是什麼解煩帶,怎麼個解煩法兒?”

“哎,這就對了,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情急解不開褲帶。”吳不賒一拍巴掌,搬個石頭在姜連枝面前坐了,道“説起這解煩帶啊,有來歷。人生一世,赤條條來,卻不能赤條條去,上有父母高堂,下有嬌幼子,左有親朋,右有鄰舍,一二知己,三五仇人,七八間屋,十來畝地。會做的,或許還有上百的金,成千的銀,這牽牽絆絆、七七八八,哪裏能夠説去就去了,那一口氣啊,難得嚥下去呢。”

“説得是呢。”姜連枝聽了這話,引發心思,卻就垂淚“誰家沒有父母兒,誰又沒個牽掛,也是沒奈何吧,要不誰會走這條路!”

“這就是了。”吳不賒擊掌“我這解煩帶,解得生前之煩,也解得身後之煩,但是呢,也不是什麼煩惱都解得的。先要問清楚了,你老丈有什麼煩惱,你的煩惱,解煩帶解得,然後你又出得起價,咱們這生意才做得成。若是你老的煩惱解不得,價再高,咱這生意也做不成,生意人就講究個誠信是不是,砸牌子的買賣,我木佳木是絕對不做的。不講誠信,那不是佳木,那是爛木,木爛木,那多難聽啊!”

“小哥説得是,小哥説得是。”姜連枝連連點頭。

魚兒咬鈎,吳不賒心下暗喜,道:“卻不知老丈有何煩難,先説來聽聽,若解煩帶解得時,還請老丈做成我這樁生意。”

“説起我這事啊,唉…”姜連枝就是前面牛邑鎮上人,開了家商鋪,主要做獸人的買賣。

説到做獸人的買賣,吳不賒可就好奇起來,一問才知道,這裏是山陰國牛邑鎮。山陰是一個小山國,夾在趙、燕、屍蓮三國之間,五六座城池,百餘萬人口。這樣的小國,放在屍蓮國這樣的龐然大物眼裏,不過就是一盤涼菜的料,但山陰立國竟已有三百多年,就是説,這盤涼菜屍蓮國啃了三百多年還沒啃完。原因有兩個,一是山陰國多山,多險要之地,屍蓮國若入侵,山陰國城門一關,依險而守,包子雖小,石頭的餡,啃不下。二是背後有趙國、燕國支持。山陰國不偏不倚,既不是趙的屬國也不是燕的屬國,可兩國還不能給他臉看。沒辦法,山陰連綿的羣山同時屏障着兩國北部的邊境,山陰若亡,獸人騎兵翻過山來,燕、趙都要頭痛至極。對兩國來説,山陰至少都值十萬大軍。

牛邑鎮緊挨着屍蓮國,一般來説,邊境城鎮都是荒涼窮困的,時不時躥起的戰火不允許經濟的發展,可牛邑偏生頗為繁華,原因就在姜連枝這些行商身上。獸人多牛馬、香料、藥材、砂金,缺茶、鹽、鐵、絲綢、瓷器,其中缺得最厲害的是茶與鐵。獸人的戰馬到了人類的國家也是身價百倍,有需要,也就有市場。行商從人類國度帶了茶、鹽、瓷器過去,帶戰馬、砂金、藥材回來,一趟少説也是三五倍的利。有了經濟來往,有了行商穿梭,牛邑也就發展起來了。

姜連枝的鋪子是祖傳老店,這次押上店鋪籌了一批貨,準備賣了之後給兒子娶媳婦。不料想卻被飛虎幫給扣了,索要十萬兩銀子的贖金。這批貨幾乎就是姜連枝全部的家當,卻也不值十萬兩白銀。走投無路,姜連枝只好找個歪脖樹上吊。

吳不賒全明白了,咂咂嘴,道:“這生意我做了。不過,這帶的用法非同尋常…”姜連枝大喜過望,到了這一刻,死馬也只好當活馬來醫了,他“撲通”一聲跪了下來:“木大哥…”吳不賒一把扶住他:“你且起來,若是我的解煩帶解了你的煩惱,這筆生意就做了,一兩銀子一條,你可不許賴賬…”姜連枝心道:“我的祖爺爺,若是解了我的煩惱,一百兩銀子我也願意買。”他忙開口應道:“那是,那是!”他這會兒也是急昏了頭了,也不管吳不賒是不是在騙他,起身徑直頭前帶路。

二人來到一山坡,只見一個偌大的商隊被一夥獸人圍着。一干行商見只是他們兩個,絕望的神又加重了幾分。

吳不賒倒樂了,上前去打個招呼:“哥們兒,來了啊。”眾盜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和誰説話呢?好像沒人認識你啊?一個盜匪越眾而出,喝道:“咄!飛虎夜叉大王在此,識相的趕緊送來銀錢,不然刀槍齊下,身首兩處,可就悔之晚矣。”吳不賒呵呵一笑:“原來是飛虎夜叉大王,卻不知哪位是大王?”其實他早就看出來了,一賊立在路中,左手叉,右手執刀,巨眼環口,身高臂長,外加兩粒爆門牙,看身材,門板料,看賣相,門神像,是個有力的。吳不賒卻在心裏嘆氣,不好玩啊不好玩,明擺着,這什麼飛虎夜叉,明擺着就是個夯貨,身高力大,卻也只是如此而已,沒什麼真本事,全用不着吳不賒自己出手。

“這位便是我家大王。”那盜匪卻還得意洋洋地介紹了。

飛虎夜叉瞪着眼一聲喝:“咄,哪家的俊哥兒,叫你家大人出來與本王説話,若是相的,也有三分情面。”還是個有情有義的強盜呢,吳不賒呵呵一笑,也不搭話,背後一隻手出來,握着黑磚,一磚飛出,正砸在飛虎夜叉腦門上。只見他仰天往下一倒,兩下,就不動了。

這一下,可就熱鬧了。盜匪全亂了,眾行商卻全都呆了,樂的只有吳不賒。

這種效果,就是護送商隊的鏢師們也有些難以相信,見賊首死了,鏢師們底氣也就上來了,着眾賊就衝了過去。一番戰,賊眾四散奔逃。

商隊安全了,便上路前行。在路非止一,這出了山口,眼前陡然一闊,無邊無際的大草原,直到天際,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偶爾還有光股,男女偷歡的!這便是天馬原了,天馬族世居於此,已歷千載。

屍蓮國是由大小不等的部族組成,東部天馬原的天馬族,是屍蓮國一個極其重要的組成部分。天馬族最盛時,有族眾數百萬,五個分支各有英傑強兵,稱雄一時,但天馬族有一個特子烈,愛打架,慢慢就衰落下去,到今天,天馬族部眾已不到百萬,散落於天馬原各處。天馬原也不再屬於天馬族獨有,很多肥美的草場被更強盛的部族奪了去,天馬族反而窮困潦倒。

牛邑正對着天馬原,姜連枝等行商主要就是和天馬族易。天馬族雖窮,但在天馬原上,再窮的人也有幾匹馬、幾十頭牛羊。幾匹馬加幾十頭牛羊,若是賣到人界,可是一筆不小的財產呢。可問題是,天馬原上別的沒有,牛羊遍地,不值錢,幾十頭牛羊看似多,其實只是勉強能果腹。天馬族不像人類吃糧食,他們吃的就是牛羊。

行商看中的就是這裏面的商機,這裏牛馬不值錢,人類世界絲綢、瓷器不值錢,兩下換,都覺得佔了便宜,皆大歡喜。

進了天馬原,吳不賒隨姜連枝去正北的花馬鎮。

商隊入了天馬原,基本上就安全了。其實那些盜匪對行商從來都不會趕盡殺絕,行商給天馬原帶來的是急需的物資,給盜匪帶去的是年年不斷的買路錢。對給自己送好處的人,沒有誰會傻到對他們下重手的,本來就是心照不宣的潛規矩,可惜碰上吳不賒,竟然把一路的盜匪掃平了。盜匪固然切齒痛恨,就是牛邑鎮的鏢師們只怕也在暗裏罵娘,沒了盜匪,還要鏢師幹什麼?這不是砸大家飯碗嗎?

花馬鎮名為鎮,其實遠不如牛邑鎮,佔的地盤不小,卻沒什麼規範,東幾座屋子,西幾座屋子,而且大抵破敗,看得過眼的房子極少,好在酒店客棧不少,倒不愁沒有喝酒的地方。

這天晚間,吳不賒正獨自在一家小酒店裏喝悶酒,耳中忽聽得一聲慘叫。這叫聲其實離得很遠,也就是吳不賒,換了其他人本不可能聽得到。

“有好玩的。”吳不賒丟一粒碎銀子在桌上,出了酒店,循聲掠去。

酒店後面不遠處是座小山,那叫聲還在山背後,吳不賒的聽力,也算是變態了。

吳不賒一掠上山,一眼便看到了半山坡上的兩條漢子,一條漢子背倚大樹,身上中了三箭,左肩、右肩各有一箭,另有一箭在後心。換了其他人,那漢子後心這一箭輕易難以發覺,但吳不賒聽力變態,視力同樣變態,遠遠的距離,竟能看到這漢子前突出的一點箭頭。顯然,這漢子後心中箭,一箭透,所以才有一點箭頭突了出來。

左右兩箭也還罷了,後心這透一箭已是致命的傷,這漢子卻兀自強撐不倒,靠着大樹,一臉悲憤地瞪着身前那漢子:“為什麼?花禿尾,我和你有什麼仇,你要暗害於我?”

“花禿尾,這名字難聽點兒。”吳不賒嘖嘖搖頭。

天馬族一枝散五葉,白馬、黑馬、青馬、紅馬、花馬,花馬鎮周圍主要是花馬族的聚居地,花馬族指花為姓,族人全都姓花。

“我和你無仇。”花禿尾搖頭“但所謂一山不容二虎,一個馬羣裏,也容不得兩匹馬王。有你花搖尾在,我便永無出頭之,我要出頭,只有殺了你。”這漢子居然叫花搖尾,吳不賒狠狠汗了一個。

“僅為了我壓你一頭,你就要害我?你我一起長大,親如兄弟,你…”花搖尾悲憤至極,但突然間神一變“不對,你我同為百夫長,雖然你功夫不如我,可你和少族長關係好。少族長要組千狗衞,千夫長十有八九會選你,到時你反而超我一頭,你殺我,別有原…啊。”他這一聲叫,卻是花禿尾又放了一箭,正中他咽喉,後面幾個字竟是沒能説出來。他兩眼鼓出,眼中是無盡的憤怒。這憤怒,顯然不全是為花禿尾暗害他,應該還有另外的原因。

花禿尾站了一會兒,慢慢跪倒,叩了三個頭:“搖尾,你莫怪我,我實在是不得已。”

“果然另有原因。”吳不賒暗暗點頭“這個倒是好玩了。”花禿尾叩了頭,拔出刀掘了個坑,把花搖尾淺淺埋了。他先前一直背對着吳不賒,這會兒轉過臉來,也就是二十多歲年紀,和花搖尾差不多大,身材不如花搖尾魁梧,長相卻要強上三分。

埋了花搖尾,花禿尾匆匆下山。吳不賒左右一想,搖身化一隻貓,跟在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