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雲州遺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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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沒有資格問我名字。”紫衫女子冷哼一聲“想死得痛快點兒,就老實代,你到底是何物成?修的又是什麼妖法?”
“什麼何物成,我本來就是人啊!要説成,那也是人。”吳不賒笑嘻嘻地道。紫衫女子從來沒見過哪個人敢在她面前如此放肆,尤其是男人。她冷叱一聲:“大膽!還敢狡辯,那就受死吧!”手中劍一揚,一線電光,瞬間乍現在吳不賒的眼前。
紫衫女子功力了得,吳不賒不敢輕忽,仗劍急,卻突然想起一事:自己用的是追風劍,這會兒人妖不分,還是別給追風子臉上抹黑吧?但想變招卻已來不及,他也不會別的劍法啊,百忙中鬆手丟劍,再來了一招飛劍術。
雖然只有名門大派才有“劍在人在,劍亡人亡”的説法,但一般來説,一個劍手,輕易不會丟下自己的劍。先前吳不賒飛劍可説是為了救人,這會兒再次鬆手飛劍,可就大出紫衫女子的意料。她着實吃了一驚,飛身急閃,同時長劍斜格,雖然格開了吳不賒的飛劍,眼中卻現出怒。被吳不賒得措手不及,她多少也有兩分難堪,長劍一晃,驀的劍光大漲,便如一座劍山般向吳不賒壓過來。
吳不賒急忙伸手往間掏去。他現在間有三個袋子:自己看家的錢袋,追風子的追風囊,木長生的百草囊。本來黑七還有個靈貓袋,那隻野貓,走遍天下又膽大包天,靈貓袋裏着實有不少好東西,可惜吳不賒當時不知道,一掌把黑七打死後,靈貓袋也沒拿。而木長生的百草囊卻不同,乃是隨身而藏,其實就是木靈兒當年成靈前的一個樹練成的袋子,隨丹走的,所以便宜了吳不賒。
木長生用的木匠傢伙和醒木令,都是藏在百草囊裏,吳不賒掏出一把斧頭來,手一捋,短斧變成長斧,大吼一聲,巨靈開山,照着紫衫女子的劍山一斧劈下。
為什麼短斧要變長斧呢?因為紫衫女子的劍法實在太快,如果是追風劍,再借着追風步,吳不賒敢以快搏快和紫衫女子拼一場,但木長生的斧頭他不練,招法有些笨,若是用短斧,被紫衫女子欺近身來,只怕招架不來,所以他要用長斧——招法笨不要緊,把紫衫女子遠遠地開外門,她就沒辦法了。
他一斧劈下,紫衫女子劍光一閃,側身欺近,吳不賒早已料到,斧到中途,手腕一偏,斜斧便削。紫衫女子忽退忽進,從另一側撲近,吳不賒的斧頭也跟着變招。眨眼鬥了數十招,吳不賒長斧掄開,呼呼嘿哈,大砍大劈。他沒想過能砍到紫衫女子,以紫衫女子的功夫,不可能被他砍中的,他唯一的目的,就是要得紫衫女子不能近身。
他這種打法近乎無賴,紫衫女子劍短力小,只敢以閃避撲擊,不敢硬開硬碰,身子只能圍着吳不賒轉來轉去,翩若飛鴻,卻就是近身不得。
其實這種打法,紫衫女子很佔便宜,吳不賒斧長力大,頗為耗力,他舞得了半個時辰,還能舞一個時辰?一旦力盡身疲,便是紫衫女子發威的機會,但紫衫女子心高氣傲,偏是忍不得,忽地往後一退,左手捏個訣,向吳不賒一指,指尖上竟然出一條火柱,如火鳳之形,猛撲吳不賒。
“這丫頭還會玩火?”吳不賒吃了一驚,斧雖長,卻攔不住火,只有飛身急退。
“哪裏走!”紫衫女子仗劍趕來。紫衫女子身法雖快,但吳不賒的追風步也不慢,他跑的方向是風水河,幾十裏地,片刻即至。吳不賒心下暗思:“丫頭喜歡玩火,淋她個落湯雞,看她還怎麼玩!衣服淋濕了,説不定還有好風景看。”這傢伙心裏抱着惡的思想,往下一栽,懸停在風水河之上,收了斧,雙手十指屈張,朝着水面一抓,抓起兩個大水團,翻身後甩,對着紫衫女子就砸了下去。
他用的是大野貓黑七的功夫:靈貓戲水。兩個水團出手,隨即又抓起兩個水團,隨抓隨丟。黑七的功夫沒大用,就是特別雜,像這麼抓幾個水團,真打在人身上也沒什麼力道,但用來對付玩火的丫頭倒是剛剛好。
“以為有水就可以了嗎?”紫衫女子冷笑一聲,手一指,一道火柱噴出,竟是穿水而過。吳不賒前前後後扔出的四個大水團,都被這火柱穿透了,那火柱看似不大,偏偏遇水不熄,好像還旺了兩分。
“三昧真火!”吳不賒差一點兒被火柱燒中,一時驚駭大叫。他雖然閃得急,臉上也是火燒火燎,很懷疑是不是燎出了幾個大水泡。三昧真火非比凡火,乃是火中之靈,融金化水焚木焙土,普通的江河之水本澆不息。
“算你識貨。”紫衫女子冷然一笑“看我以三昧真火,燒出你的原形。”説話間,又是一股火柱來,迅疾如箭,吳不賒擋無可擋,飛身急閃,那火卻跟着風追過來。
“臭丫頭欺人太甚。”吳不賒真惱了,使了一個攝風術,剛好河風大,風虎咆哮立現,往河中一旋,旋起一條巨大的水柱,有如一條水龍,旋轉着怒吼着,向紫衫女子撲去。
吳不賒自從知道法術極為消耗靈力後,很少使用法術,此時是真惱了,用風虎旋起的這條水柱,和靈貓戲水抓起的水團可是大不相同,力道強得太多了。紫衫女子雖見這水柱來勢猛惡,卻也沒放在心上,仍以火柱透水而入。風虎裹着的這條水柱雖説還是滅不了紫衫女子的火柱,但水柱力道大,竟把紫衫女子的火柱衝得倒飛回去。紫衫女子沒想到這水柱力道如此強悍,身子往後一仰,箭一般倒出去,總算沒被水柱撞上。
“臭丫頭,再放火啊!”吳不賒哈哈笑道。
紫衫女子自出孃胎便高貴無比,從來也沒被人這麼罵過,一時羞憤難當。她卻不知道,吳不賒乃是市井一商,可不是什麼斯文人。這還是佔了便宜,若是他虧了本,還有難聽的話罵出來。
紫衫女子心中殺氣湧,左手忽地一抓,竟也從河裏抓起一匹水來。為什麼説是一匹呢,因為被她抓到空中的水,薄薄的長長的寬寬的,就像一匹展開的白布。
“這丫頭不但會玩火,難道還會玩水?”吳不賒好奇起來,且不追殺,懸停在空中看着,只見紫衫女子抓着那匹水在空中甩動,就好像浣紗女浣紗一樣,那水本來像一匹布,浣一下稀一點,浣得幾下,卻像一幅水簾子了,再浣得幾下,水柱越來越細,像是水網了。
吳不賒曾見過一個拉麪師傅拉麪,一團面,幾甩幾拉,便拉成了細細的面絲,紫衫女子此時的動作,就像拉麪師傅拉麪,不過她拉的不是面,是水。
“這丫頭莫非是在廚房裏學的手藝?”吳不賒哈哈大笑,笑聲中,紫衫女子手中的水越來越細,已是有若髮絲。忽然她一聲清叱:“着!”叱聲中她身子一旋,手一揚,那姿勢就像一個撒網的漁女,對着吳不賒撒了過來。眼見一張水網鋪天蓋地網下來,吳不賒一愣,沒閃也沒躲,暗忖:“着什麼着?打漁嗎?就算大爺我是魚,你這水網也網不住啊?難道水做的網還能網人不成?”他猜對了,紫衫女子甩出的這水做的網還真能網人。吳不賒一被網上才知道,那細若髮絲的水網竟是堅韌無比,一網住他便死死地纏着,他雙手急扯,水絲越扯越長,卻就是扯不斷。吳不賒慌了,百草囊裏掏出諸般傢伙,斧子刨子鋸子,連劈帶鋸,卻是無可奈何。
“認命了吧?”眼見吳不賒在網中掙扎,紫衫女子輕聲一笑“我這千里煙波網不是你這小妖掙得出的,束手就縛,或可饒你全屍。”
“水做的網竟能網人,這是什麼玄法?沒想到陰溝裏翻了船。”吳不賒又驚又怒,腦中忽地靈光一閃“水做的網,水不是會結冰嗎?”
“休得意,看大爺我也給你玩個玄的!”吳不賒一聲長笑,背後生出一隻手,手中持着一枚金針,倏地扎進大椎,同時運起陰風訣。大椎被金針制住,順行的氣上不來,全是逆行的氣,陰風訣全力展開,剎那間寒風呼嘯,滴水成冰,身上的水網立馬凍成冰網。吳不賒身子一抖,叮叮噹噹,大冰小冰落玉盤,他又使了一個旋風法,把那些冰針捲起來,盡數刮向紫衫女子。
這時紫衫女子剛好要近身來拿吳不賒,發覺異變突生,萬千冰針撲面來,猛然吃了一驚,花容變。真要説起來,吳不賒捲起的這些冰針並沒有很大的力量,紫衫女子即使讓這些冰針紮上,也未必會受多大的傷,但這裏面要注意一點,紫衫女子是女孩子,而且是美女,美女的臉,比她的命更重要十倍百倍。吳不賒捲起的冰針確實要不了紫衫女子的命,可若是在她臉上紮上幾針,面紗可不是鋼甲,擋不了冰箭,扎幾個小眼或者劃幾條細痕,那比要了她的命更加可怕。
好在紫衫女子功力超凡,千鈞一髮間,身子往後急仰,雙手捂臉,身子閃電般倒而出。這一倒她盡了全力了,一去百餘丈,停下來後,她也不管吳不賒了,先掏出鏡子看自己的臉,確信玉臉無恙,這才放下心來,隨即怒氣發。不過有經驗的朋友都知道,女孩子照鏡子,那時間總是不夠用的,等紫衫女子把自己玉臉前後照到了,吳不賒早跑得沒影了。
吳不賒一跑十餘里,回頭再也看不到紫衫女子的影子,始才放下心來。若論功力之渾厚強悍,吳不賒猶在紫衫女子之上,先前風虎捲起的水柱能把紫衫女子的火柱衝回去便是明證,但若論功力的純,吳不賒的野路子與紫衫女子比可差着老大一截。三甩兩甩,竟能把一匹水甩成一張水網,每一絲都那麼細而且那麼均勻,就像繡花一樣,那要多麼純的功力?吳不賒的功力便是再強十倍,哪怕能把海翻過來,要想把水絲甩得那麼細,也絕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