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七章反轉不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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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水本就沒有聽清梅蒼雲説了什麼，她現在滿腦子都是梅蒼雲沒有死的事實，神情愣愣的，像是失去了神采。與剛剛面對方笑語時的那種從容相比，此刻的她更像是一個死去的活人。

“為什麼？”梅水面向方笑語，眼中是濃濃的化不開的痛楚。

她已不懼死，所以覺得即便是最後的計劃敗在了方笑語的手中其實還是她贏了。可是沒有想到方笑語的報復如此的殘忍，硬生生的撕開了傷口往裏頭撒鹽。

“他於你，於方將軍都有仇恨，為何要救他？”梅水幾乎是撲倒了方笑語的面前，再一次揪起方笑語剛剛撫平的衣領，質問道。

“喪家之犬，不足為慮。”方笑語這一次沒有拍開梅水的手，反倒是伸手幫着梅水撫平有些鬆散的秀髮，道:“可是你不同。你是我的友人，總該有最好的待遇。”

“這就是最好的待遇？”梅水眼中浮現死灰之。

“難道不是？”方笑語笑着，目光卻如寒冬時結的冰，冷硬而無情。

梅水無力的鬆開了手指，一步步後退，當退到了梅蒼雲的面前，她開始愣愣的看着梅蒼雲出神。

“死了多少人？又活下了多少人？”梅水似是沒有發現梅蒼雲的憤怒，反倒是笑了起來。

“你還有臉問！”梅蒼雲怒髮衝冠，一巴掌將梅水給打的踉蹌兩步，堪堪才站穩腳步。

“你可知因你一己私慾，因你一念之差，我梅家險些滿門被斬殺！你這個賤人，老夫恨吶，早知今，當初就該在你生出來時掐死了你！也好過今落得如此下場！”梅蒼雲身子已經有些佝僂，跟從前意氣風發笑傲朝堂的丞相大人已經完全看不出任何的重疊。

人若老邁，只需一次絕望。即便是曾經多麼強大的人，都是一樣的。

“我是賤人，那你是什麼？”梅水卻笑了。

她是賤人，所以她親手喪送了自己的所有。哪怕自此後再也沒有可以回去的家，再也沒有可以依靠的親人，哪怕自己成了無飄萍，可她卻依舊這樣做了。

那個家從來都沒有給過她温暖。天知道她自小是如何長大的！明明心裏對一切都清晰如明鏡，卻還要在所謂的親人面前演出着愚蠢，若不如此，可能就會被放棄，甚至被殺害。

那種夜夜擔驚受怕的滋味，他們誰瞭解過？

哪怕在照顧自己的丫鬟面前，也依舊要偽裝成一個蠢貨，一點一滴聰慧也不敢表。哪怕不是自己心甘情願，每次出門卻必要得罪幾個人才回來，她用了多少的艱辛去偽裝了這麼多年，他們誰又知道其中苦澀？

“你這個不孝的孽障！”梅蒼雲顫抖着雙手指着梅水，口劇烈地起伏，顯然是氣得不輕。

“曾經的梅水早就死了。在我執意離開丞相府，作為沈善若的子活下去的那一開始，梅水就已經死了。”梅水卻冷笑，道:“你已不是我的祖父，死去的那些人也不是我的親人。我親手葬送了我的一切，放棄名字，放棄身份，就是因為我恨你們！恨不得你們全都去死！”

“我不孝？”梅水苦笑着掉下了眼淚，伸手指向梅蒼雲道:“那你可慈過？你曾是以什麼樣的心情看着我一次次為丞相府闖禍，一次次為丞相府樹敵的？又是以什麼樣的心情摸着我的頭安我的？是真的有那麼一瞬覺得這個孫女可憐可悲？還是表面上用慈祥的面孔示人，內心卻覺得這真是個蠢得無可救藥的棋子？”

“我若從你心中察覺到一絲温暖，便不想走到今這一步。可你們擅自規定着我的清明與愚蠢，擅自決定着我的婚姻與幸福，擅自的將我當做累贅丟掉，卻要來指責我是賤人？”

“我若是賤人，你們又是什麼！”梅水第一次這樣用力的，大聲的將自己內心的想法説出來，且還是説給她曾經怨恨着又懼怕着的人聽。

可是，心中沒有好受哪怕一點點，卻進一步的證實了自己的悲涼。

“梅丞相。不，你已經不是丞相了。”梅水自嘲一笑，繼而到:“你本該死的，可卻活到了今，而那些不該死的，卻都替你去死了。你如何能心安理得的活着？又如何還有資格來指責我？”梅蒼雲眼中閃爍着怒火，卻被梅水那歇斯底里的怒吼給震得説不出話來。

從來都沒有。他從來都沒有想過她的受。

所以此刻聽到這樣的控訴，他心中的震驚可想而知。

可是，哪怕是如此，他依舊也沒有覺得這該是梅水要害死梅氏一族的理由。

“你想殺我是不是？”梅水諷笑着，一步一步走向梅蒼雲，終是在他面前站住，道:“那便來殺我。”

“如今我就站在你的面前，只要動一動手，你就能殺了我替族人報仇。”梅水似乎已有死志。

方笑語默默的站在不遠處，卻完全沒有要出手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