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御姐與正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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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站直,她忍不住低哼一聲,腳踝鑽心的痛,剛才跌下圍牆,好像腳扭傷了。
傷腳行動不利,她只得先去找藥,就這麼一會兒功夫,邰世蘭的屍體已經化了大半,這藥倒真是厲害。
從屜裏翻出點活血藥油,太史闌剛坐下來準備上藥,忽然外頭一陣腳步聲響,一個少年聲音大呼道:“姐姐!姐姐!你沒事吧?”一邊衝進屋來。
太史闌霍然抬頭,四面張望,第一時間想避開,卻發現這屋子的門對外間,出門必然撞上來人。跑不掉,就得先將邰世蘭的屍體藏起來,不然被人瞧見,只怕免不了一場官司。
然而屋內本沒有藏屍的地方,那少年聲音越來越近,在他一把推開門之前,太史闌突然拖過牀板,往邰世蘭屍體上一架,自己坐在了牀板上。
“姐姐!”她剛坐好,門砰一聲被推開,一個只穿着單衣,隨便披件外袍的少年衝了進來,一眼看見她坐在地上,愣了愣。
太史闌不動如山,臉靜而冷。
她剎那間明白了邰世蘭的用意。
這詐的娘們,嘴上説不要她報仇,其實臨死前還給她下了套,她大概猜到馬上就有人來,所以詐她用藥化去自己屍體。
邰世蘭一失蹤,太史闌就成了嫌疑人,會被抓住送官,要想擺這種困境,太史闌就必須先利用她那張和邰世蘭近似的臉,先混過這一關。
而只要太史闌暫時做了邰世蘭,那些姐姐妹妹必然不會放過她,到時候,太史闌必然會成為她們的敵人,也等於間接幫邰世蘭報了仇。
雖然此刻滿心怒氣,太史闌也不得不暗誇一聲邰世蘭聰慧,瀕死之際能想到這一招,甚至不惜屍骨無存,夠狠也夠絕。
只是不明白,這麼一個聰明人,怎麼會最終落入這種境地的?
“姐姐…”站在門前的少年,怔怔地看着臉上髒兮兮,短髮盤坐的太史闌,想認又不敢認“你的臉…”
“她們給抹了一把泥。”
“你怎麼坐在地上…”
“腳扭了。”
“你的聲音…”
“辣椒水。”少年狐疑地看她半晌,總覺得有點似是而非,但此刻出現在這裏的,除了姐姐世蘭還有誰呢?
“姐姐你沒事就好。”他放下心,歡快地笑了起來,過來蹲在太史闌面前“我聽説世竹姐姐她們往這裏來,説要…説要…”他突然結巴起來,頓了頓才道“我很擔心,想過來看看,卻被嬤嬤絆住了,還好你沒事…”他長吁了口氣。
太史闌盯着他的眼睛,少年面貌和邰世蘭有幾分相似,目光清澈,眉目英秀,雖還帶幾分稚氣,但所幸天生氣質清逸皎皎,那點稚氣,便像調清麗的生絲織畫上,透一點晴朗的,亮而温軟。
太史闌眼神微微柔和一點,點點頭道:“我沒事。”
“姐姐你腳傷了麼?”少年看見放在地上的藥油,立即拿起,半跪於地給太史闌上藥,他動作並不練,卻很認真,末了還天真地低頭吹了吹,笑道“這樣就不痛了。”太史闌低頭看着,少年俯下的頭頂心有兩個旋兒,烏髮濃密,忽然便想起自己的小白狗幺雞,也常喜歡蹲坐在她面前,趴在她鞋子上撒嬌。
太史闌忽然伸出手,揪了揪他的後頸,揪完了才想起來,這不是幺雞,拎不起來。
少年摸摸後頸,呵呵地笑,看出來這是個脾氣很好的孩子,太史闌隨意地和他聊了聊,便知道這少年邰世濤,是邰世蘭同父異母的弟弟,自小認在邰世蘭母親名下,和她一同長大。邰家大夫人,也就是邰世蘭的母親去世後,邰世蘭入宮,最終回來時,已經成了家廟清修的無寵之妃。邰世濤幾次想見姐姐,都被家中各人等阻擾,今天無意中聽説有人要對邰世蘭不利,才不顧一切跑了來。
邰世濤見姐姐無恙,放下了心,笑得分外開心,太史闌瞟他一眼,心想難怪西貝貨當面也認不出,原來也是好久不見了,只是想不到邰世蘭在這人情冷酷的大家族裏,還有這麼一個情義厚重的弟弟。
邰世濤坐了一會,忽然疑惑地了鼻子“什麼氣味?”化屍時的古怪氣味,還是被他聞見了。
“你晚飯吃了韭菜吧?”太史闌面無表情看他一眼“味道濃重的食物,出汗會有異味。”邰世濤被無良的某人説得滿面通紅地去找水漱口了,尷尬之下也忘記了,化屍物藥的氣味,和韭菜本不是一回事…
這邊太史闌淡定地踢回了牀板下出的一隻手指…
不過邰世濤很快奔了回來,回來時面驚惶“姐姐…糟了…”太史闌抬眼看他。
邰世濤接觸到她冷淡得近乎睥睨的眼光,怔了怔,忽然覺得眼前人陌生,定了定神才焦灼地道“二姐姐…二姐姐她們來找我了!”他着急地在原地轉圈圈“這裏靠近姐姐們的住所,我不能來的…我讓小環不要説,二姐姐她們怎麼知道的…”他一轉,袖子裏一陣簌簌作響,太史闌忽然道:“你的袖子?”邰世濤一怔,摸摸袖子,摸出了一點翠琉璃八寶金步搖。
少年直勾勾瞪着那名貴的飾品,滿臉不可置信“這…這哪來的?”太史闌冷笑了一聲。
果然!
邰世濤住在前宅,相隔這麼遠,怎麼那麼巧就知道有人要對邰世蘭不利?
他一路過來,這大半夜的從前宅到後宅,就沒有人發現?他到了這裏,立刻就有人來?
看來邰世竹那些人,不僅要除去邰世蘭,還要順帶斬草除,將唯一和她好的弟弟也驅逐吧?
罪名嘛…偷竊?夜闖後宅?
只怕還不止吧?
如果不是她撞入這裏,現在就是邰世蘭衣衫不整橫屍於地,整個房間裏都是男女歡後的**氣味,再加上同樣衣衫不整的少年,無端出現的金步搖…活就是一出逆倫理,背綱常,驚心動魄的家族大戲——弟弟偷取女子首飾,討好勾搭風騷放蕩的親姐,歡好中誤將其殺死。
那麼,等待邰氏姐弟的會是什麼?
死了的偷偷埋葬,活着的驅逐出門。
真是不算高明卻絕對毒辣充滿女人陰險風格的好計。
外頭越來越吵鬧,燈也亮了,人也多了,一直沒出現的護衞也出現了,一大羣人來了,當先是位面如重棗的老者,一張冬瓜臉長得頂天立地,五官卻緊湊得恨不得粘在一起,此刻心情不佳,皺着一張臉,更顯得鼻子快要戳到了眼睛裏。
他身後赫然便有邰世竹等人,都已經換了家常衣服,滿面得的跟着。
邰世竹不能不得意,這樣一石二鳥的絕妙好計,時間拿捏得剛剛好,可不是誰都能辦到的,她為此上下打點,也小小破財一筆,不過,比起將邰氏姐弟除去所獲得的好處,這點破財不算什麼。
她和邰世蘭都是安州總管、邰家家主邰柏的嫡女。但邰世蘭母親是出身大家的正室夫人,她的母親只是扶正的妾,身份上差了不知幾許,而邰世濤雖然是庶出,但自小養在大夫人膝下,已經認了嫡子,真要論起身份,她和她的弟弟們,都不如邰世蘭姐弟。
很明顯,只要邰世蘭姐弟在,將來無論身份還是家底,她都無法和這兩人比,如今她既除了眼中釘邰世蘭,又逐了禍邰世濤,姐弟倆一去,後這邰家,就是她的天下。
邰世竹越想越愉悦——前頭夫人去世後,留下的鉅額陪嫁都落在邰世蘭名下,如今她一死,這筆財富便落回爹爹之手,爹爹有了銀子,何愁後不能再上層樓飛黃騰達?遠的不説,現在就有晉國公在安州,聽説今晚他來赴宴,正在前廳賞安州出名的摺子戲,有他為自家説幾句好話,爹爹升遷,不過指之間的事!
隨即她又想起邰世蘭的死狀,角不勾起一抹快意的笑——就讓那個賤人,死了以後,也要在眾目睽睽之下,再被羞辱一次!
她越笑越開心,腳步輕快往前走去。
室內,太史闌站起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