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逛街和禮物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容楚就好像什麼都沒發生,拉着她從容從粉紅裙子面前經過,路過那跌倒的女子身邊時,還小心地託着太史闌的手臂,深情款款地道:“夫人小心,別給地上的殘花絆倒。”太史闌聽見身後蘇亞“撲哧”之聲,似乎還有地下狼狽女子的氣聲。
好惡毒,好惡毒…
惡毒小氣兼護短的某人,抱着孩子牽着她,認認真真將集市從頭到尾逛了遍,給孩子買了撥鼓,小風車,小船,小麪人,劣等海珠項鍊,假冒珍珠頭花,虎頭鞋,泥口哨,貝殼做的小彩燈等等一大堆玩意,東西太零碎,火虎拎不了,求助地看向周八,周八冷冷地從懷中掏出一個袋子,扔給火虎。
火虎一邊把零碎往袋子裏裝一邊興奮地問周八“八兄,你怎麼想到帶袋子?”周八不甚恭敬地把嘴往主子背影一努“他向來都是這麼瑣碎的。”
“瑣碎”的男主子忽然問女主子“太史,聽説你打算派親信去海上長駐?我覺得梅花很好,她擅長指揮,要不就她去?”周八立即大聲對火虎道:“咱們做護衞的,就應該急主子之急,想主子之想,主子想到的我們努力去做,主子沒有想到的我們也應該提前想到,比如這個布袋子,這點小事還需要主子心嗎?”容楚微笑點頭,又親切地對太史闌道:“我想過了,梅花快成親了,不合適,換個人吧。”火虎:“…”過了一會兒周八的布袋子裏也滿滿都是東西,這回是容楚買給太史闌的,計有少見的海藍珠頭面一套,珊瑚盆景一個,玳瑁梳子一套,海泥護髮膏一罐,海底鯊魚皮深海衣一套,鯊魚皮便鞋兩雙…都是超重的,背得周八臉
更黑。
太史闌也給容楚買東西,這種集市魚龍混雜,三教九都有,據説還有專門下海撈沉船或者盜海墓的高手,用心了還是能淘到好貨稀罕貨。她不像容楚,看見什麼有點意思的都想買給她,她只挑少見的。最後給容楚選了一塊號稱因
而生水的奇異墨台,墨台上有天然的海天雲
紋。還有一個顏
已經發白的古佩,那佩已經被鏽得看不清本來顏
,更看不出質地如何,但造型古樸奇特,看上去還有幾分眼
,正是這造型讓她心中一動,便買了下來。
這兩樣東西,都是她蹲在一個不起眼的古董攤子前,從一堆生滿海鏽海藻的髒兮兮的舊物中扒拉出來的,那堆東西臭氣熏天,就連慣常知道這裏容易有好東西的人都退避三舍,她卻硬是有耐心一件件翻看,選出了幾樣東西,付錢的時候攤主的臉地都有些驚訝,真心地連贊她有眼光。只是她的手指縫裏沾滿了味道難聞的黑乎乎的玩意,蘇亞找了水來洗手洗了三次才洗乾淨。
那攤主看她選了自己賣不掉的東西,心情頗好,叫住她道:“這位夫人,這玉應該是塊好玉,有年頭了,可能還不是中原之物。這種玉還是有可能恢復原貌的,你可以尋找未婚閨閣潔淨女子,將玉佩戴在心口,夜不取,有那麼兩三年,應該就可以恢復原來光潤了。”太史闌謝了,又問他這些東西從何而來,那攤主猶豫半晌,才悄悄道:“不瞞夫人,這是我一個朋友,嗯…做海撈子的朋友,從黃灣那邊的玉柱礁裏撈出來的。那地方風急
高暗礁多,沉船也多,敢冒險都能有收穫。我朋友説那條船不是我們靜海或者東堂的船,船上人的衣服他還取了一件來…”説完掀了掀地上的布,太史闌這才發現放東西的布原來是一件衣裳,那衣裳寬衽
領,
澤青黑,袖口繡着奇蟲的花紋。看上去也有幾分眼
。
太史闌知道所謂海撈子,其實也就是專門在沉船上做死人生意的人,仗一身好水,在沉船中找寶貝。她謝了這攤主,一邊命蘇亞將東西收起,一邊思索着剛才覺得眼
的衣服,見誰穿過。
一時想不起,卻看見前頭一間軒敞店鋪,上頭黑底金字匾額“同盛祥”是本地著名的成衣店,價格高昂,時常有些南洋過來的新奇衣物售賣。
今天那店門口,就掛了牌子,寫着“南洋鯨魚骨緊身衣,南洋絲織寢衣,褻衣。”太史闌想着容楚這傢伙天天要洗澡,洗完澡要換衣服,他換衣服勤,對衣服要求也高,常常穿了幾次就嫌不舒服扔掉,本地的絲綢也不太結實,以至於他做衣服的速度比不上他扔衣服的速度,比如他最近的儲備內褲就只有七條了,不夠他七天穿的…
太史闌嘆口氣,一邊肚子裏罵奢靡一邊跨進了店內。
店主很有識人之能,一抬頭看見兩人只覺氣度不凡,趕緊親自上前招呼,太史闌言簡意賅“最好的內褲,南洋進口,一打。”容楚咳嗽,周八望天,火虎忍笑,蘇亞很有遠見卓識地早早停在門口守衞。
“敢問夫人,一打何意?”店主眨巴眼睛問。
“十二條。”太史闌道“應該夠了。”
“敝店有最好的南洋生絲褻衣,絲料其實南洋不如我們南方的綢緞,但勝在織法特殊,乃是以機器所織,極其柔韌…”店主殷勤地給太史闌介紹“十二條似乎多了些,這些褻衣很耐穿的,十二條夠穿好幾年了,不如夫人少買些,説不定小店過幾就有新貨。”
“夠穿一個月就不錯了。”太史闌道“損耗太大。”容楚咳嗽,周八開始咧嘴,火虎咬牙。
“啊…”店主瞪大眼,崇敬地道“想必公子非常健壯…非常健壯…”太史闌想他愛扔內褲和健壯有什麼關係?
“敢問夫人,要何花樣?有繡蓮花者,有繡美人者,有繡南洋風物者…”
“內褲要什麼花樣?不怕磨着麼?”容楚咳嗽,周八捂住肚子,火虎走開兩步以示距離。
“敢問夫人,要何尺寸?有大中小三碼?據襠圍…”太史闌想容楚喜歡穿大的,舒服,有時候如果不是她堅決抗議,這傢伙甚至喜歡
睡,便道:“最大碼。”
“啊…”店主的崇敬越發洋溢“尊夫真是令人仰慕…令人仰慕…”容楚兇猛咳嗽,以手遮鼻,四處一望,周圍的男女都在看他,男子眼神豔羨,既有對他“尺寸”以及龍虎猛的羨慕,也有對他擁有如此貼心大膽夫人的羨慕,那些眼神裏滴溜溜寫着“如此大膽女子,想必牀上也必定花樣繁多,仁兄好豔福。”;隔屏風的女子們則都粉紅了臉低了頭,有人探頭出來悄悄瞄他,眼神裏飛出幾朵桃花,桃花上寫着“如此美貌且
壯的男子,想必那啥必也那啥那啥,啊啊鼻血鼻血鼻血…”容楚痛並快樂着——誠然被夫人承認“
壯尺寸大”是美好且有面子的,但這樣大庭廣眾之下承受卻是有些吃不消的…
太史闌向來是“我自橫刀向前走,譏嘲於我不如狗”滿屋子的咳嗽和眼光好像風一般從她身邊飄過去,她專心給容楚選內褲,不要花紋圖案,黑白絲的各選一半,心情好讓他穿黑的,心情不好讓他穿白的。
太史闌抓着黑亮的絲織褲褲,如同抓着自己的戰旗,眯起眼睛想象着容楚新雪美玉一樣的肌膚襯上這麼純正的黑,黑白分明,應該又是一種奇妙的景緻…想着想着鼻子又熱了,她順手拿手中的褲褲掩住鼻子。
滿屋子的人都掩住了嘴…
選好內褲之後太史闌又給容楚選了幾件寢衣,每件選之前她都會眯着眼睛做一下真人模擬,她打量容楚的眼光就好像他衣服已經被扒了,正套着這些或飄逸或華麗的寢衣,在她面前搔首姿。
同樣厚臉皮的容楚巋然不動,很享受她的意,倒是隔屏風偷看的夫人小姐們一個個紅霞上臉,指甲颳得屏風咯吱有聲。
男式寢衣也就是長袖衣褲,一般沒什麼特別,太史闌給容楚儘量選領口大的,她覺得某人漂亮的鎖骨和肌膚不出來一點實在暴殄天物。
她在這邊選寢衣,那邊容楚忽然被小二鬼鬼祟祟地拉到了一邊,兩人嘀嘀咕咕説了幾句什麼,就見小二從櫃枱下偷偷拿出一堆東西,在那裏翻揀挑選。太史闌瞧着,八成是容楚也順便給她買衣服,便沒有多問。
東西買齊結賬的時候,出了點岔子,太史闌知道進口貨貴,卻不知道竟然那麼貴。她雖然很本分地帶了銀子,卻帶得不夠多,而尊貴的容楚大神,自然是尊貴的從來不帶銀子這種俗物的。
太史闌只好找護衞們借,護衞們忍笑正要掏錢袋,老闆忽然擺了擺手,道:“小店這些南洋貨因為式樣奇特,銷路並不好,如今承蒙惠顧,購了這許多,小店便給夫人折價三成。”這麼一算便夠了,太史闌道謝,店家笑眯眯地指着火虎的間,道:“剛才小老兒看見這位大人身上戴着總督府的標誌。想來是總督府的人,總督大人德被民生,靜海百姓俱受恩澤,便衝這個,小店也應該讓利。”火虎臉上極有光彩,看了太史闌一眼,太史闌
角一扯,點點頭。她還是那面無表情的樣子,眼神卻頗温暖,容楚伸手過來,摸了摸她臉頰。
觸手無,他心中既驕傲又心酸,想着一路來,聽了許多對她的讚頌之語,百姓口碑向來難得,可誰知道這背後她的代價。
她沉默,不對所有人説她的苦,連對他,都只肯展最光鮮一面。
這個驕傲執拗,卻讓人心疼的女人…
他手指力度温柔,停留在太史闌臉上姿態輕輕,眼神專注若有光,廳堂裏眾人瞧着,不覺得輕薄,只覺得真情
,令人心動,屏風後響起小姐們悵然又羨慕的輕嘆聲。
不過某個承受美男温柔卻只顧着看賬單的傢伙有點煞風景。
更煞風景的就是她在容楚眼神最醉人,表情最温柔的時候,忽然抬頭問:“我説怎麼這麼多銀子,原來你那件最貴,你又瞎買了什麼猥瑣玩意兒,嗯?”屏風後小姐們砰砰地撞牆…
鮮花在了牛糞上,
在了牛糞上啊!
…
從店裏滿載而歸,東西都放在了馬車上,兩個孩子躺在容楚內褲堆裏,小手抓撓着不停,太史闌瞧了一眼容楚拿着的那個包袱,好像是買給她的東西,不過容楚神神秘秘的,到現在也不拿出來。
趕車的火虎探進頭來,問:“是回府還是…”
“去城南轉轉。”太史闌和容楚異口同聲,兩人對望一眼,容楚挑起眉,太史闌摸摸臉。
車轅上,周八和蘇亞也對望一眼。
車馬轆轆向城南去,城南是富人集中區,集市寬敞乾淨,人較少,雖然規整有序,卻少了那邊鬧市的煙火人間味兒。這邊屋舍也較少,多半是重梁連棟的宅院。不過真正臨近海邊,
暖花開的宅子並不多,當初那些好地塊都被海鯊給霸主了,留着自己用或者準備分賞給有功之臣,最好的妙音灘那塊地,據説就是他留着準備給海姑
的。
太史闌聽火虎説這些八卦,心中微有觸,海鯊一生無惡不作,號稱人
全無,但只有她知道,他至死都護着女兒屍首。
是不是再惡的人,內心深處依舊有一處柔軟?那麼,諸如宗政惠和康王等人,他們的柔軟,或者説死在哪裏?
眼前忽然一黑,嗅見悉的香氣,眼睛上覆上了容楚光滑柔軟的手掌,他的聲音響在耳側“我想帶你去一個地方,先閉上眼睛。”
“真狗血。”太史闌評價。順從地閉上眼睛。
聽着馬車方向不變,似是向妙音灘去的,她記得去那裏有段路全是碎石,不太好走,不過如今車馬絲毫不顛簸,路似乎已經整修過了。
車外響起蘇亞低低的一聲“咦?”馬車一路深入,在太史闌的覺裏,這裏似乎已經深入了妙音灘內,很少人來的地方。先是走過了一片平整的地面,太史闌想着妙音灘外明明有一大片不好走的亂石地,現在到哪去了?隨即容楚忽然打起簾子,有風進來,
悉的清
又帶着淡淡腥氣的海風,不過這次的海風裏,似乎還有一些別的味道…新鮮的樹木的清香,常綠喬木的澀香,灌木和青草的蓬
味道,隱約似乎還有點清甜的花香…她有點恍惚,覺得似乎是從一個自然花園中穿過。
馬車停下,容楚牽她下了車,兩個孩子抱在火虎蘇亞懷裏,咿咿呀呀叫着,似乎很歡喜。
“這是我給你和孩子們準備的禮物。”容楚笑道“來,睜開眼,捂上嘴。”太史闌睜開眼睛,卻沒有捂上嘴,角在眼睛還沒睜開之前,已經微微彎起弧度。
---題外話---==我自橫刀向前走,譏嘲於我不如狗,邊走邊掏月末票,買只火雞有木有。
平安夜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