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較勁爭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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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將有什麼不好？武將有什麼不好？哈哈！你們聽到了嗎？他説武將有什麼不好呢！”李二少放肆訕笑，引得其餘學生圍觀“告訴你，武人霸道暴、低俗野蠻，跟他們在一起簡直辱沒了我們的聲名，若你想上沙場，這裏不強留，儘管去考武舉人啊，也別在書院唸書了，因為啊，武人目不識丁，都是些賣力氣的吳下阿蒙！哈哈…”不少人跟著起鬨，笑鬧不休。

湛默默旁觀，直到稍微安靜了點兒，才站起身，緩慢地開口:“文人好？內閣大學士、六部尚書，這些你們時常唾罵的朝廷貪官個個是文人，在城外抵禦外侮的卻是武人。”大夥兒倏然頓住，紛紛停止批評。瓊玉書院的學生關心朝政，舉一反三，因主張或看法回異而烈辯論的事經常發生，卻一致輕武，不曾有例外，料不到會有新進學生居然持反對意見。

“武人貪的也不少！”有道聲音傳出。

“是啊是啊！”羣起贊成。

湛以一對十，不疾不徐道:“是，就如同文人也並非全為一丘之貉啊。”這道理是相通的，不會因為習文或學武而有異，差別只在於個人品德，而不是宮制。

“但若非有將官駐軍用生命保衞疆土，我們又豈能在書院中高枕無憂，誇誇其言？”她細語獨，一席話説得清清淡淡，無波無，卻猶如斥誡教訓狠狠地給與眾人當頭暍。

一陣沉寂後，有些人把臉轉了開去；有些人則返回原來的位子，不再將注意力集中在湛身上。堂內恢復先前的熱鬧。或許是瞭解到這社稷太平得來不易，縱使心裏仍鄙視武人，卻已沒人想要和他爭論。

她將視線對住李二少，反問:“三國諸葛孔明、司馬仲達、周公瑾，這些名震千古的功臣謀士，有哪個不曾面對沙場？哪個只會賣力氣？又有哪個目不識丁？”她微微抿，續道:“而你説的吳下阿蒙，亦即三國名將呂蒙，他聽從孫權勸説，篤學不倦，最後成為一個文武雙全的將才。這些你知道嗎？”她的語氣始終如一，甚至可以稱作温和。

但那無形的強大壓制卻使李二少難堪得臉一陣紅一陣青。他雖知道吳下阿蒙之意，卻不明其來由，學淺才疏，當然無法從容辯駁。

難敵湛的引經據典，他面子掛不住，惱羞成怒，冷笑道:“唷，還真大言不慚！是，你行，你厲害，不僅出口成章給人難看，就連名字也取自詩經小雅。怎麼？先生説你過世的父母為農户，竟也可以如此風雅？莫非你爹孃不拿鋤頭，成天就抱著書啃？”他以為窮酸鬼跟他一樣是運用特別關係才得以進倫明堂。

聽見對方有意侮辱雙親，她原本平和的神驀地變化。

她爹親曾經是個秀才，因為生淡泊，最後選擇回鄉種田；儘管子不富裕，他和孃親依舊甘之如飴，情好得令人稱羨。爹親教她識字，她喜愛閲讀，爹孃便辛勤耕田，攢錢買書給她，甚至想要供她上私塾。

他們是世上最好的爹孃。

“你可以説我不好，但那無關我的父母，容不得你出言恣意輕辱。”她握拳，生氣地向前一步“我要你立刻道歉！”他突如其來的憤懣讓李二少傻愣住。他老看湛不順眼，今不是頭次刁難，但他以為這文靜的窮酸鬼是不會發火的，可現在怎麼…怎麼…

面對他龐大的怒意，李二少咽口口水，下意識地退縮，但身後的跟班卻不讓他如意。

“對啊對啊！真不要臉！明明就是俗人，還敢附庸風雅！”跟班極盡職地鬨鬧。

李二少翻起白眼，極力説服自己湛沒什麼好怕的，況且他們這麼多人，窮酸鬼只有一雙手，肯定打輸！他硬著頭皮，在跟班推波肋瀾下拉斜嘴角道:“怎麼怎麼？不高興啊？我説你這窮酸鬼果然出身低俗！”湛極為憤怒，再次跨步近他。

“你、你想幹啥？”李二少昂起下巴，背脊卻早汗涔涔。

湛手一伸，李二少嚇得抱頭閃躲。但他並非要打人，只是緊緊抓住被他奪去的三國演義。

“還給我！”她怒喊道。

李二少心下緊張，捏書更牢。

“憑、憑什麼？！”嘴上還是不饒人。

“這是我的書！”她不出來，更現惱意。

“我、我、我、我偏不給！你又怎樣？！”李二少乾脆和他槓上。

兩人各持書本的一半，較勁爭執。

湛的力氣終究比下上李二少，他使勁一扯，她被迫手，柔軟的書頁在瞬間成為鋭利刀刃，在她指間劃出一道傷口。

“呃！”她細聲氣，緊咬瓣，手裏即刻冒出汩汩紅絲。

李二少一呆，沒料到自己居然把人給得見血。

“這、這、這不關我的事喔！你們大家都看見了吧？都是他自己不小心…是他自己…”他趕緊推卸責任，卻見湛再度伸出那隻受傷的血手，搶奪他拿在掌中揮舞的書本。

她握緊書冊，深深口氣，硬聲一字一字道:“還、給、我。”眼神堅定，絲毫不容妥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