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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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耳的警笛劃破寧靜的夜空,白的救護車穿過市中心的繁華地帶,向市立醫院的方向飛馳而去。
“男,二十八歲,車禍,雙手擦傷,肋骨斷裂,懷疑脾臟有內出血,血壓55/80,心跳60。”急救人員將處於昏的傷者從救護車上抬出,給了守在急診室門口的護士。
“今晚辛苦了。”訓練有素的護士們一邊快步將患者推入急診室,一邊檢查着他的其他生理指標,“通知丁醫生下來,剛剛調度中心説另一起事故的傷者正在路上,關醫生一個人忙不過來!”
“收到,二號手術準備完畢。”手術室旁的準備室裏,一名身材嬌小的女醫師正在做着最後的消毒工作。
由於急診室工作繁忙且待遇不高,這裏常年都是人手不足,關瑾顏已經記不清這是自己值的第幾個夜班,又是自己動的第幾個手術,她甚至也不記得到底為多少死在自己手術枱上的病人,簽發過死亡證明。
優秀的外科醫生大多都不願意到急診室工作,因為在這裏不僅無法選擇手術的病人,甚至沒有時間瞭解他們完整的病史,這般倉促的準備,手術必然不可能出漂亮的成功率,那就也不會有名望、升官和金錢。
六年前從醫學院以全優成績畢業後,她放棄了所有私立醫院的高薪聘書,將自己的全部熱忱都放在了這間急診室裏,因為她喜歡這種將全部心神都放在一件事情上的覺,這樣可以讓她沒有餘力再想其他事情,那些她已經無法回頭的事情。
然而這六年間,她所經歷的那些生生死死,卻讓她僅存的這半顆心也變得麻木不仁。
她曾治療過一個因接觸被不良廠商隨意處理的化學物品而手腳潰爛的拾荒者,可是卻因為他沒有合法身分只能給予最基礎的治療;她曾經救活過一個被子連捅七刀的男子,卻在上法庭為其傷勢作證的時候,才知道原來他是個**繼女的禽獸;她曾經搶救過一個酒後駕車的富家子弟,轉身卻要告訴受害者的家屬,那被撞的懷孕八個月的婦人和腹中胎兒已經不治身亡。
最初經歷這些不公的時候,她回到家後常常忍不住放聲大哭,為什麼自己救活的都是一羣混蛋,面對那些善良弱小的人們卻愛莫能助,這不是當年她立志要成為一名急診醫生所希翼的未來,救死扶傷。她原來只知道醫生能做什麼,但是現在的她更清楚醫生不能做到什麼。
於是慢慢的,她學會了只專注於那些傷口、那些血管和器官,不去在意它們屬於怎樣的病患,而離開手術室後就直接回休息室睡覺,也不再去了解這些病患的身後又有怎樣的故事。
“情況如何?”當關瑾顏從準備室推門而入的時候,護士們剛把傷者抬上手術枱。
“血壓35/60,懷疑是脾臟內出血。”
“準備500mlo型血,0。5ml巴託胺,500ml5%葡萄糖,麻醉準備。”她一邊走近,一邊有條不紊地指揮,她一頭長髮和眼睛以下的皮膚統統都藏在手術服和口罩下,只出一雙烏黑的大眼睛觀望着。
躺在手術枱上的是一個滿臉是血的男人,從體態來看應該還很年輕,這樣的出血量不足以讓他血壓持續下降。
“有查到傷者數據或聯絡到家屬嗎?是否有任何物藥過…”嘟!就在她低頭想要伸手查看病人的瞳孔反應時,生理監視器突然發出了刺耳的報警。
“心臟驟停!血壓已經量不出來了!”護士大聲報告。
“準備除顫!”一旁年長的護士立刻做出輔助指示,卻驚訝地發現站在自己身旁的關醫師,雙眼木然地盯着患者完全沒有反應。
她的心,彷佛也停止了跳動。
“關醫生?關醫生!”在一旁實習醫生的連聲催促下,關瑾顏終於恢復了神智,伸手接過護士遞上的除顫器。
“100焦耳,都退開!”
“砰”的一聲,男人的後背彈離了手術枱,然後又重重跌落。
“還是沒有心跳!”
“加大電,200焦耳,再來!”一番忙碌之後,屏幕上直線終於又恢復了起伏,可是關瑾顏的心卻依然像被人緊緊捏住一般。
是他!她不是沒有想象過會如何與宋頤霆重逢,會是在街上擦肩而過,互相裝作從來都不認識彼此;或是在狹路相逢時,他美人在懷,當眾嘲自己當年不明智的背棄…但是她從沒有想到,再一次見到他會是在急診室裏,在自己的手術枱上。
他到底是怎麼受的傷?是飈車還是酒駕?他的車技一向了得,怎麼會…不!現在不是她想這些的時候,這也不再是她該關心的事情。
“關醫生,沒事吧?”一旁的護士擔憂地看向拿起手術刀,卻遲遲沒有下手的關醫生。
“沒事。”關瑾顏搖搖頭,想要甩走腦中所有那些不合時宜的胡思亂想。
她是醫生,他是傷者,他們現在的關係僅止於此而已。
她深深地了一口氣,待自己的呼恢復平靜後,重新舉起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