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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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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邊講過澤東在黃河邊將煙頭奮力摜於地下,憤然一聲:“不過黃河!”然後,在劉戳7個旅追兵的槍口前,順河堤大搖大擺走去。那故事其實沒講完。澤東朝白龍廟的山上走時。任粥時吩咐身邊的劉參謀:“讓後面部隊把上山的痕跡擦掉!

澤東本已朝山上邁步,聞聲回身,手中的柳木朝山腳草坡上一戳:“擦什麼?就在這裏豎塊牌子,寫上澤東由此上山。”同志們勸:“還是擦掉吧,敵人跟腳就會追來。”澤東厲聲説:“怕什麼?給我豎!我看他到底有多大本事!澤東上山,走到半山,山下響了幾槍。澤東聞聲立腳。把草帽拿在手裏扇涼:“是敵人來了嗎?”邊説邊找了塊石頭坐下,索不走了:“好吧,我等着,我倒要看看劉戳是個什麼鬼樣子!”直到偵察員上來報告:“是對岸民兵打槍,誤會搞清了。”澤東才立起身説:“沒有事?沒有事咱們再走!”·你可以看出。澤東時刻擺着一副對着幹,頂着上的架式。劉勘帶着重兵追澤東追了一年,確實迫的釋東惱火。一年後澤東制定了宜川戰役,向彭德懷下冷時,彭德懷問:“劉戳這個龜兒子,主席是要活的還是要死的?”澤東説:“三國演義裏講,張翼德於百萬軍中取上將之首如探囊取物。彭德懷説:“主席,我立軍令狀!”果然,彭德懷在宜川戰役中擊斃了劉勘。在我人民解放軍中,彭德懷確實被老同志們譽為張飛張翼德。

説到這裏,你可能説澤東生好鬥。因為我看過一些外國人寫的東西,他們就是這樣説。我們中國有些人是喜歡學外國腔的。其實,這話不無道理,不無據。只是同樣一件事,不同的人出於不同的情,説出話來語氣就不同。叫我説澤東渴望挑戰的這種格,我就會借用高爾基的一句名言一一一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些吧!

我這樣講是有據的。戰爭時期澤東面對的挑戰是巨大的,包括抗美援朝。和平時期怎麼樣呢?我看到有些挑戰也是很有戲劇。面對這些挑戰,更能反映出澤東的格和英雄本

記得是1955年,澤東派我回農村探親。他的警衞中隊的成員是全國各地一個專區選一個,陸續派出不少人體探親假,都是帶了任務的,要求我們做農村社會調查,要求講實話。

休假回來,我向澤東彙報農村形勢。他聽過之後,表揚我幾句。然後吩咐:“這兩個月有什麼事,不要叫人再找我了。我要專心搞合作化呢,不會客。”那段時間,澤東的辦公桌上材料一疊一疊的,都是八開大的清樣紙,別的什麼文件也不放。他整天呆在屋裏,夜裏寫,白天上午也寫,下午偶爾睡幾小時,起來又於。一連十幾天他沒同我説話,給他送茶也不看你一眼。他身體的疲勞與神上的興奮是一樣的顯而易見。他在追求心中的目標時總是這樣一種表現。

暑天到了,中央統一安排首長們去北戴河。我向澤東報告,澤東説:“好吧,我們到海邊去。中國社會主義建設的高xdx就要到了,我們到有水的地方去。”他在講這些話時,兩眼閃閃發光,帶着一種孩子般的天真爛漫又是撲朔離的神情,,好像在他的面前施了魔法似的,忽然展現出一個遼闊燦爛。美妙無比的世界,他在向那神秘誘人的未來傾訴着悄悄話。澤東一生都是未來世界的情人。我這樣説你理解嗎?

良久,澤東彷彿剛從美妙的邏想中醒過來,指着桌上堆積如山的材料説:“你給我帶上這些材料,不要搞亂。”澤東有兩個一米見方的書籍,叫現在的年輕人看只能做包裝箱。但這是澤東的書箱,出門必帶。裏面裝的通常全是書,這次裝的全是材料和他寫的紙稿。我將材料仔細定好順序,用紙條分隔標明,小心翼翼裝箱。到北戴河後,又照原秩序原位置原格式恢復在他的辦公桌上。那材料都是各省各地區送來的有關合作化的報告。現在看來,其中不乏頭腦發熱虛作假的“傑作”當時我可沒看出來,澤東大概也沒有發現。

我們住在浴場一號,是掩映在一片小葉楊樹林中的一棟小平房。澤東住東屋。澤東喜歡住東邊的房間,在中南海的菊香書屋裏是這樣,外出也是這樣。他除了游泳便是整天坐下來寫,除劉少奇、周恩來、朱德三人外.其餘人一概不見。

我發現一個規律:澤東越是心澎湃,越是揮筆如飛,晝夜不停。當他的衝動再也無法從筆下宣出時,便突然起身,投筆奔向大海,到濤裏去搏擊。可是,起颱風了。驅散了暑氣也捲走了光明。一卷卷一團團的黑雲疾馳奔跑;狂風呼號,大海咆哮,雷電加.暴雨顛狂!整個世界變成一曲昂。熱烈。瘋狂、恐怖的音樂。這種音樂對澤東無疑是有影響的。他仍在寫。並不朝窗外望,可是他越寫越快,膛也在微微起伏。驀地,那驚人之舉發生了。

澤東突然將筆摜在桌上,奮然起身:“銀橋,我們游泳去。”

“啊?”我叫出了聲,不啻遭了落地雷。

“遊,游泳?這,這天氣遊,游泳?”我夢吃一般喃喃。

“這天氣不是正好游泳嗎?”澤東居然微微一笑,嘴角朝下撇去,下額兒兩側便起來兩道我所悉的藐視一切的紋絡“又不是小腳女人,還怕吹倒了不成?”

“不成,絕對不成!我夢醒一般叫起來,幾步搶到他面前,擋住去路。小腳女人,他怎麼會想到小腳女人?

“我決不許你去!”我是有這個權力和本事的,這是組織上給的。建國後、澤東從某種意義上説是“喪失了行動自由”沒有警衞部門批准,他就出不了中南海,出不了家門。我調來衞士,在澤東面前橫起一道長城,無論他怎樣焦躁怎麼發脾氣,這道長城也不會為他開門。這種時刻我不能聽澤東的話,只能聽羅瑞卿的話。羅瑞卿向我們下令:“一天24小時,你們一分一秒也不許離開主席,要看緊,要不借一切代價攔住他,保護他,決不許他下海!”澤東力超人,二三天、四五天不睡覺是家常便飯,我們過去是四班倒,現在怕一個人攔不住,只好都陪他。這下子可累慘了!何況,他每次衝動起來都會和我們衞士對峙一番,較量一番。我們怕他“尋機溜走”眼也不敢眨一下啊!

颱風終於過去,雲散出。可我們卻更緊張了。因為海面上的風至少還有7級,大海翻騰的波濤仍是直達天穹;因為澤東見到陽光會更堅持游泳,更不好阻攔。

果然,上午10點鐘,澤東又提出去游泳。我們早有準備,立刻橫起“長城”並且由保健醫生徐濤陳述不能遊的理由。他是知識分子,比我們詞兒多。他講了三條不能遊的理由。千不該萬不該講那個第三條理由。他説:“第三。一場大風雨,衝上來很多很多貝殼,海灘不平,會紮腳絆腳。李維漢就是絆了一跤,摔斷了腿。那還是風平靜的好天氣呢…”

“哪個?”澤東一下子睜大了眼,目光咄咄人“李維漢摔斷了腿我就要摔斷腿嗎?你這麼説,我今天是非遊不可!”澤東憤然起身,我們慌忙橫到他面前。他只説了一句:“下去!便照直走過來,好像他面前是一片無遮無攔的曠野,好像是有一條筆直平坦的大道,好像我們這些人本不存在於這個世界。我們在他的目光下緊張了,害怕了,好像過來的是一列帶着灌耳呼嘯的特別列車,而我們簡直成了幾隻螳螂。我們步步後退,終於在門口閃到兩邊,以免被“輾成粉碎”事已至此,別無選擇。我立刻命令衞士們作好一切準備,帶了浴衣、巾、救生圈和白酒。徐濤帶了藥箱和一應急救藥品,警衞中隊早已被驚動,緊急動員,追上來簇擁着澤東奔向大海。

一旦面對大海,我立刻緊張戰慄了。深黑的海水猛烈地起伏翻騰,長列的大頭綿延幾百米,一道接一道地從天際翻滾過來,咆哮着,飛一般撲向沙岸。滿耳轟轟飛響,像大炮轟鳴,像森林呼號,像萬千頭巨獸吼叫着圍進迫而來。強勁的海風將泡沫水珠捲起,吹出幾千米,雨點般打在我們身上。我們不由得朝澤東靠近過去。

澤東凝視大海,膛起伏,呼有聲。他兩眼眯細目光灼灼,漾出一種戰士衝鋒陷陣時所特有的那種鋭氣。這種較量前的對峙是短暫的。澤東兩手輕輕一分,分開擁擠在身邊的衞士,一聲不響衣服。這種沉默更具有撼人心魄的分量和魅力。我們像聽到衝鋒號,將心一橫:刀山火海也得闖了!紛紛以最快的速度剝了衣服。緊張、興奮加之隨風吹來的冰涼水珠:我們無一例外地渾身顫抖。

光了。澤東掃視我們一遍,嘴角忽然漾出一絲微笑:“你們害怕嗎?”

“不怕。我們的回答不整齊也不響亮。

“你們可以跟我走,也可以下跟我走。可以在岸上看,也可以回去。”澤東淡淡説罷,轉身便向大海走去。他身體魁梧,腹部稍稍隆起,走路的姿式不大好看,稍顯後坐的樣子,但是這種姿式立得穩,七級風奈何不得他,身後的沙灘留下一串深深的足跡。

無須多言,衞士和警衞人員聽到號令一般衝上去,簇擁到澤東前後。七八名青年警衞一字排開在澤東面前,搶先向大海衝,我們四五名衞士圍護澤東左右和身後,大踏步走,赴湯蹈火一般。

一道矗立的水的牆壁像澤東的挑戰一般滾滾而來,頭上飛卷着白沫,像無數閃爍的靈在牆頭飛竄。它轟然掀起如高山,又憤怒的跌落如深谷,瘋狂地撲向沙岸發出一陣悲愴的隆隆怪叫和嘶嘶的呻

“追,追上它!”澤東忽然孩子般地叫起來。大家便高一腳低一腳跌跌撞撞衝入那嘆息着退卻的水中,可是,一陣可怖的轟轟巨響,退卻的水與新湧來的大相遇了。怒吼着威猛地聳起,在我們頭上形成一道黑綠的高不可測的拱牆。不容我們屏息發力,那種驚心動魄的吼聲已經化作了拉天搖地的一擊。我們只覺得眼前一黑,劈頭蓋腦被埋沒了。分明被深深地埋沒,卻又騰雲駕霧一般飛躍。待到股重重地墩坐到沙灘上時。仍然懵懵懂懂不明所以然。

“主席,主席,”有人在叫喊,極遙遠又極近切“摔傷沒有?啊,摔傷沒有?”我突然一凌,發現所有人都被大拍倒在地,澤東也不例外。我一軲轆爬起身,撲向澤東:“主席,主席,怎麼了?摔傷了嗎?”澤東推開我的手,自己站起來,奮力吐出嘴裏的泥沙,斜着眼睛看海中長列飛卷的,看那急驟浩蕩地湧上海灘的,忽然伸出一指,指點大海:“嘿嘿,”還真是個對手呢。”糟了,我心中暗暗叫苦。澤東一旦把誰確定為對立面,那就非征服打倒不可。

果然,我們息未定,他已經又向那威猛聳立的走去。我們照例衝上去前遮後擋,照例被大埋沒,被大拋起,被大遠遠扔在沙灘上。反覆幾次,膽寒了。大海悲滄的喧嘯使我們的神受不了,要崩潰。我們躺倒在沙灘上。就是澤東在身邊我們也不想站起來了。

澤東臉陰沉,皺起眉頭叫我:“銀橋,起不來了?這點水比劉勘的7個旅還兇嗎?”我心頭一跳,坐起身。澤東已是面對所有人講話,聲異常嚴肅:“你們不行了嗎?你們不願跟我走,你們可以回去。我可以另組織人馬,另組織隊伍跟它鬥!”這話分量重了。我“嗷”了一嗓子跳起來,警衞戰士和衞士們都嗷嗷叫着跳起來。剽悍的警衞戰士肩並肩。手挽手在前面組成楔形的鐵陣,壯的衞士挽起澤東的手臂。推抉着他緊跟那鐵陣向大海猛衝。剎那間入相撞,雖被深深地埋葬,卻再不曾被拋出。待大退縮時,繼續向前衝。風吼,喧,人吶喊,像有千軍萬馬絞殺在一處!衝過一道又一道,我們終於衝進了大海的懷抱。同志們奮力要靠攏澤東,卻力不從心地時時被打散。海水含着全部的憤怒猛烈起伏;高山跌作深谷,深谷掀成高山。我們以為活不成了,有人絕望地喊出最後的心願:“快,救生圈!快把救生圈給主席!”澤東在尖上喊:“放心,都不要慌。現在是漲…”他又在深谷裏囑咐:“沉住氣!只有被衝上岸,不會被拖入海…”他又在尖上喊:“現在考驗你們的膽子呢!

那天游泳回來,澤東比當年打下沙家店還要顯得高興。

澤東在作出挑戰或接受挑戰時,不談懷疑,只談堅信。他的頑強與他的任一樣驚人。當他由於任出現錯誤時,由於他的自信和頑強,仍然能説服和團結一大批人形成一種向上的力量,一種無法戰勝的力量。所以老人家有生之年,始終是強者。當然,我們今天只談生活不論政治.用不着談正確與錯誤,只談他在挑戰中的英雄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