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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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千雅從打工的證券易所回到學舍時,已經快凌晨一點了。
一如往常,沒有先回自己房間,她走到二一三的房門前找郎彩。
敲了敲門,沒有回應。門鎖着。房裏沒人。
想必又跑去練琴了。
有時候她真不明白,既然這麼喜歡鋼琴,怎麼不乾脆讀音樂系呢。
她問過她,而她當時只是笑笑地道:“哎喲,音樂系很難考耶,我哪裏考得上啊。”意思是外文系很好考就是了。真搞不懂她。…晚上十點過後,琴房上了鎖,江雲冰坐在音樂大樓外的廊階上,就着明亮的月光看着自己的雙手。
自從國小三年級那年,左手的指關節因為受了傷而兩個月沒有彈鋼琴,痊癒後,左手的狀況一直沒再出過差錯。
然而之前練習時,不知怎的,當年受傷的覺突然又出現了,他的左手好似會無法控制地顫抖起來,在彈和絃時,覺有點怪怪的。
當時替他看診的骨科醫生還保證過他的手指復原良好,繼續彈鋼琴不會有問題。那麼練習時,那種手指突然無法自在彎曲的覺,是心理作用嗎?
現在的他已經無法想像,如果他無法彈鋼琴,他的世界會變成什麼樣子?
或多或少的,他開始能夠體會,當年媽媽在演奏事業最顛峯之際,車禍奪去她手指的靈活度時,那種跌到谷底的絕望了。那一定像是整個世界突然天崩地裂的毀滅。而那天崩地裂的毀滅,也間接造成了爸爸與媽媽的離異。
似乎,將自己全部的人生投注在鋼琴上,就像是把所有的賭注押在同一個賭盤上一樣危險。如果贏了,當然很好。可如果全盤皆輸呢?
他把自己押在了這盤睹局上。結果又會是如何?
他不是沒覺肩膀上的壓力愈來愈重,當他的手一放到琴鍵上時,他的手指也彷彿有千斤重。
他曾經輕快地彈過鋼琴嗎?或者鋼琴之於他,從來就是這麼地沉重,只是如今的他漸漸負荷不起?
他該怎麼辦才好?
如果他負荷不了,他要怎麼超越爸爸的鋼琴?
當年他那樣離開他和媽媽,他實在很恨他。然而當他看了當年他留下來的演奏會錄影帶時,他還是不得不承認,父親的鋼琴可能窮極他一輩子也趕不上。
他的父親是職業演奏家出身,雖不像他的母親幾乎拿遍了國際比賽的重要獎項,在音樂界也沒什麼知名度,然而他的鋼琴卻似乎是他永遠及不上的。
他瞪着自己的手。懷疑自己能有超越父親的一天。
爸爸留給他的,不僅僅是初入門時的指法。他還留給了他一個揮之不去的巨大陰影。
他…
那是什麼聲音?
耳朵地聽見一道彷彿透進月裏的琴音。
江雲冰渾身一顫,想起那個在繫上被傳來傳去的“夜午琴聲”的傳説。
滿月已過逃訁,是乍夜了。校園裏顯得十分地寂寥沉靜。
他凝神傾聽,發現琴聲是來自…二o六a琴房!
他猛然抬起頭看向二樓左翼的那間琴房。
這是…第一號夜曲,降b小調。
蕭邦的夜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