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餘杭縣屈打成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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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説清朝嘉慶十二年餘杭縣鄉下有劉吳兩家,均是退休了的鏢頭。劉家只一個女兒,名叫劉玉珮,生得十分美貌。吳家有兩個兒子,長子吳德明。他與劉玉珮都學了一身家傳的好武藝,兩人從小相識,青梅竹馬。及到年長完了婚,因吳德明在城內一家鏢局當了鏢師,閤家搬到縣城內居住。劉玉珮與吳德明乃是恩愛夫,新婚燕爾,兩情相悦,不在話下卻説一天晚上,夫兩人吃過晚飯,俱覺十分睏乏,早早便睡了。次早上,劉玉珮從昏睡中醒來,只覺頭痛乏力,眼皮十分沉重,幾番努力,好不容易張開了眼,只見身傍的吳德明躺在血泊之中。用手推時,卻是一動不動。再看自已雙手不知怎的都沾滿了血。右手竟還握了一柄牛耳尖刀,不由一驚。以為是在夢中,將眼閉上,晃了晃頭再張開眼來,可還不是剛才一番情景。正沒理會處,只聽門外人聲嘈雜,隨之是敲門聲。剛才掙扎下牀,待得要去開門,房門命卻被人踹開。一羣人擁進來,正是些鄰居。為首幾名公差,上前奪下她手中尖刀,將她雙手扭到背後用鐵銬鎖了,又取出鐵鏈,套上她頭頸。她還沒反應過來,巳是被鎖拿住了。她武藝高強,只因事出意外,神志恍惚,不然幾個公差怎是她的對手那些左鄰右舍,七咀八舌,説的是:“啊,劉小官人叫人殺了!”
“死得好慘!”
“竟是劉玉珮殺的?!”
“可不是,她手中還拿着刀!”
“不會吧?!”
“怎不會?
房門是從裏面上了閂的,不是她殺的還會是誰?”
“唉,這小娘子長得好俊,平時和和氣氣的,想不到竟如此狠毒!”劉玉珮這時才慢慢清醒過來,意識到恩愛的夫君竟已橫屍牀上,從此天人永隔,再也不能相聚了。不由悲從中來,放聲大哭。待要上前,卻被鐵鏈緊緊栓住,動彈不得。這才想起自已己被認為是殺人兇手,不由心中發忿,忖道:“我與郎君是恩愛夫,我怎會殺他?
這分明是誤會,一定要講清楚。”便又哭喊:“錯了呀!小女子怎麼會殺死自已丈夫?快放開我,追查殺人兇手要緊!”誰知當即招來一片呵責聲:“抓什麼殺人兇手?!兇手就是你自己!”
“進門時刀還在你手上,不是你殺的還會是誰會殺?”劉玉珮被這一頓槍白,心也亂了,竟想不出怎麼對答。只能痛哭喊冤。卻是由不得她,被幾個公差簇擁着上了街,押到縣衙,先行收監。縣官帶了忤作等一干人員下去勘查現場,召集四鄰前來問話,又鎖拿了人,忙了一天,次才升堂問案劉玉珮被押在女牢中,女子將她雙手銬在身前,因聽説她會武,又上了一付二十斤重的腳鐐,頸部還用鐵鏈栓在牆上鐵環裏。劉玉珮在牢中又是悲悼丈夫,又怨公差不細心勘證,不由分説將自己鎖了。但想到自已與丈夫向來十分和洽,自已又未殺人,必能分辨清楚。因此只盼早些開堂,還自已清白。劉玉珮在牢中一陣悲痛,一陣氣憤,心中亂得緊,一夜不曾閤眼。直到凌晨才昏昏沉沉的睡了片刻,牢門便又打開,幾名公差將她押去大堂聽審到得堂上,縣官早已坐定,兩傍是兩排公差,堂下則是擠滿了趕來看問案的百姓。劉玉珮被按壓跪在堂上。問了姓名,年令等。劉玉珮正要開口叫冤。縣官卻巳一拍驚堂木,喝道:“吳劉氏,你是如何與姦夫合謀殺死親夫的,快快從實來!”劉玉珮一驚,怎麼一開口便坐實我謀殺親夫?怎麼又冒出一個姦夫來了?當即大聲喊冤:“小女子不曾殺人”接着又補了一句:“小女子乃是清白女子,哪來什麼姦夫?請大老爺明鑑!”縣官喝道:“你説沒殺夫,昨天眾人見你一身血污,手拿利刀,房門是從裏面栓上的,怎不是你殺的?
你與鄰居陳懷仁通姦巳有多,怎説沒有姦夫?”劉玉珮更覺冤曲,鄰居陳懷仁雖然見過幾次面,印象中是個老實書生,但連話都沒説過一句,怎麼成了通姦?當下便不住叫冤縣官道:“諒你也不肯招,帶陳懷仁上堂。”一陣堂威聲中,一個身披刑具的男子押上了堂,卻也不住叫冤,絕不承認與劉玉珮通姦。
縣官大怒,吩咐傳證人第一個證人是鄰居周老頭。這人甚不老實,屢次言語調戲劉玉珮。上得堂來,指證陳懷仁與劉玉珮早有往來,但到吳德明不在家時,陳懷仁便到劉玉珮家鬼混,門外經過,只聽得兩人言謠笑,不是通姦又是什麼?”劉玉珮聽到他當面造謠,十分氣憤,大聲叫冤,並反指周老頭的不端行為。縣官大怒。這個刁婦竟敢反誣證人,真是十惡不赦,下令掌咀兩個公差上前,一個揪住劉玉珮的頭髮,向上一提,又向後一扯。劉玉珮不由得頭向上一揚。另一個過來右手狠狠一掌,摑在劉玉珮的左頰上。劉玉珮只覺一陣疼痛,頭被打得向右一擰。接着右頰上又捱了一掌,還未回過神來,己被左右開弓摑了二十掌。公差力大手狠,打得劉玉珮疼痛難忍,雙頰登時腫了起來,牙齒搖動,口角淌下鮮血。劉玉珮原以為上得堂來,必能討回公道。不料冤曲未伸,又捱了一頓痛打,心中又冤又苦。但也被打朦了,不敢再大聲叫屈,只是哭訴冤枉。縣官見她己被打得梨花帶雨,卻還不肯招,又叫第二個證人這個證人乃是鄰居媒婆王大娘,此人乃是水滸中王婆一類人物。上得堂來不但指認劉玉珮與陳懷仁的姦情,並道出親眼所見兩人苟且之事。據她説前天見吳德明出門,午後便去劉玉珮家串門,進得門見無人,去推寢室門,卻未上閂,順手推門進去,誰知牀上赤條條兩個人正在興雲佈雨,卻正是劉玉珮陳懷仁兩人,不由大吃一驚,慌忙回家。天黑時見吳德明回來,便向他道了此事,要他小心。次天明,走過劉玉珮家時,見門下似有鮮血出,以為是陳懷仁將劉玉珮殺了。誰知破窗紙一肩,卻是劉玉珮將陳懷仁殺了。不由大吃一驚,回過身來,正巧有公差經過,連忙告知,叩門不應,破門而入,見劉玉珮尚手持利刃,正要逃逸,被當場拿住。劉玉珮聽了驚得呆了,卻似從頭澆了一桶冰水,全身都涼了。被這王大娘一説,竟是天衣無縫的通姦謀殺親夫的鐵案。堂下眾人起先看引如此美麗純潔,似花似玉的女子,都不信她會是殺人兇手,現在聽了一干證人的陳述,都不由不信那邊陳懷仁又大聲喊冤,力陳從未與劉玉珮往。縣官大怒,喝道:“這姦夫十分刁惡,必是與婦合謀,殺死親夫,圖謀逃往外地。諒也不敢招,與我着力打。”當下把陳懷仁拖翻,打了四十大板,打得陳懷仁死去活來,只是不招,還痛罵冤枉好人,必有惡報。縣官大怒,喝令大刑侍候。當下將陳懷仁上了夾,三收三放,陳懷仁便昏死了三次。巳是氣息奄奄,卻抵死不招。縣官下令狠狠的收,公差狠命一收,陳懷仁只慘叫了一聲,便死了過去。那縣官辦案十分老練,見狀知己出了人命,卻是毫不慌張,趁他不能聲辯,説道:“既是認了罪,讓他畫押。”公差會意,將陳懷仁的手沾了硃砂,在供狀上按了手印,縣官又命將陳懷仁收監。公差拖着陳懷仁下了大堂劉玉珮看到縣用刑如此狠毒,驚得呆了。又看到陳懷仁己招認,料得對己更為不利。原來坦然的心情巳轉為驚恐緊張,隱隱覺得己陷身於一個羅網之中,無法自拔,正在忐忑不安之際。又聽得縣官喝道:“現在姦夫己招了,吳外氏你可認罪”劉玉珮只覺有口難辯,但又心有不甘,只能哭喊冤枉。縣官冷笑道:“好個刁婦,不給你看看王法利害,諒你也不招!”下令:“給我重打四十大板!”公差一擁齊上,先將她腳踝踩住,劉玉珮剛覺足部一陣疼痛,接着一頭秀髮又被掀住,向前狠命一拉,不由向前一撲,跌倒在地。她的雙手原己被鐵鏈鎖住,現在伸在身前,也被踩住。因她武藝了得,怕她反抗,幾個公差將她玉肩死命壓住,她的下衣也被褫去,出雪白渾圓的部。按律對婦女應可隔衣杖責,但劉玉珮犯的乃是通姦殺夫的惡大罪,依律可凌遲處死,因此可褫衣行刑。她的下衣被褪到腳踝,兩條圓潤光潔的大腿也可一覽無餘劉玉珮只覺下身一涼,心知己被赤腿,又羞又驚,待要掙扎,只是手腳都被踩住,雙肩又被壓住,再也抬不起身來,只能扭動身軀。劉玉珮的體潔白豐美,再加柳款擺,部扭動,甚是動人。不但堂下眾人,連用刑的公差也都從未見過如此美麗的女人體,不都看得呆了。還是縣官先回過神來,喝道與我着力打。公差這才想起自身職責,當下收起憐香惜玉之心,用力揮杖,狠命痛打這打人的笞杖乃是二寸闊的竹板,用刑時大有學問,因用力大小,收杖緩急,可控制輕重深淺。打得淺時用皮開綻;打得深時,表皮不破,卻能傷筋斷骨。若收了受刑人錢財,急下猛收,聽起來闢拍之聲不斷,受刑人卻痛苦不重;反之,收了對頭錢財,則下手狠毒,可叫受刑人痛得死去活來。當下公差用了重杖,下手十分毒辣,劉玉珮因此吃足了苦頭第一杖下來,劉玉珮只覺部一陣劇痛,隨即是火辣辣的灼痛,還未開口,第二杖又下,這一痛較前更重。
一連十幾杖,打得劉玉珮痛徹心肺。當即痛昏過去,被涼水潑醒繼續拷打。部不是致命之處,不虞有命之憂,儘可放手施刑。公差一陳狂風暴雨的毒打,只聽到清脆的竹杖與皮接觸聲以及劉玉珮淒厲的慘叫聲。慘叫聲起先是聲徹公堂;接着,劉玉珮被打得聲嘶力竭,慘叫聲變成了低沉的哀號呻;再下去己只見一杖下去,渾身肌一陣抖動。
那公差乃是用刑高手,下手雖重,皮膚卻很少破損,只見一條條紫紅杖痕,其實那痛苦遠非一般皮破爛的痛楚可比。劉玉珮竟被打得小便失,了一地。
這時劉玉珮已痛得死去活來,只覺部火辣辣的越來越重的灼心劇痛,哪還顧得了當堂撒的醜態。只是覺得一杖又一杖,一陣陣劇痛襲來,似是永無止境。聽到的只是杖聲和計數聲:“十五下!
十六下!”卻是永無盡頭。劉玉珮縱然有一身武藝,卻也不起這等酷刑,打到四十下時巳是汗濕衣衫,昏死過去,癱倒在地。公差將她秀髮揪住,仰起頭來,問她招不招時,她巳是嬌不止,哪會開得出口來老巨滑的縣官見她已癱軟,揪髮的手一用勁,堂上下只見她頭部向前點了幾下,似己服刑認罪。當下又擲下供狀,扯住她手按了指印。縣官見她己畫押,當即下令收監退堂劉玉珮這一畫押,便成了己認罪的通姦謀殺親夫的十惡不赦的死囚,按律難逃凌遲之罪。當即給她上了大枷,腳上釘了死鐐,收入死牢。到得牢中,也不知過了多少時間,劉玉珮才醒來,只覺部劇痛,手腳都被鎖得死死的不能動彈。昏昏沉沉中只記得丈夫被殺,自已被屈打成招,心由又悲又怨,只是怎樣也不知如何會罹此奇禍。到得次才知已被初審定罪,只等省府兩級審定便要凌遲處死。又得知陳懷仁己在牢中畏罪自盡,不覺心中一動,但繼又想着,自己是清白無辜的,只要留得活命,不信便無昭雪之劉玉珮在牢中過了數,因頸載重枷,雙手被鐵銬緊銬身前,雙腳又釘上了幾十斤重的鐵鐐,痛苦不堪。要解手時更是不便。上便桶時掙扎過去,用載着鐵銬的手解開帶,便後又要彎摸到下衣拉起。眼被大枷遮住了,看不見下面,只能雙手亂摸。平常手銬在兩手間用鐵鏈相連,有活動餘地;但她的手銬雙手間用鐵桿鎖死,兩手緊拷一起,雙腕間只有一寸距離,甚難活動。且鐵銬極緊,又是生鐵鑄成,極為糙,幾天下來雙手腕部都已擦傷。每次挪動時生鐵擦着血模糊的傷口,痛得錐心。到後來劉玉珮每有便意時便心驚跳,必是忍了又忍,直到實在熬不住了才去排便。每解一次手便是極為痛苦的一陣折磨。得劉玉珮都不敢去解手,熬不過了就在身上。但這不但污穢濕,且沾濕下身,又得部傷口潰瀾,疼痛難忍。幾天後劉玉珮不堪其苦,被折磨得差點只想一死了之,只是想着還有兩次複審,總有昭雪機會,這才強熬痛苦,盼着出頭劉玉珮在牢中不但體痛苦,心情更是痛苦。一會想到夫君己逝,恩愛夫竟成永訣,不由悲從中來,更痛恨殺人兇手。繼而想到不但兇手不能繩之以法,卻把自己誣為謀殺親夫,且不知從哪裏又出一段姦情硬栽在自已頭上,真是天大冤枉。心中悲傷,悽苦,怨憤等情,此去彼來,混亂之極,痛苦萬分。一會想起案情於己不利,心中着慌。一會又想自己謹守婦道,怎會殺死恩愛夫君,縱有種種嫌疑,但天道正義自在人間,只要自己坐得正,站得直,必有伸冤的一天,心頭稍寬。但又想到這次上堂不由分説便受了毒刑,還在刑餘昏之際被強按了手印,畫押認罪。如再遇到昏官,用起酷刑,這種痛苦,便是想着也是心驚跳,怎熬得過去。又想到種種離奇之事,丈夫被殺自己怎會一無所知?
又怎會一身沾血,手持兇器?且房門怎會是從裏面栓上的?鄰居又怎會誣指自己的姦情?
她縱然冰雪聰明,也想不透是怎麼一回事。且身上疼痛難忍,心裏悲忿加,無法靜下心來細想,只盼這一切只是個惡夢,一覺醒來,便能恢復常安樂的生活。只奈每天醒來,卻總是在黑牢之中,希望便又幻滅。
又過了一段難熬的時,終於將劉玉珮提出監牢,上得堂來,縣官吩咐兩名公差將她押至杭州府複審。劉玉珮聽了心頭一鬆,覺得總算盼到出頭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