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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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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天,大衞,你快看!”我剛邁出停在擁擠的碼頭上的計程車,就驚呼起來。這艘了不起的藍白兩的豪華遊輪女王伊麗莎白二世號實在太大了,乃至本無法開進這個小海港,只好拋錨停在港口外面一、兩英里外。這條船大得出奇,彷佛是從夢境裏開出來,並凝固在風平靜的海灣。只有它那一排排密密麻麻的小窗。才提示人們,它並非一條巨人乘坐的船。我們這個怪模怪樣的小海島帶着它的綠山坡和曲折的海岸,伸出手臂接它的到來,彷佛想把它縮攏並收回來,但沒有用。我注視着它,動得微微顫抖。我還從沒登上過一艘現代化的輪船。一定特別好玩。一艘木製的小汽艇,上面塗着醒目的大字“女王伊麗莎白二世號”並顯然也載着大船上的很小一部分遊客,在我們的注視下,朝鋼筋混凝土的碼頭開過來。

“傑克在小艇的船頭上,”大衞説。

“來,咱們到咖啡館裏去。”我倆項着驕陽緩緩步行,穿着舒服的短袖襯衫和藍斜紋西裝褲,看上去像兩個遊客,穿過兩排皮膚黝黑的賣紀念品的小販,有貝殼、布娃娃、小鋼鼓等等。這小島看上去真美。山坡上叢林密佈,其間點綴着許多小房子。從碼頭出來一拐彎,在左手邊,可以遠遠地看見聖喬治鎮的一大片更結實的房屋密集在陡峭的山崖上。整個景看上去有點義大利的韻味。牆壁都是暗紅的、波紋馬口鐵的屋頂全部鏽跡斑斑,在驕陽的照耀下看起來像是紅瓦屋頂。看來這裏是個值得深入探索的好地方,只是時機不對。黑暗的咖啡館裏很涼,只有幾張顏鮮豔的桌子和幾把直背椅子。大衞要來幾瓶冰啤酒。不久,傑克就閒逛着走進來。他穿着與昨晚一樣的卡其布短褲和白馬球衫。他仔細挑選一個可以觀察們外動靜的座位。外面的世界好象全是波光鄰鄰的海水。啤酒的味道不錯,麥芽味很重。

“好了,萬事俱備,”傑克壓低聲音説。他緊繃着臉,顯得心不在焉,好象沒和我們在一起,而是獨自在沉思。他舉起棕的啤酒瓶飲了一口,然後把一小串鑰匙順着桌面甩給大衞。”船上有一千多名旅客。誰也不會注意到埃裏克-桑普森先生不會再登船。那個船艙很小,按你的要求很靠裏,緊挨走廊,在船中央,五號甲板。”

“好極了。你還到兩套鑰匙。這很好。”

“那箱子是打開的,裏面裝的一半東西都散放在牀上。你們的手槍夾在兩本書裏,放在箱子裏。這兩本書都讓我掏空。鎖在那兒。你們應該能把那把大鎖很容易地安裝在門上,不過我不知道船員見到它以後會不會很介意。我再次祝你們運氣好。對了,你們聽説今天早上在那山上發生搶劫案嗎?看來在格林納達也鬧血鬼。大衞,你應該計劃待在這兒。這可是你的份內事阿。”

“今天早上嗎?”

“三點鐘。就在懸崖上。一名奧地利闊太太的大別墅。裏面的人都殺死了。一團糟。全島人都在議論紛紛。好啦,我走了。”見到傑克走遠了,大衞才説話。

“這可糟了,萊斯特。今天凌晨三點鐘咱們正站在海灘上。哪怕他只看見咱們一眼,他就有可能不再上船。或是作好準備等太陽下山了對付咱們。”

“今天凌晨他正忙得不可開呢。再説,就算他發現了我們,他也會放把火把我們的小屋燒了,除非他不知道怎樣下手,這我們就不清楚了。現在我們就登上那條血腥的船。我不想再等待了。瞧,天下雨了。”我們收拾起行李,包括大衞從新奧爾良帶來的那個笨重的大皮箱,匆匆朝那艘汽艇走去。一下子從許多地方冒出來許多虛弱的老年人——從計程車裏,從附近的涼棚和小店鋪裏。現在大雨真的下起來了,我們費了不小勁才擠上那條搖搖晃晃的木船,並在濕健滅的塑膠長椅上坐下。

汽艇剛一調轉船頭朝“女王伊麗莎白二世號”開去,我就到一陣動——乘坐這小船在温暖的大海上行駛真好玩。我喜歡加速的時刻。

大衞很緊張。他打開護照,第二十七次讀了上面的內容,再把它收好。今天早上吃完飯後我們再次悉了一遍我們的新身分,但希望永遠不要用上這些細節。

據我們統一的口徑,斯托克醫生已經退休,正在加勒比海度假,但很關心他的一個好朋友賈森.哈密爾頓,哈密爾頓正在包租船上的“維多利亞女王套間”進行旅遊。他渴望見到哈密爾頓先生,並要把這情況告訴信號台甲板上的客艙服務生,但同時又提醒他們不要讓哈密爾頓先生知道斯托克醫生關心他的健康。

我只是個他昨天晚上在旅店裏剛認識的朋友。由於要同乘“女王伊麗莎白二世號”旅行而成為人。此外我們再無別的瓜葛,這是考慮到換實現後詹姆斯將回到這副身體裏,而大衞有可能因控制不住自己而臭罵他一頓。我們還設想更多的情況,包括髮生口角和騷動時我們受到盤問時如何回答等。但總地來説,我們認為我們的計劃還不致於桶出這樣的亂子。汽艇總算開到船邊,停靠在巨大的藍船殼正中間的一個寬闊的開口處。從我這個角度看,這真是一艘氣勢磅礴的巨輪!壯麗得讓我不過氣來。我幾乎沒留意我們是怎樣把票遞給等在艙口的船員並登上船的。行李將有專人替我們照顧。有船員大致告訴我們去信號台甲板該怎麼走。接着我們就穿過了一條長長的天花板很低的走廊,兩旁是一個艙門緊挨着另一個艙門。不出幾分鐘,我們就失了方向。我們走下去,突然來到了一大塊空地,有一片凹陷的地板和各種娛樂設施,其中有一架白的大三角鋼琴,支在它的三條腿上,彷彿準備好要開音樂會。而這一切竟都在四周天窗的船的肚子裏!

“這裏是船中休息廳,”大衞指着牆上一個大鏡框裏的彩遊船平面圖説。

“現在我知道我們在那兒了。跟我來。”

“這一切真荒唐。”我環視四周,見到處是彩斑斕的地毯和鍍鉻及塑膠的物品。

“人造與合成的意味太濃,醜陋不堪。”

“噓——英國人為這條船深自豪,你這樣説話要得罪人的。他們不敢再用木頭了——得防火。”他在一個電梯口停下,按下按鈕。

“坐電梯能上到救生艇甲板。那人不是説過。咱們在那兒才能找到皇室餐廳休息室嗎?”

“我也不知道,”我回答。我像個傻瓜似地挪進電梯。

“簡直無法想象!”

“萊斯特,這樣的巨輪,從本世紀初就開始出現了。你一直生活在過去。”救生艇甲板也向我們展現了一連串的奇觀。這條船居然容得下一個大劇院,還有整整一個樓面的小店鋪,都很雅觀。在這層商店下面有一個舞池,帶着一個小奏樂台,還有一個寬闊的休息廳,內有許多小小的雞尾酒餐桌和方方的皮椅子。坐上去很舒服。由於船進港,這些商店都關門了,但透過間隔通風的鐵格珊,你可以很容易看見裏面賣的貨物,有昂貴的服裝,美的珠寶首飾,瓷器,黑的小禮服和與之成套的前上漿的白襯衫,還有各式各樣美的禮品貝殼,在那些淺水小海灣周圍的售貨攤上也能買到。船上到處都有旅客在閒逛,大多數是老年人,穿着輕薄的夏裝。許多人聚集在樓下的那間安靜而陽光明亮的休息廳。

“跟我去那俳客艙,”大衞拉拉我説。

我們朝一排頂層套房走去。這些套房好象和大船體隔開。我們只好先鑽進皇宮餐廳休息室。這實際上是個細長而舒適的酒吧,只有住在頂層甲板上的旅客才能享用。在那兒,我們找到一個很隱蔽的電梯,能帶我們去那些豪華套房。這個酒吧的窗户很大,透過它們能眺望浩瀚的大海和明澈的藍天。這裏就是這艘橫渡大西洋的豪華遊輪的頭等艙的享樂天地。但是在加勒比海里,它沒有這種特殊規定。不過,這間餐廳休息室還是與這艘”海上漂浮小世界”的其餘部分隔離開來。我們總算來到船的最高一層甲板,然後鑽進一條比下面的過道更華麗的走廊,裏面的塑膠燈都是雕細琢的藝術品,艙門全都鑲着”層美麗的貼面裝飾。整個空間也更加明亮,使人到愜意。一名六十多歲笑容可掬的客艙服務生從一個掛着窗簾的小廚房裏鑽出來,引導我們來到靠近走廊盡頭的套房。

“請問,維多利亞女王套房,在哪兒?”大衞問。

服務生馬上用類似的英國口音作了回答;它就在兩個客艙過去的地方。他指了指那個艙門。我看着它,到脖子上的汗都豎起來。我很清楚,那個魔鬼就在裏頭。他怎麼沒找到更隱蔽更難找的藏身之處!用不着誰告訴我,我就知道。我們會在那套房裏靠牆的地方發現一個大箱子。我好象覺得大衞正在全力向那老頭施展他的功力,解釋説自己是個醫生,想盡早看到老朋友賈森.哈密爾頓,但又不想驚動哈密爾頓先生。那服務生笑嘻嘻地説,這當然不行,因為自己主動保證過,讓哈密爾頓先生好好睡一整天。是的,他現在正在裏面睡覺。您瞧,門柄手上掛着“請勿打擾”的牌子。二位跟我來,您們不是要在房間裏安頓下來嗎?您們的行李這就到。我們住的客艙讓我吃驚。在門打開後,我住進我自己的客艙之前,我看見兩個客艙竟是相通的。我又看到了許多合成材料,看上去塑膠製品太多,完全沒有木材的那種温暖的覺。不過房間倒還寬敞,而且豪華,兩個房間之間有一個大門可以打開,打開後就是一個大套房。那扇門現在是關上的。兩個房間的擺設基本相同,只是基本調有點差異,看上去很像線型的旅館房間,有低矮的大號牀,鋪蓋着柔軟的臘藍牀罩。幾張窄窄的梳妝枱與鑲嵌着鏡子的牆壁連接在一起。屋裏有一台大螢幕彩電視機,有一台半隱蔽的冰箱,甚至還圍出一塊小客廳,內有淡的小型長沙發、咖啡桌和轉椅,格調很高雅。可是真正讓我吃驚的還是陽台。一面玻璃牆壁上有幾扇滑們,打開後就是幾個私人小門廊,上有頂棚,寬敞得足夠容納一張桌子和幾把椅子。走出後憑欄眺望葱綠的小島和波光鄰鄰的海灣極其愜意。當然,維多利亞女王套房也有陽台。透過它屋裏定是陽光燦爛!這使我不想起十九世紀我們那個時代的老船,窗孔都很小,想起來真可笑。雖然我很不喜歡這些裝飾的淡、毫無生氣的彩,而且表面材料完全沒有古雅的韻味,但我還是開始理解了詹姆斯為什麼如此戀這特殊小天地的原因。與此同時,我能清楚聽到大衞正與那客艙服務生涉,兩人輕快跳躍的英國口音隨着你來我往而愈加尖鋭,速度快得使我無法聽明白他們談的全部內容。好象全都和那位可憐的生病的哈密爾頓先生有關:斯托克醫生很想溜進去看一眼睡中的哈密爾頓先生,但那服務生很擔心自己因此而失職。事實上,斯托克先生很想拿到並保留一把那個套房的鑰匙,好隨時密切觀察他的病人的病情,以防出現不測…

我一邊從我的皮箱裏往外拿東西,一邊意識到,這場彬彬有禮的小爭執正在逐漸演變成一場賄賂。最後,大衞用十分親切、體貼的語氣説,他很理解對方的難處,所以願意自己掏錢在船一靠岸後就請好心的對方好好吃一頓。假如事情真辦糟了,哈密爾頓先生受到了打擾,也由他大衞承擔全部責任。他就説鑰匙是他從小廚房裏拿的,與那服務生毫無關係。看來這場“戰爭”打贏了。大衞確實發揮了他催眠術一般的勸説能力。當然,池彬彬有禮但十分肯定地説的關於哈密爾頓先生病得很重的話,關於斯托克醫生是由他家裏專門派來照顧他的話,以及他無論如何也要檢查一下病人皮膚的話,全是胡諂。是的,是皮膚。無疑,那服務生以為對方指的是一種有生命危險的病。最後他坦白説,別的服務生全都吃午飯去了,現在只有他一個人在信號燈甲板上。好吧,如果斯托克醫生堅持己見,並有絕對把握,那我就睜隻眼閉隻眼吧。…

“我的老夥伴,由我來負責吧。諾,拿着這個——給你添了那麼多麻煩。上岸後咱們去一家好餐廳吃頓晚飯。別,別,你別客氣。把這事給我好了。”幾分鐘後,這條明亮的狹長走廊就無人看管了。大衞勝利地微笑了一下,召喚我出來跟他一塊兒走。他舉起打開維多利亞女王套房的鑰匙讓我看。我倆穿過走廊,他把鑰匙進那個套房的鎖孔。裏面好大,分成高低兩間,中間由四、五級鋪着地毯的台階連接。牀擺在較低的屋裏,上面相當凌亂,幾個枕頭在被單裏,看起來好象裏面有一個人正在矇頭大睡。較高的那個屋裏有客廳和通向陽台的兩扇玻璃門。上面掛着拉開的厚窗簾,幾乎把陽光完全擋住。我們溜進這個套房,擰亮頭頂上的燈,再把門關上。幾個枕頭堆在牀上,完全能給任何從走廊向裏窺視的人造成有人睡覺的錯覺。但走近一看就真相大白,簡直不算作手腳,只是個亂糟糟的牀鋪。那麼,這個惡魔在哪兒呢?那個箱子在哪兒呢?

“啊,在那兒,”我小聲説。”在牀那頭。”我剛才把它錯當成一張桌子,因為它上面鋪了一塊大飾布,從頭鋪到腳。現在我才看清它是個又大又黑的金屬貯藏箱,邊上鑲着黃銅,很亮,大得足夠盛得下一個曲膝側卧的男人。一塊厚厚的裝飾布幔用一點膠正好黏在箱蓋上。在上個世紀,我自己也經常使用這一招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