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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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音,古音,沒爸爸的小雜種!迸音,古音,沒爸爸的小雜種!”緊鄰河畔的道路上,一羣嬉嬉鬧鬧的小男生,跟前跟後的捉訕罵着一個與他們差不多年齡、名喚古音的小女孩。她長得單薄,約九、十歲,有些蒼白瘦削的臉蛋上,一副黑框眼鏡幾乎遮去她大半張臉。
此刻的她正緊抿着雙,蒼白的臉上透出一抹堅決的神,不管旁人如何訕,她仍是不吭一聲、幾近面無表情地往前走;不僅背得直,而且速度不快也不慢,似乎對外在的嘲不為所動。可是,只要仔細一看,就不難發現鏡片之後的烏亮大眼正閃現着驚慌、無措。
看着始終不發一語、對他們視而不見的古音,小男生們如同往常般,更覺得好奇有趣,那種想捉人的情緒不但沒有稍減,反而變本加厲,像是找到可以任他們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活生生玩具般。
於是,在過了將近十分鐘後,有人大膽的向前拍了她一下,隨後又迅速退開,所有人在一瞬間全停下來觀察着她的反應。只是一兩秒,在看到她加快腳步往前走的時候,訕笑聲隨即爆開,於是陸陸續續的有人伸手去拉扯她的辮子、拍打她的身體。
迸音終於顯出驚慌,她不只加快腳步,到了後來,不跑了起來。
她跑,小男生們也跟着跑。
“小雜種!小雜種!”有個人還到她面前朝她扮鬼臉,嘴裏不斷吐出侮辱的言語。
“停下來!”另一個人伸手擋在她面前。
迸音微一側身閃了過去,加快步伐往前跑。
此時,她只希望能儘快回到家,擺這些像是永遠也無法擺掉的惡意捉。
“快一點,她要跑掉了!”小男生們不懂死心、不懂適可而止的繼續跟着她,然而她的腳程快,有不少人已經落在後面。其中一個人出其不意的把手一伸,往前拉住她長長的辮子。
迸音慘叫一聲,一股如錐心般突如其來的痛楚緊緊攫住她,她被迫硬生生地停下往前奔跑的步伐,整個人像是被連拔起的幼弱草般軟倒在地。她的臉變得死白,腦中一陣暈眩,那疼痛整個包圍住她,使她一瞬間無法立即站起身。
小男孩們已經陸陸續續趕上,紛紛圍住她,看着她趴伏在地,每個人的臉上仍是隻有好奇,似乎不懂剛剛的那一扯對一個正盡全力奔跑的女孩會造成多麼大的痛楚,他們只是新鮮又有趣的瞧着。
其中一個靠近她頭部的男孩,趁着古音無防備時,奪走她架在鼻上的大黑框眼鏡,一邊興奮地嚷嚷,一邊晃着手上的眼鏡,像是得到戰利品般的炫耀“眼鏡,我拿到她的眼鏡啦!”所有的人鬨笑出聲。
迸音忍着頭上的痛楚,掙扎着站起身,往那個奪去她眼鏡的人走去。
小男孩反應迅速地立即把眼鏡拋給另一個人,另一個人接到眼鏡後,朝着古音大叫,等到她往他跑來時,他又把眼鏡丟向別人。就這樣,眼鏡在男孩圍成的圈圈之間不停的被拋來拋去,而她只能無助的跟着眼鏡不停的跑。
訕笑聲隨着男孩們愈顯興奮的情緒而愈大聲,不知從什麼人開始的,全部的人跟着開始唱和:“四眼田雞的古音,先沒爸爸後沒眼鏡,兩眼呆呆往前跑,追不到啊追不到!”耳邊不停傳來震耳聾的嘲諷唱和,看着那被拋向天空、她似乎一輩子也拿不回來的眼鏡,她暈眩了。一個不小心,她踉蹌跌倒在地,訕笑聲仍沒停,她坐在地上,茫然的望着前方,眼中始終沒有淚,只是一徑死白着一張臉,從頭到尾沒説一句話,像是已經習慣了這樣的情形,也像是她已經習慣這樣不言不語的面對一切。
“四眼田雞的古音,先沒爸爸後沒眼鏡,兩眼呆呆往前跑,追不到啊追不到!”小男孩們仍不停的齊聲唱和着,似乎對這捉人的遊戲上了癮,聲音是越來越大、越來越高亢。
突地,不知是怎麼發生的,往上拋的眼鏡從空中被攔截住,一時之間,訕笑的聲音倏然靜止,四周一片死寂。小男生們全愕然的看着那個不知是什麼時候出現、奪走他們眼鏡的陌生人。
迸音也注視着那個人,從她的角度看過去,他很高,但非常年輕,時值冬天還穿着無袖的上衣,像是一點都不畏懼這寒冷似的。他的頸子、手腕以及上繫着好幾條銀製鏈,他的打扮讓在場的小男生們心生警戒以及畏意。
他帶着一絲玩味的眼神一一掃過在場的人,每個被他看了一眼的小男生更確切清楚的受到那股懼意,不約而同的往後退,直至聚攏成一團,成了和他對峙的場面。而她,就在中間。
“安靜多了。”莫天邵輕輕吐出一句話,嘴角傲慢的往旁一撇,看着他們的眼神,猶如看着次等生物般的讓人受到那一股輕視。
小男生們全噤不作聲,就算他們是小孩,仍可受得到他散發在外的一股危險氣息。當他一説話時,雖然只是輕輕的一聲,仍讓他們駭退了幾步。
莫天邵有趣的看着眼前縮成一團的人,半是好奇、半是惡意的朝他們走近一步,小男孩們立時潰散,幾乎在同一時間轉身就跑。
“哈哈哈…”他發出一陣諷刺的笑聲,整個人氣質狂妄得猶如不可一世的君王。
**迸音站起身,朝莫天邵一步步走近,他立即停住笑聲,居高臨下的看着她。雖然她頭髮凌亂,身上的衣服有多處髒污,但是不同於小男生們驚駭的反應,她只是平靜淡然的走向他。
在距他半尺遠的地方,她停下腳步,仰頭看他。他被她挑起了興趣,與她對望,身形仍不動如山,傲慢得像君王巡視他的臣子般。
迸音看着男子,明瞭他並不是出於好心替她解困,至少他並沒有打算把眼鏡主動還給她,於是她開口:“把眼鏡還我。”語調不卑不亢,平靜得像是理所當然。
他挑起眉,仍是不語不動。
迸音朝他伸出纖小的手掌,又説了一次:“把眼鏡還我。”小小、秀氣的面容上有着堅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