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13株香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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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裏…到底是什麼地方?
能看到的只有柏油路面和鋪天蓋地沒有温度的霧氣。突然之間,彷彿無數銀易拉罐落在柏油路面上蹦跳一樣輕快的搖滾樂聲從四面八方傳了過來,接着那聲音像被什麼東西慢慢下去了似的越來越模糊,幾乎消失了,轉瞬之間又像開了擴音器一樣震耳聾,一會兒重新變為呢喃低語。
聽起來…聽起來分明很耳。
是老鷹樂隊的《加州酒店》。
黑暗荒涼的高速公路,冷風在髮間盤旋,我温暖的氣息,散發在空氣中,遙遠的前方,閃爍着依稀燈光。我的頭昏昏沉沉,我的視線模糊,我必須停下來,尋找今夜的棲身之所。一個女人站在門口,遠處傳來教堂的鐘聲“這裏是天堂,還是地獄?”她點起蠟燭,帶我進屋,我聽到走廊深處傳來聲音:“歡來到美麗的加州酒店。”他們在院子裏跳舞,淌着夏的甘甜汗水,有些是為了記起,有些是為了忘記。我喊領班拿來好酒“那東西我們早已停賣,自從1969。”那些喊聲依然從遠處傳來,在夜午把你驚醒,只聽他們在講:“歡來到美麗的加州酒店。”歌曲的音符好像落葉飄落,旋律在空氣中飛舞,掠過寬闊的柏油路面。
玄宰正要挪動腳步,突然聽到“嗡——嗡——”的轟鳴,那既不是機器的聲音,也不是野獸的咆哮聲,那聲音穿透黃、藍的霧氣出現了,是摩托車手們。他們全都開着頭燈和大燈,幾百輛摩托車在柏油路面上起氣勢磅礴的波濤,朝玄宰猛衝過來。
打頭的是一輛哈雷,後面的車隊則混雜着無罩式機車、越野車、障礙賽車等。奇怪的是,他們離玄宰越來越近,那種震耳聾的聲音反而越來越小,最後變成了一幅無聲的圖畫。
在三角形隊伍的最前列,那個開着沉重的哈雷·戴維森的人!
啊…怎麼可能?是父親!
很久以前那個凌晨從人間蒸發了的父親居然一邊把5人組合蠍子樂隊的《holyday》撒向空中,一邊經過玄宰面前。
爸爸!
玄宰張開嘴叫喊,但發不出任何聲音,彷彿聲音都被棉花進了空氣中。父親後面坐着一個女人,玄宰以前從未見過,中年,相貌平常,從穿着來看家境貧寒。父親一言不發,直視前方,是因為穿越了歲月的風塵嗎?他嘴角綻開的微笑像極了傑瑞米·艾恩斯干燥的笑紋,如同沙漠上的稜線。也許因為在風中穿梭而來,其他的表情似乎全被風吹跑了。女人環抱着父親的,閉着眼睛把臉貼在父親背上,臉上表情似乎有點兒悲傷又有點兒幸福。
摩托車手們的速度帶起一股風,27歲的玄宰的身體在風中像蘆葦一樣搖擺着。
爸爸…
他們像風一樣向着前方穿透濃霧,像被水珠沒一樣慢慢消失了。
玄宰朝那個方向跑過去,用盡全力,跑得心臟都要從嗓子眼兒裏跳出來了,但只有《holyday》的音符融在淺藍、淡黃的濃霧中,摩托車隊蹤跡全無。
父親又不知道消失到什麼地方去了。
悲傷猛地湧到玄宰的喉嚨裏,他跪在柏油路面上,仰起頭看着天空…
就在這時,他醒了。
奇怪的夢。似乎夢中淺藍、淡黃的濃霧淌進心裏充滿了心房,他到十分茫,透不過氣來。父親雖然能用一塊大布蓋在摩托車上把它變走,但本就不是騎摩托車的人,更不可能當上車隊隊長,騎着哈雷疾馳在摩托車隊最前列。
嗬!
他的心被一片混亂包圍着,手伸向香煙盒,一瞥之間看到電腦屏幕上白的光標在自己的個人主頁上像星星一樣閃爍着。
是誰呢?是新的顧客嗎?
我是快遞員,歡您!
謝謝。
是一個陌生的代號。
哦?您有何貴幹?
您完成得非常好,那13樣東西。
啊…
是那個女人!那個在電腦世界裏開了一個“掌中庭院”又關閉了的女人。剎那間,玄宰到有些慌亂——真難以置信,從未出現在自己夢裏的父親居然騎着摩托車出現了,緊接着那個女人居然用別人的代號來訪問他的個人主頁,在間隔了10天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