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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至情至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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餵了豬,孫發生回家去做晚飯。自從公社谷書記給他改成了大人的糧食定量,孫發生每天也有一斤糧食的指標了,父親便也回家來吃飯,父子倆一天二斤糧,由於油極少,苞米飯便大多數進了孫發生的肚子。孫世昌對此也無可奈何,兒子能吃,總不能看着他老是餓肚子,只要每天嚴格按二斤糧下鍋,差個一天兩天再慢慢想辦法吧!

甑子剛上鍋,孫世昌經理破天荒很早就下班回家了,一個滿野草的竹籃內,竟然有一條銀白的大魚。這條來自水落的地下湖魚竟然極肥,總算已經分配到公私合營來了,幸好每家都有一條,這條最大的當然非經理莫屬。

孫經理親自掌勺熬魚湯,孫發生見父親高興,便把何家大姑娘何秀蓉跟自己打豬草被蛇咬傷的事情説了一遍。

“請醫生了麼?”父親問。

“沒有。盛狗兒給她敷了草藥。”孫發生説。

“觀察一晚上再説吧,如果明天還不好,去請施郎中看,我們開錢!”

“是,老伯!”孫發生恭敬地説。

“吃完飯你端一碗魚湯去給小秀容喝!幫着守一晚上,有事喊我。”那鍋魚湯或許是孫發生有生以來吃過的最可口的食物,但他僅僅喝了一小碗,吃了兩塊魚,便去灶房和泥煤了。他把黃泥、無煙煤面在煤坑中加水拌勻,用鋤頭舂上三十來下,成了較稠的糊狀,就可以炕成幹煤巴當塊煤燒,還可以用來在晚間壓爐子,讓火保持到第二天。

父親終於舒舒服服地吃了一餐飯,親自舀了一大碗魚湯,讓孫發生送到何家小院去。孫發生洗了碗,擦乾淨鍋灶,用濕煤壓了灶火,再把手洗乾淨,才端了魚湯去後院。

何秀蓉剛好睡了一覺醒來,聞到魚湯的香味,吵着説餓了。何大嫂把魚湯分成兩碗,一碗給了兒子鐵牛,端了一碗去喂女兒,自己卻一口都捨不得吃。孫發生見了她臉上散發出來的慈愛之,立即便想起了自己的母親,不由得嫉妒起小秀蓉姐弟來。轉身來到豬圈邊,把中午剩下的豬食在爐子上熱了熱,倒進了豬食盆。小豬崽搖着尾巴,憨態可掬地過來吃食,孫發生見小豬搖頭擺尾,似乎十分自得,不由笑了起來,心情好了許多。

夜深了,雖然寒料峭,夜空卻是一片繁星,一彎新月掛在星星叢中,引人生出無限遐思。

一盞煤油燈閃灼在黑糊糊的牆角,草屋裏的光線便顯得十分暗淡。只有爐子中煤球燃燒時發出的紅光,能清晰地映出人們臉上的所有輪廓。何大嫂抱了小兒子鐵蛋在餵,碩大的頭無遮無掩地垂在前,臉上的神十分安祥和温柔,一副純樸坦誠的慈母情懷。孫發生敬畏地看着這幅聖潔的畫面,心裏也充滿了濃濃的温情。

何秀蓉吃了魚湯後又沉沉睡去,鼻翼微微翕動,呼正常平和,姣美的面容上竟然是一副幸福的表情。孫發生已經看過了她被蛇咬傷的腳踝,發現並沒有紅腫的跡象,暗暗盛狗兒及時嚼草藥敷救消炎。倘若耽誤了好不容易才讀上書的小姑娘上學,情況就嚴重了。

“三弟,你上牀睡一會吧!”何大嫂已經把睡的小兒子放到牀上,坐到孫發生身邊。

“不嘛!我再守蓉兒一會,這是老伯吩咐的!”

“蓉兒好象不要緊了!你還是去睡吧!”何大嫂把孫發生攬入自己懷中,愛憐地説。孫發生閉了眼睛,到那柔軟的**已經緊貼在自己的臉上,嗅着了那久違的香,心裏頓時百集。久已缺失的母愛似乎失而復得了。他覺得抱着自己的就是母親,而母親就是聖潔的天使。他默默地叫了聲娘,眼淚止不住了出來,濡濕了何大嫂的衣襟。

“咦!你為什麼哭了?”何大嫂伸手擦去孫發生的淚水。

“我、我想起了我娘。”

“可憐的三弟!你娘走得太早了!她那麼知書識禮,那麼親切善良,可惜生錯了病!”

“四年了,我常常夢見娘。”

“我也常常夢見她老人家,她幫過太多的人,沒法不讓人懷念!”孫發生想起了何秀蓉臉上幸福的笑容,心裏似乎什麼都明白了。只要有爹有娘,再苦再窮的家庭也能受到幸福。母愛就是孕育這個世界的甘,是使人們能受幸福的唯一源泉。他閉了眼睛想沉沉睡去,猶如睡着在母親的懷抱裏。

“三弟,夜深了,上牀睡吧!”

“這牀睡不下,我坐着看護蓉兒好了!”

“蓉兒睡着了,不用人看護的。”

“老伯讓守一晚上啊!”

“不用了!屋裏還有牀,去牀上睡!”

“我不!”孫發生倔犟地説。

“你怕什麼?你可是吃大嫂的長大的,小時候就喜歡賴在大嫂牀上。”

“可我已經長大了!”孫發生瘦弱的脯。

何大嫂笑了:“你長什麼大啊!十二歲的孩子。走!去裏屋睡吧!你跟大嫂睡大牀。娃娃家,怕什麼?去把稀煤壓住爐子。”孫發生覺得又累又倦,於是出門上了廁,進屋關了房門,用稀煤仔細封住了火爐,舀水洗了腳,吹滅了油燈,才走進裏屋。

“三弟,你睡大嫂身後。我半夜還要給鐵蛋餵呢。”孫發生了外面的髒衣服,只穿了褲頭爬上牀,躺到了何大嫂身後。被子雖然陳舊但剛漿洗過,還微微地散發着肥皂氣味,混雜了何大嫂身上的香,令孫發生覺得舒適之極,很快便進入了夢鄉。他做了一個夢。他夢見自己在一個空寂無人的山林裏遊玩,野兔、山雞、刺蝟之類的小動物時常在身邊出現。他想抓一隻山雞回來燒湯給小秀蓉吃,那隻羽彩斑斕的大山雞卻一頭扎進了荊棘叢中,只出一蓬美麗的大尾巴在外面。他跑過去,雙手抓住那尾巴用力往外拽,那山雞卻拼命往裏鑽,他急得大聲叫喊起來。

“三弟!醒醒!”耳邊傳來了恍如母親的喊聲。

孫發生從夢中驚覺,睜開了眼睛。何大嫂正微笑地看着他呢:“你該起夜了!盆在牀下。”孫發生羞澀地一笑,趕快跳下牀,伸手拽出盆,背了身子把撒在盆中。何大嫂顯然叫得正是時候,叫得稍晚或者不叫他,孫發生也許又牀了。

孫發生又回到了牀裏邊躺下,何大嫂伸手把他攬入了懷中。他羞怯然而卻又是欣喜萬分地乖乖蜷縮着,同樣體會到了幸福之極的覺。何大嫂雖然穿了襯衫,為了孩子方便卻一直敞着懷,雪白柔軟的脯緊貼着孫發生的臉。

何大嫂吹滅了牀頭的油燈,房間立即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最害怕黑暗的孫發生此刻卻到了絕對的安全,躺在温暖和甜之中,享受着擁有母愛的幸福,他又沉沉入睡了。

第二天早上,當曙穿過紙窗帶進朦朧光線時,何大嫂喊醒了孫發生。他爬下牀來,穿了衣服,趕快來到了外屋。何秀蓉卻還在睡之中,鼻尖上有幾粒細小的汗珠。

“蓉兒,起牀上學了!”何大嫂搖了搖女兒的身子。

“哦!天亮了。”小姑娘伸了個懶,翻身坐起來。

“小秀蓉,腳還痛嗎?”孫發生擔心地問。

小姑娘把雙腳伸出牀外,活動了一下,欣喜地説:“娘,腳不痛了!我要上學去!”何大嫂也很高興,幫女兒解開了已經被藥汁染綠的手絹,只見腳踝的皮膚上留了兩個黑點,看去是結了疤,表明傷已經好了。

洗臉梳頭,再吃了碗稀飯,何秀蓉揹了書包高高興興地出門上學。何大嫂和孫發生一直懸着的心總算放了下來。孫發生忙着打掃豬圈,清除豬糞,還用頭天留在木盆中的髒水把豬圈沖洗乾淨。剛收拾完畢,小豬崽已經追着他叫喚起來。

“你這傢伙,怎麼比我還能吃?”孫發山假裝生氣地問。

何大嫂“撲茲”一聲笑了起來。雖是極貧之家,偶然也會擁有歡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