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二章：未來遙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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鷹頭峯。南北天礦隔峯相對，生鐵鑄就般的鷹頭昂首俯視羣山，貌像真。

峯上一處平坦的岩層，比南天高出至少二十米，定向炮井分佈改型和電雷管起爆試驗，就選擇在這裏進行。這是第三天了，炮已經打完，電雷管也已經收到。只等裝藥試驗了。

郭芳芳這三天果然賴在山頂上，與林艾婕比賽着幹活。打炮井輪不到她，技術室的男同志們把住了鑿岩機，搶得快，她可以抓起鐵勺從炮中舀舀石粉，或者遞遞鋼釺、工具什麼的，她看到什麼幹什麼，閒的時候還真的不多，一天下來也累得痠腿疼。

蘇學武身邊少了郭芳芳還真的不方便，或者是，礙於郭芳芳的二伯父是省革委軍代表，實在不能讓她上工地幹活。於是親自上鷹頭峯來讓她回礦辦機要室。郭芳芳卻不幹，她鐵了心要出去參加技術培訓，蘇學武勸了一會沒有效果，只得回礦辦去了。

下午，孫發生、付陽、蔣興才從北天回來了，三人一臉喜，看樣子心情不錯。

温工程師對孫發生説:“主任，炮已經打完，是下午放，還是明天一早再裝藥？”孫發生笑着説:“老師，這個試驗可以不做了！”温工驚訝地説:“好不容易才把炮井打出來，電雷管也已到位，不試一試可惜了！”孫發生從兜裏掏出一張紙來，遞給温工，説:“老師，你先看看這個再説。”温工展開看時，只見上面十二個圓圈四個一排，扇形排列，傾斜25度，心裏忽然一動，説:“莫非你們在公路那邊試了一次？效果如何？”付陽説:“把一堵巖壁切了下來，填補了下邊的缺口，成了公路路面，和人搬上去的一樣。”温工説:“你們十點鐘才下山的，怎麼來得及打這麼多炮？”付陽説:“是我家花兒派人找到的山，剛好有那麼多的岔，讓老三給利用了。”孫發生説:“那個桂花姐只不過是聽付大哥講過天然炮的事，便事先作了安排，太有才了！”温工笑着説:“付老弟，好福氣啊！找到這樣聰明的老婆。”付陽説:“你們別再誇花兒了，再誇她我就更沒地位了！”圍着的人全都笑了起來。

孫發生説:“這些炮井將來再用吧！反正不會費的。我們去南天，幫爆破車間的忙。老師，你和李工領艾婕、芳芳回去，坐鎮技術室。”温工説:“好吧！我們回去。技術室也不能長時間不開門辦公，找我們辦事的單位很多的。”林艾婕説:“芳芳，我們回去吧！”郭芳芳説:“不！我要跟孫哥哥去南天，他們幹什麼我就幹什麼！”孫發生正在為難，忽然看見何平開車上山來，心裏頓時有了主意，説:“芳兒，你外出培訓學的是駕駛技術，為什麼不事先打好基礎呢！”郭芳芳説:“這個基礎怎麼打，總不能跑到車隊去待着吧！”孫發生笑着説:“不去車隊待着，可以去車上待着啊！何平的車就停在下面，你坐上去，他難道會不教教你？有機會的時候，會不讓你開上一會兒？免費的培訓啊！”郭芳芳大喜，笑着説:“我怎麼沒想到這一點，孫哥哥，還是你聰明。”她拔腿就往下一層公路跑，完全像個淘氣的小姑娘。

孫發生鬆了口氣，説:“温老師，我們分道揚鑣吧！大家各忙各的，有事每天早上商量。”温工説:“好的！你們在南天，可要注意安全，最近事故頻繁，都是麻痹大意害的！”孫發生説:“老師，能不能據各種事故的特點，編一套詩配畫，刻印出來，發到各單位去？這樣可以起到很好的宣傳作用，讓大家注意安全！那種盲目蠻幹，以為犧牲就是光榮的想法，應該讓位給科學的、嚴格的管理了！”温工程師説:“我們可以總結經驗，也可以畫出漫畫，至於配詩嘛！得主任你自己來。”孫發生説:“好吧！一言為定。為了杜絕礦工們的傷亡事故，大家都辛苦一點兒。”兩撥人分開走了，他們又往自己的肩膀上壓了一副擔子。礦山本來有安全科，但文革中被取締了，至今仍沒有恢復。以前一講安全，造反派就會説，革命不是請客吃飯，不是做文章，不是繪畫繡花，不能那樣温良恭儉讓。必須下定決心，不怕犧牲。排除萬難去爭取勝利。誰講安全誰就會被扣上右傾保守的帽子。礦山頻發事故，這是主要原因。

孫發生知道這個安全生產宣傳畫冊即使能在礦革委通過，也要在礦革委內部引發分歧。他參加過數次革委會，雖然該通過的決議都會得到通過，但主要依靠的是以蘇學武為首的委員佔據了主導地位，表決時也不過擁有微弱優勢。造反派的勢力，還是不可忽視的。

不過，越是困難的事，該做的一定要做！這是孫發生的稟。他一邊在南天和炮工們幹活，一邊就在構思為安全畫冊怎麼配詩。減少甚至杜絕礦工傷亡，畢竟是第一位的。

付陽、馮長髮走了過來，似乎有什麼事要找孫發生商量。

範中福對仍在掏炮眼石粉的孫發生説:“老三，有人找。”孫發生捶了捶傷處，費力地直起身來，説:“你們二位怎麼走到一堆了？有事麼？”馮長髮説:“就是想和你聊聊，來，坐下歇一歇，活是幹不完的！”孫發生擦去額頭上的汗水，坐在岩石上，説:“聊什麼？眼看大爆破的子越來越近，哪有時間坐下來閒扯？不過，你倆走到一起的時候不多，聊就聊吧！”馮長髮笑着説:“你別一開口就是大爆破，那樣煩人，就像我們都不關心這件事一樣。你還是説説，五一節你究竟辦不辦喜事吧！”孫發生説:“原來説這個，我不急！先辦陽哥的吧！桂花姐都有身孕了。”付陽説:“什麼你不急！我這是二婚，你那是頭婚，該先辦的是你。”孫發生説:“兩位大哥，我這邊真的還不到談婚論嫁的時候。五一節，先把陽哥的事熱熱鬧鬧的辦了。我們好久沒有聚會了，這是個難得的機會。”馮長髮不以為然地説:“老三，不是我説你，我們哪家不是兒女成羣，只有你一拖再拖，一換再換，既害了別人又害了自己。乾脆，快刀斬亂麻，一道辦得了。”範中福説:“是呀！連我家老二都會走路了，你還在玩光，太不正常了！”孫發生好笑地説；“幺哥，我看你才不正常。別勸了，我的事等傷好了再説。”他想起了遠在成都的女兒，心裏升起了一股柔情。弟兄們，你們哪裏知道，我雖然沒有成家，卻已經有了四歲多的女兒，而且小小年紀就登台演出了。不是我刻意要隱瞞你們，而是真的不能説。因為，她有着極其遠大的前途，連我都必須壓抑自己心中對她的情。

付陽説:“算了！都別勸了，老三的心思誰也猜不透！將來我們總會知道的。”馮長髮説:“將來？將來我們會怎麼樣？大龍山有礦有鋼了，我們也老了，回千里鎮養老麼？”這時是下午班中休息十五分鐘時間，三個人身邊圍了一大堆礦工。對於馮長髮的話題，大家心裏都很興趣，於是專注地聽孫發生怎麼回答。

孫發生説:“不！千里鎮我們回不去了。將來大龍山裏會有三個嶄新的工業城市，會修建許多高樓大廈，我們和我們的子女會住在國家分配的住房裏，家家有三轉一響，樓上樓下，電燈電話。拿着退休工資，天天溜鳥休閒，那是多麼幸福的生活喲！”範中福説:“有那樣的好子，我們還回千里鎮幹什麼？”丁疤兒説:“老三，真的分給工人房子麼？不會只分給當官的吧？”孫發生説:“不會！我敢保證！三線是我們建起來的，工廠是我們建起來的，城市也是我們工人蓋起來的。你説，不分給我們分給誰？”付陽高興地説:“那就好了！我和花兒一定要搬出丁家寨，高高興興的住在城市裏。”馮長髮説:“青槓林那邊，已經有兩層的磚房了，聽説是家屬樓。”孫發生説:“這有什稀奇，礦山馬上也要蓋同樣的房子，也許還是三層、四層的。”範中福説:“發生哥，分房子的時候記得幫我們説句話，別拉掉了！”付陽説:“要有房子住，還是得靠好好工作，否則喊哥也不起作用。”孫發生説:“説得對！弟兄們，好子是勞動創造出來的，回去幹活吧！什麼都會有的！”礦工們散開了，馮長髮、付陽也回了崗位，孫發生拿起鋼釺，又幹起活來。

礦工們對生活的要求其實並不高，只要達到像剛才説的那樣，大家就心滿意足了。事實上，隨着社會的的發展和進步，人民羣眾的子還會員來越好。

範中福幹了一會，實在忍不住了，説:“老三，我説的話你可得記在心裏，別給忘了！”孫發生笑着説:“還是不放心啊！漲工資，齡房子，都必須按工作表現來，按貢獻大小來，頂多加上一條，工齡。礦山老工人不多，放心，少不了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