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八章：陽春之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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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雪琴用剪刀剪去了付陽傷口周圍的頭髮，繼續用酒棉球清洗頭部。

傷口完全出來了，酒杯大的頭骨在燈光下白森森地駭人眼球。

孫雪琴用酒給傷口消過毒後，塗上了止血和消炎藥，用白的繃帶把頭部纏了起來。她認為，頭皮掉了一塊，本無法縫合，只能等它自己慢慢的長出來。

現在，付陽的頭上纏滿了繃帶，只有眼睛、嘴巴、鼻子了出來。

蘇學武見沒有出大事，心裏的一塊石頭落了地，默默地走出了醫務室。

孫發生等人也都跟在他身後走了出來，傷員沒有大礙，孫發生的心裏也很高興。他知道付陽的體質，頂多一個月，那傢伙就可以生龍活虎地滿山跑了。

蔣興才沒有進屋，但仍然待在院子裏，見蘇學武出來，焦急地問:“怎麼樣？他沒死吧？”蘇學武笑罵着説:“死你個頭！付陽又不是泥巴捏的，擴炮炸得死他？”蔣興才説:“謝天謝地！沒死就行！我得回去告訴老謝，免得她擔心。”説完拔腿就走。

孫發生趕忙問:“興才哥，蔣老幺呢？他不是和付大哥在一起的麼？”蔣興才邊走邊説:“在我家裏，是他和我把付陽送到醫務室來的。”孫發生問:“那他説沒説陽哥是怎麼負傷的麼？”蔣興才已經走遠了，只有話音傳了過來:“沒説！你自己藝問他好了！”孫發生拔腿追了上去，事出擴炮，卻關係着定向爆破的成敗，他必須搞清原因。

蔣興貴仍然一臉恐慌地坐在板凳上，眼珠亂轉，也不知他在想什麼。

蔣興才和孫發生走進屋中，見了蔣興貴的可憐樣，便沒有驚動他。

謝雲秀見汕發生出現在自己面前，十分高興，她給他泡了一杯茶，笑着説:“三弟，你可真是稀客！不是出了這樣大的事，你也不會走進我的家門！”孫發生坐在蔣興貴對面，説:“雲秀姐，你多心了！只要不忙，我會跑得你一看見我就煩！”謝雲秀説:“嘴巴敷衍一下吧？我倒是要看一下你哪天才不忙！”蔣興才笑着説:“老三，你在我們家絕對受歡！我和興貴都被老謝要求向你學習呢！”孫發生説:“興才哥，雲秀姐開玩笑，你也當真啊？”謝雲秀説:“不是開玩笑！老蔣不説了，再學也嫌晚了些！老幺不一樣！只有學你的品德、神、為人、忠誠、無私和無畏，才可能有一個好的前途！”孫發生搖搖頭，説:“雲秀姐，你是把我理想化了！我可沒有那麼好！先讓我問問老幺，好嗎？”謝雲秀説:“哎喲！忘了你還有正事。你問吧！我去炒點瓜子。”孫發生喝了一口茶，小心地問:“老幺兄弟，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快告訴哥哥。”蔣興貴説:“發生哥，我點燃了導火索，好漂亮的火花喲！還有一溜青煙。滋滋的，味道很好聞。我都看呆了。陽哥卻推倒了人家。炮就響了。”孫發生一切都明白了。擴炮導火索頂多一尺長，點燃了必須馬上躲開。蔣興貴竟然痴痴地盯着看，倘若沒有付陽捨死忘生的一推，他哪裏還有命在？

蔣興貴説:“我爬起來，看見付大哥的頭上血了，而且越越多，便扶了他下山。後來他走不動了，我又揹不起他，只跑回來喊大哥去幫忙。”謝雲秀説:“這是付大哥救了興貴啊！他不推開他，興貴的小命就沒了！”蔣興才説:“是啊！都怪老幺不早點説。快！我們得趕快上醫院！”蔣興貴説:“是我救了付大哥才對啊！他那麼重，我都把他扶下山來。”孫發生説:“老幺，別傻了！沒有你付大哥那一推，你的腦袋早成被擴炮炸爛了！是他捨己救人，這才避免了重大事故的發生，保住了定向爆破。付陽！好漢子！”蔣興才説:“什麼也別説了！老幺，快和我去醫務室，今晚我們得守着你付大哥！”謝雲秀説:“快去吧！那是救命恩人！我殺只雞，燉了雞湯馬上來！”蔣興才拉了弟弟的手，急匆匆地跑出了門。

孫發生也起身要走，謝雲秀卻攔住了他，説:“你忙什麼？幫我殺一下雞。”孫發生只得留了下來。心中卻忐忑不安，端着茶杯發呆。

謝雲秀笑着説:“這是老天爺給我的機會！三弟，你可不能令姐姐失望！”孫發生説:“大姐，説好了來礦山後就中止我們的曖昧關係的，因為我心中一直很糾結、很痛苦、很內疚、很無奈！我不想傷害興才哥，更不想讓你為此而丟失名節。你在礦上已經成了中層幹部，可以説前途無量，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行十分必要！所以，我們還是遵守約定的好！”謝雲秀走過去關了門，然後在爐子上座上一大鍋水，準備燒開了燙雞。趁此機會，她坐到了孫發生身邊，温柔地説:“不要那麼着急嘛！姐姐自從和你有過那件事之後，就像是毒上了癮一樣，心心念念想的都是你。現在好不容易有了機會，我怎麼肯放棄？”她把身子伏進孫發生懷中，雙臂蛇一般地纏住了他的。

孫發生卻依然很冷靜，注視着她火辣辣的眼睛，説:“秀姐姐，我敢擔保，會有不止一個人上你家來找我。我們如果現在上牀，非被人撞破不可！”謝雲秀聞言一驚，坐起身子來説:“不會吧！誰會深更半夜的來找你？”孫發生站起來，走過去打開門，説:“一定會！不信我給你分析分析。醫務室院子裏的人可都知道我是跟着興才哥來這兒的，礦上只要有事找我，一定會派人到這裏來，這是其一。其二，爆破車間苟主任至今沒有面，他一定會找老幺兄弟問情況，也會找到你家來。其三，技術室照例要對事故組織討論，可我和宗大哥還沒有時間商量，他也會派人來找我。最後一條，興才哥很快就會回來，拿温瓶、臉盆、巾去醫務室。”謝雲秀聽了大為佩服，説:“你説得真有道理，我還是抓雞去吧！”孫發生心中大定，走過去捅了一下爐灰，爐子火苗直竄，鍋中的水快開了。

謝雲秀抓了只正在下蛋的肥母雞出來，遞給了孫發生。

他拔去了雞頸上稀疏的雞，用鋒利的菜刀割斷母雞喉管，將雞血滴入加了清水的小碗中。

幹這一切，他小時候先是跟着父親學，後來又是跟着封玉嬋學習的。

封玉嬋告訴他，不學會殺雞燉雞，將來老婆生孩子要去求人，那是最不方便的，他只得學會了。

現在，他練地燙雞拔，開膛破腹，洗乾淨後在菜板上把雞剁成塊狀，放入鍋中燉了起來。

謝雲秀説:“老三，沒想到你幹家務活還這麼麻利！”孫發生説:“好了！我得走了！事情還不少呢！”謝雲秀説:“你説有人會來，為什麼到現在為止都沒有？你的分析是自己嚇自己！”話音剛落，一束手電筒光線便進屋來，緊跟着，是林艾婕那高挑的身材進入屋中。

謝雲秀説:“林姑娘，快請坐，你可是稀客。”林艾婕説:“不坐了！謝副主任，我是來找孫副主任的。馬主任來技術室了，説要見他。”孫發生説:“這個也在意料之中。雲秀姐，雞湯燉好你給老付送去吧！我走了。”謝雲秀説:“好的！你快去吧！別讓馬主任等太久了！”林艾婕與孫發生出了門，只有一隻手電筒照明，兩人只能並肩走在馬路上。

孫發生問:“小林，馬主任問的是什麼事？是老付負傷的事嗎？”林艾婕挽住了孫發生的胳膊，説:“好像不是！主任的心情似乎不錯。聽他説，你那對象顧婉婷姑娘的調令下來了，人家已經調到省城工作。”孫發生想出胳膊，卻被林艾婕挽得很緊，幾乎把身子掛到了他的身上。只得説:“小林，放開手，讓人看見，你的名譽就毀於一旦了！”林艾婕笑着説:“我才不怕呢！我現在是你的候補女朋友，連馬主任都知道！”孫發生説:“胡説八道！我倆什麼時候處朋友了？我的女朋友是顧婉婷！”林艾婕説:“那是過去了！顧姑娘現在是省城的幹部，連馬主任都説，你們不可能了！”孫發生心裏不由得一痛。放棄顧婉婷的愛情，是他強自壓抑自己的情作出的決定，他的心裏由此留下了一抹刀劃過的痕跡，曾經痛徹心扉。他沉默着，努力壓抑心裏的痛楚。

林艾婕站住了，轉身緊緊地抱住了他，説:“我知道，你犧牲自己的幸福，是為了顧姐姐好！我真的真的好羨慕她！讓我代替她留在你身邊吧！這樣你會好受許多。”孫發生輕輕地推開林艾婕，説:“林妹妹，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不過，這對你不公平！”林艾婕説:“不！我不要公平！你愛不愛我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已經愛上了你！”孫發生説:“快走吧！別傻了！你年輕漂亮有文憑，找個對象易如反掌！何必與我糾纏？我這個人朝三暮四，和許多女人上過牀，怎麼配得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