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知己知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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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宣發説:“校長，還不能盲目樂觀。我們在畢威的人只聯繫到幾個，不知他們能否把人都通知到。沒有本地人的加入，光靠我們幾車人是難以擴大影響的。”丁大順説:“聯繫到的幾個人都在幾家廠子裏，社會上的有兩個，如果順利，會拉來幾個小組織。無論人多人少，組織的名稱越多勢頭越大，沒有人敢小看。”陶文舉説:“社會上的人是不是保險還得看，一個田螺不好會損壞一鍋湯。”戴宣發説:“陶隊長，沒事的！老丁説的社會上的人是我們自己人，能量很大的。”李之君説:“是自己人就好，強龍難壓地頭蛇！只有取得當地人支持，才能大展宏圖。”戴宣發説:“丁師傅，到了畢威，你把那幾個在廠的工人找到，一起上館子吃頓飯。順便就把他們找人的情況瞭解清楚，請他們明天就集中待命，配合我們的行動。”丁大順説:“要得，一落實住處，把工宣隊安排好我就去辦，保證不會誤事。”李之君説:“社會上那兩個呢？我比較關心的還是他們，誰知他們能找來多少人？”戴宣發説:“戴家幾弟兄會去找他們。校長放心，這些人江湖人講義氣，會給我們很大幫助。”陶文舉説:“這樣也好，我去地區公安局民警隊找幾個同學暗中幫幫忙，更有把握一些。”李之君説:“我在地區的學校和教育系統也有些朋友和人，可以找找他們，拉些人過來。”戴宣發高興地説:“怎麼樣？人多力量大！工廠、公安、教育、社會全都可能找到人幫助我們，何愁聲勢鬧不起來！你們找到人後先請去館子吃飯，一喝酒就能聯絡情，讓人家願意來幫你，經費的事全都由我來解決，下車後都到戴宣兵那兒領些錢在身上，迅速展開行動。”眾人一路在車上商議，基本上都不按常理出牌，完全是戴宣髮式的江湖思維。而這恰恰是那些自命正確的造反組織所想象不到的。僅僅車上的一番談話，就已經決定了畢威的大局。戴宣發的個人能力如何姑且不論，但他善於爭取人心的做法，已經使他立於不敗之地。

車隊在中途的一個城鎮吃過中午飯後，下午五點到達畢威城中。

吳天明、吳雅父女已經在地區招待所中等候多時了。家宴就設在招待所食堂的小餐廳中，戴宣發只與七弟戴宣兵、司機施壘出席，其餘李之君、丁大順、陶文舉、戴宣奇、戴宣應等人已經領了經費各自出門，找人約朋友，下館子吃晚飯，拉情搞調查，開展行動了。

小餐廳裏，一桌還算豐盛的酒菜擺了上來。吳天明夫婦，吳雅姐弟是主人，北大紅衞總團聯絡站的兩個姑娘魯麗和衞子楠是陪客，客人是戴宣發兄弟和施壘，九個人湊了一桌。

吳天明舉杯説:“戴組長，我來給你介紹，這是魯麗，這是衞子楠，這是我女兒吳雅。她們三個現在是北大紅衞總團畢威聯絡站的負責人，旗下有兩個出名的造反組織，有她們支持，你們一定能夠迅速擴大聲勢，完成在畢威實現大聯合，平穩接管權力的工作。大家乾一杯！”戴宣發乾了杯，説:“謝吳書記和北大聯絡站對貴西縣革小組的信任。北大兩個同學，你們能主動來到畢威一中任教，支援三線建設，實在值得欽佩，我敬你們一杯！”魯麗喝了酒，説:“戴組長，庶不相識，你怎麼知道我們分配到畢威一中了？”吳雅説:“魯姐姐，戴組長的妹妹是貴西一中的負責人，自然有準確的消息來源。”戴宣發説:“不僅如此，李之君校長現在是縣革小組成員，他在畢威教育系統人脈也很廣。”衞子楠説:“我明白了，原來戴組長人在貴西，對畢威的一切情況卻瞭如指掌，無怪乎能夠接受我們的邀請，前來解除畢威的亂局，真是可敬可佩。我敬你一杯！”戴宣發把一杯酒倒入口中後，連聲道謝。

吳雅笑着説:“不要互相恭維了，貴西工宣隊既然到了畢威，當然要立即展開行動。我們還是來商量一下細節，看看工宣隊怎麼進入畢威鬥爭圈子，聯絡站又怎麼配合。”吳天明説:“我有一個想法，工宣隊應兵分兩路，一路進駐地委和行暑機關，擺開一副穩定局勢的資態。一路進駐畢威中學，與各羣眾組織進行接觸，鼓勵他們聯合起來。雙管齊下，先看看效果如何。估計反響會很大，説不定會有人跳出來對着幹，那樣局勢就明朗了。”魯麗説:“接着召開萬人大會，宣傳聯合，反對分裂。爭取絕大多數人，孤立少數極端分子，為下一步的聯合奪權創造必要的條件。”戴宣發説:“記住一個原則，堅持文鬥，反對武鬥，止產生血衝突，以免軍隊介入。”吳天明説:“對！這是一切行動的底線！在弱勢方有意挑起武鬥時，一定要理智避讓，不給對方以任何機會，只有確保權力平穩接，才可以打開新的局面。”眾人邊吃邊聊，這頓飯吃了兩個多小時才結束。

戴宣發回到自己的房間，對跟進來的戴宣兵説:“七弟，在登記室坐着，讓回來的人來見我。”戴宣兵説:“我洗個澡馬上就去，他們是上館子，一下子回不來。”戴宣發説:“趕快去洗，千萬別誤了事！”戴宣兵答應着去了。戴宣發也抓緊時間洗了澡，躺在沙發上休息。這次出來沒有向父親通報信息，是他心中的一個遺憾。過去辦的大事小事，他都習慣給父親打個電話講一聲，為的是從老人那兒找到經驗反饋甚至得到某種靈。這次行動未知因素太多，成敗難有定論，他不想讓父親為他擔心。好了，他會暫時得到行署的權力，成為所謂的地專級領導。不好，他會身敗名裂，前功盡棄，成為什麼也不是的那個戴宣發。五五對開，什麼可能都會出現。他只能在行動結束後告訴父親那個結果，讓老人短時間得到驚喜或到失望，會好得多。

最先回來的是陶文舉，他一進門就説:“戴組長，我們可能碰到麻煩，情況沒有那麼樂觀。”戴宣發説:“出了什麼事，你快説嘛！”陶文舉説:“發電廠有個組織跟省裏有點關係，頭頭叫李明凱，五大三，膀大圓，糾集了一幫打手，發誓要打出一片天下來。民警隊正注意着他們一夥的行動，卻無法動他們。我那幫同學説，倘若引起衝突，他們隨時都會出現，幫助平息事態。”戴宣發説:“不要緊，既然是工人，等老丁回來瞭解一下情況再説，你先去洗澡吧！”第二批迴來的是戴氏兄弟。戴宣奇説:“社會上這幫人還算可以，街道上的幾個組織還都有他們的人，其中兩個小組織已經控制在他們手中，其它組織會跟着他們走的。”戴宣發問:“他們提到過發電廠的李明凱嗎？那是個有背景的刺兒頭！”戴宣奇説:“沒有！發電廠在城外，而他們很少出城，所以並無往來。”戴宣發説:“明天上午開始行動，你們找到那些人，跟工宣隊去佔領行署機關，不準打砸搶！”戴宣奇説:“好，老六，我們先去洗洗，再來陪你發哥。”第三個回來的是李之君，卻是一臉喜，進門就説:“好消息，文化教育口的同志都支持你來主持各個羣眾組織的聯合，希望你能保護他們免受進一步的衝擊。他們能發動所有學校、院團的羣眾組織支持和參加大聯合，只要工宣隊一聲令下就行。”戴宣發笑着説:“好！能得到文化教育界的支持，輿論導向就沒問題了！校長，你果然是老將出馬，一個頂兩，幾個小時就打開了局面，的確幹得漂亮！”李之君説:“這叫大勢所趨，人心思治。畢威老百姓一直看不到希望和出路。我們的及時出現，無疑給了大家信心和勇氣，大家都説，畢威能像貴西那樣平安生活就好了。”戴宣發説:“校長一定是舌戰羣儒，拿貴西來做比較，才説服了那幫文人墨客的。”丁大順最後一個完成任務回來。他似乎喝高了，由戴宣兵攙扶着，口中酒氣人。

“這羣渾小子，喝不夠不給你説實話，真他媽調皮搗蛋！”丁大順坐在沙發上，説。

“情況如何？”戴宣發給丁大順泡了杯茶，放到他面前的茶几上，問。

“工人至少有一半傾向於我們，明天就可以參加我們的行動。城外幾個廠麻煩一些，都被髮電廠姓李的一個小子收買了，推選他出面搞大聯合，説那傢伙有省裏支持。”丁大順説。

戴宣發説:“麻煩可能就在這裏。明天請吳雅通過北大在省城的關係查一查，一定要搞清李明凱是否真在省裏有後台。不拿下這個傢伙，畢威的事情問題大了。”李之君説:“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是人就有弱點，老丁還得用畢威人去找他的親戚朋友，通過請吃飯，送東西等往，以己之長，攻敵之短，把他收降過來。”戴宣發説:“這是個好辦法，不妨試試。沒妥前，千萬不與這傢伙正面衝突，以免搞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