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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好像是個蛋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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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堆燃起的火已經熄滅了,風雪掩蓋住唯一自門縫透進來的光線,窩內一團漆黑。但這並不妨礙西門離的好心情,它把爪子一彈,登時點點星火在四周明亮起來,四壁的油燈都亮了。

推開一扇小門是另一個窟,那樣子像是富人家的廚房。

狐狸把蛋放在火上烤上,餐具一字兒排開,昴貴的金碗,象牙筷子,鑲藍寶石的金琉璃勺,在忽明忽暗的火光中閃着炫目的金光。

仔細一看這個窩並沒有想象中狹小,裏面卻是別有天,側擺設與前面的小窩截然不同,窟頂廣闊,四壁寫滿符咒,因為年代久遠那些字都已經看不清了。在一幅巨大的飛天壁畫下面,狐狸搖着尾巴,出一排經久打磨,閃閃發亮的好牙。

九尾天狐生具人形,有強大法力,稍加修練便可拔地昇仙。但是三千年來西門離卻始終表現得資質平庸,法力無法增進,樣貌也維持在十七八歲的少年模樣。

他曾經一度懷疑雲離山是他的制,但是師父又怎麼可能對他不利呢?

西門離很快打消了這突然產生的疑慮,從他是一隻剛出生的幼狐,他睜開眼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胖得見牙不見眼的師父。

有些時候總是事與願違,就像狐狸修練了數千年,還是一隻狐狸,即便能變化美麗的皮相。

所以,你們看那好像是一個蛋沒錯,但那蛋裏面卻孵出了一個人!

狐狸細眯着眼看着從蛋裏面爬出來的粉紅團。

那個古怪材質的蛋被打開了一個圓圓的小門,慢慢變大,不知道是被火燃燒得裂開還是被人從裏面推倒,一個圓乎乎的腦袋首先從裏面探了出來←看上去有點怕熊熊燃燒的火,剛探出一個頭又把身體縮回到蛋裏面。

狐狸一爪子把他從裏面捉了出來←餓極了!但是也沒帶這麼打擊人的!

烤了半天鳥蛋卻烤出一個活蹦亂跳的人來。

這是一個人沒錯,狐狸雖然是妖怪,但也曾經在人羣中生活過,他認識人類的嬰孩,但是難以判斷是男是女,因為這團從蛋裏面爬出來的時候身上竟然還穿着薄膜衣,上身圍着一片窄窄的膜,下身卻穿着類似短褲衩的東西,薄薄的像是雞蛋殼內的第二層膜。

狐狸捏住了他的短褲衩提起來,這個團順勢就爬上了它的爪子,在雪白豐厚的皮中間找了一個最柔軟舒適的位置,倒頭就睡。這嬰孩約摸不過**的兩個拳頭大小,眯眯眼,圓臉,胖乎乎的四個爪子正牢牢地攀着他的

狐狸雖然無大志,但是他不吃人,很久很久以前,他曾經有過一個人類的朋友。

歲月漫長,竟然有一百年沒有再吃過她烤的小雞翅膀了。

人的生命真是短暫啊。

狐狸把玩着剛從蛋裏面孵出的團,心裏盤算養一個人當寵物似乎也不錯,這麼小,應該不用吃很多吧?

將來把他養大了,讓他學打獵學仙法,這樣狐狸不用殺生就有烤小雞翅膀吃了。

但是當頭再度醒來的時候,雲離山上響起第一聲嬰孩的啼哭,狐狸滿懷希望的想法如海上第一道細碎的陽光升起,瞬間破碎,化為泡影。

一人一狐的窩裏。

頭兩眼水汪汪的盯着他,狐狸忍着心痛看他把過冬存下的唯一一點蜂也吃完了↓又開始哇哇地哭。

這是個女嬰,狐狸把她放進水裏洗澡的時候發現了這一點,為了怕別人也誤認,他特地用一片雪白的虎皮撕成條把她包住然後再在後腦勺戴一朵紫蘭花,好像一頂大風帽蓋在她腦袋上,又保暖又美觀。狐狸為自己的傑作得意不已,這就是他的孩子了←給嬰兒取了一個名字,叫做——妖。西門小妖。

有時候被她那對眯眯眼盯着,狐狸會覺得她聽得懂他説話。

窩裏再沒有別的吃的東西了,除了乾淨的雪水,雲離山上也沒有別的可代替母的東西。孩子在哇哇地哭,狐狸耳朵了兩團棉花趴在蒲團上裝睡,見沒有人理會了,可憐的頭爬呀爬湊過來挨在他的耳朵邊,不一會兒也呼呼睡着了。

外面北風凜冽,呼嘯着捲過,啪啦,撞得木門一聲響,好像外面因為雪崩堆積起來的雪石開始鬆動。

一夜,狐狸窩裏平安無事。

這孩子看來比一般孩子好帶,因為不怕她冷着凍着磕着碰着,昨夜,狐狸在睡夢裏不小心飛起一爪把正伏在他耳邊睡的小家西拍到了牆角,第二醒來一看她在牆角睡得如豬一般滋潤。雲離山上天氣嚴寒,這一點對她來説似乎也沒有影響。

清晨,水煙繚繞的崑山上積雪有稍許溶化,站在山頂上只見上下天光,一碧萬頃,雲濤洶湧開合磅礴,其勢如大海。雲海籠罩四野,遠接天際。

山巔上一隻狐狸在奔跑,白雲飄渺的羣山中,他四蹄騰空,踩着雲團飛起。

狐狸背上馱着一個啼哭不止的嬰兒←往的是崑山的方向。

崑山氣候比之雲離山温暖許多,靈氣充沛,此時已有綠意新透,花骨朵冒出松林灌木之間在皚皚白雪中點綴了星星點點的金、粉,玫瑰紅。那山中泉潺潺,伐木叮叮,隱隱似有道童在歌唱。雲深處隱隱有一座破落的道觀,殿宇孤聳,搖搖墜。

狐狸與這座山中的師徒三人比鄰而居但往來卻不頻繁,如果不是為了剛揀來的嬰孩他也不敢違背師父的囑咐離開雲離山。

只是捉一兩頭羊就夠了,狐狸把頭放在一處青的草地上,用獸皮把她包得嚴嚴實實,然後在地上畫了一個圈,説道“乖乖待在這裏,哪也不要去,否則我就回來吃了你。”便獨自奔入林中去捕捉成的野翔羊。

頭眨巴眨巴一對眯眯眼,極為謹慎地點了點頭,不一會兒她爬出了圈子,一股奇特的香味自遠處飄來,頭聳着鼻子,順着雪地越爬越遠,身後拖着長長的一串膝行足跡。

一千年前,仙界最負勝名的三乘教玄天宗的道場就設在崑山上,只是那時號稱仙俠第一門派的玄天宗如今也早已不被人記起,在那曾經輝煌宏偉的殿宇殘亙中間,只餘下一間不很大的道觀和幾間草廬,雖然破敗,但也打掃得乾乾淨淨。

庭院正中一株桃花盛開,在冰天雪地裏顯得異常嬌美動人。大門敞開,道觀外面兩個年紀相仿的童子正在打掃積雪,他們的打扮與尋常道童不同,身穿素白長衣,頭髮也以絲帶束起,冠以雲紋的白玉頂帶。

“今天的功課還沒有做,師父回來又要罵了。”其中一個道童嘆口氣,兩手托腮坐在台階下,拄着下巴,兩腿曲起,一條掃帚在他面前的溜溜打掃着落葉。

另一個道童道“孤城,快把法術收起來,小心被師父瞧見了。”

“唔。知道了。”被喚為孤城的道童虛應了一聲,目光卻被不遠處的什麼東西引住了。年長一些的道童亦循着他的視線望去。